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寧的心裏雖然有氣,卻不敢多言。隻能一言一語,小心翼翼地引導皇上和穎妃娘娘在心平氣和之下,把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說完。於是,當她把整件事情聽完之後,心裏便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明天午時三刻便是王爺一家被斬首示眾時刻,你說,她能不急嗎?


    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要想出一個辦法來,讓皇上放了王爺一族。但是,刺殺事件乃是一件大事,而且皇上已經認定王爺為主謀,想要他放人沒有那麽容易。


    其實,現下剛剛入夜不久,窗外的夜色朦朧,像是西湖的水霧,稀薄而清冷。


    屈寧心情煩躁地走了一會,便自我冷靜下來。此時不是她急躁的時候,若想要解救王爺一家,她還得冷靜下來分析事情再想對策。想著,她坐了下去。


    桌上的蠟燭如火焰一樣燃燒,卻燒不散四周的黑沉之氣。她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燭火,燭火一跳一跳地,跳躍著火星,燃燒著燭身,溫暖了她的心,驅散了她的煩躁,讓她的心越發靜了下來。


    王爺被斬,擺明了是一樁冤案,何以皇上如此糊塗昏暈,分辨不出其中的冤情?是他一早就想殺了王爺,隻是苦於一直沒有好的契機?還是王爺平時鋒芒太露,讓朝野上下的人都恨不得他死,所以,朝野上下的官臣明知道這是一件冤案,卻沒有人站出來為王爺申訴?


    唉,官場如戰場,人心如海深啊。朝廷之上,不但人心難測,帝王之心就更難測。屈寧想像得到,在這件刺殺事件之中,就算王爺的動機不明,就算有人想為王爺申訴,但在皇上氣頭之上,誰也不敢強出頭啊。


    唯今之事,隻有屈寧才會想辦法解救王爺一族了。


    屈寧自嘲地一笑,沒有想到,當初她為了自保而替皇上擋了一劍,卻換來了皇上對她的情和誤解,這才幸免她跟著王爺一起抓起來等著被砍頭。不過,可以避免殺頭一事,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否則,她也不會不顧性命為皇上擋那一劍啊。


    當時,眼看刺客挺劍刺來,本能地,她想躲開那一劍,但在電光火石之念間,她想到她若是避開了,後麵的皇上肯定會挨上那一劍。皇上若是挨上一劍,那還了得?事過之後,皇上若是死了,這裏的所有人,不,就連外邊不相幹的人都會被賜死,以便殉葬;皇上若是不死,僥幸活了下來,那麽,王爺府裏的人全都會安上一個保護不周、防護不全的罪名,因而被賜死。橫豎都是死,那麽,隻有在死裏求生才是上策,這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所以,她才會不顧性命替皇上擋了那一劍。那一劍,在她看來是為了自保,為了死裏逃生,但在皇上眼裏看來,意義卻大不相同了。


    皇上以為,屈寧不顧性命為他擋上一劍,是鍾情於他,是可敬可佩可恩的行為。所以,皇上感動之餘便深深地愛上了她。然後,他在把王爺一家收押入監的時候,便使了個金蟬脫殼計,讓屈寧在此次事件中脫離開來。他的計謀便是說屈寧乃是穎妃娘娘的遠房妹妹,他的私下戀人,隻因還未得到太後的允許,不便把屈寧接入宮中寵愛,隻得把她寄養在王爺家裏四個月。四個月下來,王爺愛上了屈寧,所以,他知道三天前便是皇上和穎妃娘娘出宮接屈寧回宮的日子。於是,他色|欲熏胸,橫刀奪愛,便上演了一場刺殺事件。


    於是,王爺刺殺皇上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讓整件刺殺事情看起來有根有據,有情有因,最重要的還有動機。


    我勒個去!這就是古代式的冤案。明明一件牛頭不對馬嘴的事情,被皇上和奸臣來一招移花接木,便成了一件讓人無法挑出毛病的刺殺案出來。


    想到這裏,屈寧無語了,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她若想解救王爺,真的不是那麽容易。隻是,不容易也要救啊,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爺和他的夫人們全都被砍頭吧?


    嗯,正所謂解玲還得係玲人。此次冤案,隻因皇上聽信了王大人這個奸臣的一翻混帳話,這才導致皇上錯判,然後皇上再與王大人一起把一出沒有影的案情,弄成有根有據的案情。那麽,她若想翻案,還得從皇上和王大人的身上著手,解開他們胡亂捆綁在王爺身上的繩子。


    想著,屈寧心中閃過一策,忙令人準備筆墨,伏案寫下一張字條,寫好之後叫宮女送去禦膳房,交給今天撐廚的廚子,並叫他按照秘方所寫做一盤炙肉出來。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禦膳房的人端來一盤香噴噴的炙肉。屈寧叫人放在一旁保溫保鮮好,然後遣散所有的宮女和太監。算算時間,皇上應該差不多就要來了。這兩天來,皇上一下朝便和太後一起用膳,然後,他就會到屈寧的雲裳殿來看望她。


    想著,屈寧忙又伏案寫下一行字,看看時間真的差不多了,這才假裝困卷的樣子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實則,她的是在等著皇上的到來,然後,讓他看到她寫的字。


    十月末的深秋,雖不是冷若刺骨,但是深夜的晚風卻增加了周圍的冷氣,讓人感到撲心的冷。屈寧趴在桌子上假睡感覺身子越來越冷,連忙用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以此禦寒。


    正自假睡中,突聽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外傳來,屈寧知道,那是皇上帶著他的隨從向著她的雲裳殿走來了。


    果不其然,腳步聲很快就走到了她的殿外,先是一個尖細的聲音高高叫起來:“皇上駕到!”然後是一幹太監和宮女的行禮聲響起:


    “叩見皇上!”


    “叩見皇上!”


    隱約間,屈寧聽到皇上‘嗯,’了一聲,然後,房門‘啊’地一聲被人推開。


    屈寧心頭一緊,知道皇上進來了,便假裝睡得更加的沉了。假睡中,她感覺到皇上緩慢地走近桌子邊,並穩穩地站定,然後,皇上府身輕手輕腳地抽走了屈寧壓在手下的紙張。


    一陣紙張鋪展聲之後,是皇上輕聲念出屈寧寫下的一行字:


    吃魚不要吃背麵,騎馬不要騎劣馬……


    念聲中,屈寧悠悠醒過來,看到皇上站在跟前,表情溫婉柔情,眼眸深黑專注。她連忙假裝慌亂無措,急急地站起來,向著皇上單腿跪下,施禮道:“寧兒不知皇上到來,未曾迎接,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手一擺,笑言:“寧兒無須多禮,快快請起。”


    屈寧謝了一句,站了起來。


    皇上拿著紙張繞過桌子,站在屈寧的跟前,笑問:“寧兒,你寫的這十四字格言很有意思啊。”


    屈寧連忙說道:“皇上過獎了,此格言並非寧兒所寫。”


    “哦?”皇上興趣盎然,抓住屈寧的手,把她帶到軟榻前坐下,看著她說:“如此佳言不是出自你手,那是出自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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