屈寧看到所有人突然暈了過去,當然就知道這些人都在裝暈,隻是為了躲避走進來的病貓子。她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才轉過頭去看向大門。看到大門的光線一暗,四五個丫鬟抬著一頂軟榻走了進來。軟榻之上,躺著一個身穿豔紅衣服的女人。女人的臉色比三夫人的臉色還要蒼白,她的頭發零亂地散在軟榻之上,如萬條絛絲,將她絲絲包裹,深陷在豔紅的衣服裏,猶如一隻妖豔而又難看的蝙蝠,讓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一陣陣的寒意。


    其實,她長得並不難看,精致的美人臉由於太過蒼白,眼眶又是深陷,表情又是毫無生氣,所以才會讓人忽略了她的美。


    她被人抬進房間後,眼睛無神地瞟向房內,小巧的嘴裏依然是綿綿不絕地說著話:


    “姐妹們,花姐姐進來了。請各位姐妹們……”當她看到房間裏的人都暈了過去的時候,她那無神的眼睛突然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那光采似是勝利,又似是得意,把她蒼白的臉泛出一絲豔紅,如一朵初放的玫瑰,說不出的嬌豔美麗。但是,當她的眼光接觸到屈寧的眼光時,她的眼神又變得黯然無光,毫無色彩。突然地,她整個人給人看上去的感覺,又像是一隻妖豔而又難看的蝙蝠了。


    她的表情隻是略微愕了一下,又恢複了毫無生氣,話也隻是頓了一頓,依舊不停地說:“哦,原來,還有十妹在歡迎花姐姐呢……十妹,你剛才好像也在跑呢……你說,你為什麽要跑呢?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軟榻抬到屈寧的身邊停下。


    屈寧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病貓子軟綿綿地躺在榻上,毫無生氣的臉蛋沒有任何表情。她躺在那裏,抬眼微微地看了一下屈寧,她雖然是在看,但她的眼簾卻是閉的,隻是眼珠子鼓鼓地似乎往上滾了一下。這一下,也就讓屈寧感覺到病貓子在看她。


    靠!這病貓子女人竟然在垂目的狀態之下盯著屈寧看,這種比鄙視還要鄙視的注視,讓屈寧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


    病貓子的話依然綿綿不絕地說:“十妹,你站得好直啊……你說……你為什麽站得這麽直呢?你這麽直挺挺地站著看我,是想向我炫耀……炫耀你是一個非常健全的人……是嗎?


    可是,十妹,這是為什麽呢……你說,難道我眼睛瞎了嗎?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是一個健全的人?非要你這麽直挺挺地站著告訴我,你很健全?


    嗯,花姐姐知道了,你這麽直挺挺地站著,無非就是想告訴我……我是一個廢人,讓人抬著……不死也是一個廢人。你說,這是為什麽呢?你的心腸為什麽這麽毒辣,又為什麽要站得這麽直挺挺滴呢?你說,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你要這麽血淋淋,直挺挺地站著告訴我這麽一件殘忍的事實呢……”


    屈寧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了,除了那張可怕的小嘴在眼前不停地張張合合,這天下,再也沒有什麽了。唯有心底的火苗在燃燒,而且是以迅猛的勢頭在燃燒。傾刻間,就把她的身子整個地包裹在火焰之中……


    病貓子的聲音依舊如惹人厭的蒼蠅,‘嗡嗡’地鑽進屈寧的耳朵裏:“十妹,咱們做人可得厚道啊。古人言,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麽直挺挺滴站著看我,無非就是向我炫耀,炫耀你是一個健全的人……花姐姐終於知道了,世上最毒婦人心!你就是那個世上最毒的婦人。你這麽直挺挺滴站著,就是想要以你最炫耀的一麵,刺激我最柔弱的一麵,讓我在你直挺挺地刺激下崩潰,成為一個死不死、活不活的廢人。十妹,你的心好毒啊……可是,這是為什麽呢?花姐姐自問沒有得罪過你,可你為什麽要這麽毒恨花姐姐呢,這是為什麽呢。花姐姐……”


    我/擦!屈寧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拳打向病貓子的臉。


    立刻地,病貓子的話中止了。她的口中狂噴出一柱血液,跟著,雙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屈寧拍拍雙手,憤恨地瞪了病貓子一眼。病貓子的話實在是太多、太讓人恐怖了,讓她聽著就像幾千幾萬隻惹人厭的蒼蠅在周圍‘嗡嗡’地作響。讓她的心情煩躁和鬱悶得不得了,臉上便忍不住青筋暴跳,肌肉扭曲,氣血翻騰。幸好她及時出手打斷了病貓子的話,如果再遲得一步出手,她相信,她已經被病貓子說得口吐鮮血而死了過去。


    媽/的,她不就是站著看了病貓子幾眼嗎?就惹來病貓子的一大頓抱怨,敢情這個世界站著也是一種罪過?


    直到這時,屈寧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極度的疲累。原來,病貓子的一翻話,不但讓屈寧的精神飽受折磨,就連身心也受到前所未有的折磨。此刻由於沒有了病貓子的??祿埃??納硇謀闥尚趕呂矗?獠胖?潰??納硤逡汛幽詰酵猓?泳?竦匠橄螅?俅映橄蟮焦鄹卸家丫?攪吮嫋儔覽5淖刺??p>屈寧忍不住癱軟在凳子上。


    這時,暈過去的所有夫人和丫鬟卻全都站起來,一窩鋒似地湧向病貓子的軟榻前,爭先恐後地看著病貓子,並發出各種聲音:


    “怎麽樣,死了沒?”


    “打死了沒有……打死了沒有?”


    “啊,打了,打了……真的打了!”


    “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沒有。你看病貓子的樣子,應該是暈了過去。”


    “沒……有……?”


    有人的聲音開始顫抖了。


    “啊……”


    有人哀聲地呼叫。


    “哦,天哪!”


    有人喊天。


    “啊,我的地哪!”


    有人喊地了。


    屈寧受不了了,她‘騰’地站起來,衝著那一堆查看病貓子的人怒吼:“都給我住口!”


    無聲!


    嘶嘶……衣服摩擦的聲音。


    所有人轉過身,你推我擠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仰起臉瞪視著屈寧。


    屈寧厭煩地環視了一下眾人,嘴角撇了撇,冷冷地拋下一句話:“從現在起,再讓我聽到有人開口說話,我就把她的舌頭割下來當菜吃!”


    “哦……”


    “唔……”


    膽子小的夫人和丫鬟們在屈寧凶惡的威脅之下,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但是,驚呼聲一出口,她們就意識到什麽,馬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臉驚恐萬分的樣子看著屈寧。


    屈寧白眼一翻,懶得理這些有深度毛病的女人。她現在終於領會到昨晚玉兒所說的:後院裏的夫人們自從進了後院之後,就變得不正常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這些女人處在深宅後院裏,因為常年累月得不到男人的滋潤,而感到心裏空虛、寂寞、難耐,便自我摧殘、折磨……


    這樣的女人,在後院呆久了,會正常才怪!如果不想成為這樣的女人,最好遠離這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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