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環回去後白君澤便向白君澤說明了原委,白君澤聽後頷首說了聲知道了。而後叫子環喚來韓久,子環領命下去。


    不一會韓久便進了白君澤的屋子,白君澤身著的是一身白衣,左手端著青花瓷碗,右手拿碗蓋輕輕撥著碗中的茶葉。韓久進來立了半晌,見白君澤當做沒看見不明所以的單膝跪地請罪。韓久穿的黑色衣裳,與白君澤一黑一白,一高一低的俱是不做聲。


    等茶碗裏的水見底了,白君澤才放下手上的東西道:“抬起頭來。”


    韓久聞言照做。


    丹鳳眼,清秀的眉,挺直的鼻梁,沒有血色的唇瓣,哪一樣都是與白君澤一模一樣的……這人正是白君澤的替身。


    “你跟著我多久了?”白君澤漫不經心的開口問。


    韓久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說:“回爺的話,已是八年有餘。”


    白君澤嗯一聲,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是該找個人了。”


    韓久不知道他的意思,隻是垂首不敢應聲。


    白君澤道:“饒你些日子,近日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韓久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高興的領命下去了。跟隨白君澤已不是一天兩天,韓久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他說饒一些日子便是可以卸下此時的身份休息一段時間。算來自己已是將近兩年一直都在做“白君澤”,時間久了,連做夢都是仿著主子的舉動,絲毫不敢鬆懈,也是真的該歇歇了。


    韓久走後白君澤坐在椅子上良久,好半天才歎息一聲。


    花色睡醒後已是太陽西下,因著懶散不想動彈,花色便用左手掩住麵容,繼續閉著眼。沒一會起身將泡的發皺的腳從水裏撈上來,仔細擦幹後套上鞋襪起身。天色已是不早,若是找不到人家該要露宿在這片樹林裏了。花色雖說想瀟灑一回,但還是有些懼怕野獸的。


    肚子有些餓,好在中午時分的烤魚有剩下的,花色將就著吃了些便繼續趕路。林子也是有野果的,還有一些能吃的野菜,花色沒有能煮熟的炊具,所以隻是摘了些果子。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花色還是沒有看見人家。今夜多雲,沒有月亮,黑漆漆的夜空讓花色心裏發怵。幹脆找了個看著好爬的樹摸索著上了去。


    將就一夜再說吧。


    下半夜,有些許嘈雜聲吵醒花色。花色坐在樹上怕掉下去本就難以入眠,好不容易伴著瑟瑟的冷風睡了去卻被人吵醒總是有些火氣的。聲音離著花色這方有些遠,花色不敢下去。隻是無奈的深吸一口氣,繼續抱著樹幹閉起眼睛。


    隻是越想入睡,越是敏感,那方的聲音也是嘶聲力竭的。(.無彈窗廣告)該不是哪家仇殺吧?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花色鼓鼓氣,又爬高了些。希望趕緊到天亮才好。


    最後到底花色還是未睡著。天漸漸泛亮的時候,花色爬下樹,想著要梳洗一番,於是便順著一路走來的記號往回走。花色分不清東南西北,因著怕迷路才做了記號,如今倒是派上用場。花色覺得好笑,要是自己這麽個趕路法,隻怕下半生要在這林子裏度過了。


    想是這麽想,下半夜的聲響是在花色的前方,若是就這麽過去撞上毀屍滅跡的人花色也就隻能交代在這裏了,還不如走回頭路。


    隻是花色想的簡單,事情來了跑是跑不掉的。離水邊還有十幾丈的時候花色便看見有人仰麵躺在河邊。也不知死了還是活著。


    花色蹙眉,掙紮半天還是走了過去。


    是個男子,倒是有氣,隻身呼吸微弱。花色在心裏暗暗道:可惜,你遇上我這麽個半吊子的大夫。手上還是不停的忙起來。忙活了一圈沒有見著傷口,花色有些挫敗。觀脈花色是不會的,於是便推了推眼前的人。希望這人在死前有個交代的遺言,能不留遺憾的走。


    花色推搡了幾下那人便醒了,見著花色有些許訝異。


    花色見他醒了便問:“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那人搖搖頭,眼神倒是幹淨。


    花色嗯一聲,也不再理他,自顧自的脫了鞋襪往水邊走去。魚還是如之前那般好捉,花色連著往岸上丟了四條魚才上岸。拿出匕首在男人的目光下利落的收拾起來。等收拾好便將魚串起來架上昨天還未銷毀的木柴下麵。


    一切就緒,花色回過頭問那男子:“有火折子嗎?”


    男子一愣,隨即點頭。花色也不與他客氣,直接上前從男子懷裏掏出火折子。剛剛花色檢查他身上傷勢時候已是看到了,這麽一問也是禮貌而已。


    那男人顯然沒想到花色會直接上手,一時倒有些不自在。


    花色這麽做完就後悔了,本來是有些氣性才衝動之下做出無禮是事情,做完後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因此背對著男子用火折子生火專心烤起魚來。


    “沒有鹽,你將就著吃吧。”長久沉靜後,花色將烤好的魚遞於男子,語氣儼然和氣很多。


    男子點頭,仍是沒有說話。


    二人吃好後花色淨了手,對男子道:“可能站起來?”


    男子清了清嗓子道:“多謝姑娘,我已是無礙了。”


    聲音些許沙啞,花色側目看了一眼,問道:“無礙?剛剛你昏迷時我看你氣若遊絲,不像是無礙的模樣。”


    男子掛上一抹笑道:“小時落下的病根。”


    花色哦了一聲,掬起清澈的水喝了兩口才站起身說告辭的話。


    男子並未應聲,花色也不等他開口,自顧自的走開。約是走了十幾步,依舊未聽見身後人開口,花色暗罵一句自己沒出息,還是折返回去。


    “你可識得出去的路?”


    男子頷首,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道:“認得。”


    花色扶起男子道:“我不識路,咱們結個伴。”


    男子說了聲好。


    這人,花色自然識得,雖說聲音不一樣,長相不一樣,但明明白白就是白君澤。花色不知道他這般是要做什麽,隻裝作不知道。


    哥哥曾經說過:我家花色識人的本事了得,可是有什麽訣竅?花色那時懵懂,隻是拿這個當做自傲的由頭,每次向哥哥炫耀。


    次數多了哥哥也不惱,隻是笑著調侃自己:“話本裏對仇人總是說:‘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識得!’也不知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倒是我家花色肯定是能識得的。”


    花色以為不是好話,惱羞成怒,此後再也不提這事。如今想起來,哥哥怕是真的在誇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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