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林兮之絲毫不為所動,眼神帶了絲絲無辜,望向白君澤道:“照說你們寧國人比起我們邳國開放不少,如此昏話自是逗趣,你怎的還當真了?”


    白君澤臉色更是沉了幾分。


    花色也是被這人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人……這人忒的無禮。


    “兮之該如何喚你為好?明明你梳著婦人髻,剛剛聽到你身邊的丫頭喚你姑娘,可是叫兮之好一陣猜測。”林兮之越過白君澤問他後麵的花色。


    花色也生出幾分氣來,這人怎的這般沒有規矩?別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他倒好,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好奇心重一般,追根究底地問。花色略一蹙眉,對著白君澤屈膝一禮還未說出拒絕的話就被白君澤截了去:


    “林兮之,這裏不是你林家府邸。”


    林兮之咂咂嘴,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小姑娘過來,小生給你把把脈。”


    花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人還生起氣來。花色在白君澤的示意下,走了過去。


    林兮之是隨身帶著藥箱過來的,藥箱被放在花色桌子上,桌子上滿是雜物,這是子環拿出來的,備著三人消食過後用來打發時間的布料、針線。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怎的這般邋遢?”林兮之閑不住的又是開口:“兮之雖是一介男兒也是知道潔淨二字,你看看這桌子上……”說著指了指藥箱旁邊的雜物。


    花色臉上一紅,雖說有些羞憤,但是裝作坦然的模樣,也不搭理他。


    林兮之覺得無趣,聳聳肩打開箱子取出診脈的軟布來,花色不知道那叫什麽,隻是每個大夫診脈前都會拿出這麽一個東西。


    “伸手。”林兮之道。


    花色依言伸了手,白君澤也隻略一皺眉,沒有其他動作。三人俱是沒那麽多規矩的人,林兮之不是,花色從小在小鎮裏長大自然也不是,至於白君澤,之前也是刀口上討生活的人。所以二人肌膚相觸一事到了這三人麵前也顯得理所當然了。


    花色倒是想到這一出,隻是男女授受不親是一回事,診脈又是一回事。永豐小鎮上沒有大夫,鄉親們若是真的難受的緊才會去鄰鎮尋些藥吃。大家都是要趕著時間忙農活的,另一方麵花了時間與銅錢尋大夫總要看個明白不是?小鎮上的大夫可不興大戶人家懸絲診脈一說。愛看不看,不要耽誤下麵的病人。


    “身子虧損的厲害。”把完脈林兮之皺起眉頭來。“每月葵水來時是不是腹痛難耐?”


    花色點頭,大夫就是大夫,比起娘親那拿不出手的本事可是好的太多。


    “產後元氣大傷,你若是不好好調理以後怕是很難再懷上。(.好看的小說)”林兮之拿出紙筆硯台,慢慢不緊不慢的磨著墨,一會兒後就著滿桌狼藉寫起藥方來。“現在小生才知道原來神司沒有俸祿一說是真的。嘖嘖……”


    這般拐著彎子罵人的話就是花色也聽得出來。花色有些許尷尬,隻好小心翼翼地瞄一眼白君澤,白君澤隻是站在一旁,絲毫不為所動。花色輕歎一口氣,倒是頭一次聽說神司沒有俸祿一事。


    “姑娘,聽兮之一句話,找男人啊,名望、聲譽什麽都是虛的。咱啊要求不能太高,可是也不能太低,不僅要管的起咱一日三餐,平日裏還得有些補身子的東西不是?”林兮之絮絮叨叨的又開始了。


    花色表情快要克製不住,這人還真是……還真是臉皮厚的頗有深度。


    林兮之突然又不說話了,直愣愣的支起身子看向白君澤道:“你……付得起醫藥費吧?”


    花色一怔,也轉過去看白君澤。


    二人的動作讓白君澤輕歎一口氣,而後說道:“付得起,你隻管看病就好。”說話的語氣竟是有些許無奈。


    林兮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繼續寫方子去了。


    花色這下是真的有些過意不去,花色本意不是質疑白君澤沒有銀錢付診費。白府裏的東西哪樣不是價值連城的?再說皇帝偶爾賞賜於白君澤的東西,白君澤都會拿到府上來。要說白君澤窮,花色是不信的。林兮之那麽一說,花色是想回頭確認白君澤有沒有生氣,隻是白君澤那般態度倒像是自己質疑他確實付不起診費一般。


    “這方子先吃著,反正有利無害。等過一段時日身子好些了你過來尋我,兮之再與你換副藥。”說著把藥房雙手遞於花色麵前的桌子上。


    字跡力透紙背,躍然於紙,是好看的字。


    “至於你臉上的傷,你怕疼嗎?”林兮之又是摸著下巴來回打量花色的左臉。


    花色不懂他賣的什麽關子,老實的搖頭。


    “唉……”林兮之突然長歎一口氣,放軟語氣道:“姑娘家嬌弱一點才會惹人憐惜,就是不怕痛也要說怕痛,這樣才會有人來心疼。”說著眼睛瞟了一眼站在幾丈遠的白君澤。


    花色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人還真是奇特。


    “要是不怕疼我就給你下些猛藥。”林兮之說完又拿了一張紙,遊刃有餘的寫了起來。半晌後遞給花色道:“這是外敷的藥,三天一換。中間可能會有些疼,忍著些,莫要動手抓撓。敷至臉上不會有疼痛感覺為止,再換藥。”又是提筆,拿出第三張紙。


    寫好了對白君澤與花色道:“莫要弄混了。”想著還是不放心,把三張藥方拿過來提起注上序號對二人說:“第一張是內服的藥,一日兩次。第二張是外敷的藥,三日一次。第三張等第二張不需要了再用,兩日一次。”


    花色點頭。


    白君澤也是點頭道了聲感謝。


    等三人出來已是午時,思君與子環已是擺好了飯菜請三人就坐。林兮之挎著藥箱擺擺手道:“你不懼寧皇說你通敵叛國,我還怕我邳國子民罵我呢。先走一步,藥費我會派人來取的。”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君澤自顧自坐下來,沒有理會林兮之。花色倒不知如何是好了,若真的因為自己一事叫寧皇對白君澤起了憤心……


    “請林兮之過來寧皇是知道的。”白君澤解釋。


    花色鬆了一口氣,這才坐下來扶起筷子。二人很少一起吃飯,細細數來能像這般的機會並不是太多,就是那些日子白君澤因著愧疚多陪了花色幾次也是匆匆過來,匆匆離去。遇上飯點也是匆忙解決。


    難得白君澤不忙,花色倒是不大適應,飯菜也是夾了幾下就飽了肚子。吃過飯白君澤囑咐思君與子環後才離去,等清靜下來,花色才想起來還未對白君澤說感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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