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早上山采藥去了,央金做事也絕,雖說放了花色,卻是下令讓拓塢百姓們不得賣藥與花色一行。花色本來是說今日去采藥的,可是老爺子吃過早飯便讓花色替哥哥針灸,花色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放心花色一介女子出門,所以才將事情攬了下來。


    等花色替哥哥針灸過後時辰已是不早,到了門外,果然見到白君澤等在那。花色上前道了聲:“多次麻煩大人,實在過意不去。”


    白君澤嗯一聲,抬腳往外走去。花色見了連忙跟上,二人一路無話。本來上下山是有路可走的,二人也確實沒再麻煩。隻是快靠近山上時二人才選隱蔽的路走,這麽一來磕磕絆絆在所難免。有了上一次經驗,況且如今又是白日,花色走路便安穩許多,雖說也摔了兩次,比之那夜已是好的太多。


    這一次依舊是等侍衛們輪崗的時間二人翻牆而過。也不知是他們有恃無恐還是覺得如此陡峭的山沒人爬的上來。換班時都是先聚到一起說笑兩句,而後才回到站崗的位子,平白讓花色二人鑽了空子。


    因著是白日,二人不好做的明目張膽,因此先是到人家“借”了兩身衣物。拓塢國的服飾用色向來鮮豔,沒有忌諱,喜歡什麽便穿什麽,走在街上看見母女同裝的多得是。


    白君澤與花色去的人家晾曬的衣物大多為紅色。二人也沒有選擇的餘地,紛紛換上。白君澤看不出異樣,花色倒是有些不自在,紅色實在是太過打眼。不過不自在也是轉瞬即逝的,二人換了衣服便往村落深處走去。


    花色實在是不明白,這地方怎麽能被喚作皇宮?這裏的屋子不是高牆碧瓦,人們也不是環佩丁當,看著這裏的人相互之間也沒有主仆之分,這裏與尋常小鎮根本就沒有區別……


    白君澤許是看花色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解釋道:“這裏與山下的鎮子並無區別……”


    花色聞言看向白君澤,得了肯定的答案後,麵上表情更是驚訝。


    白君澤又道:“山下之人不全是拓塢國血統,與他國通婚的居多。這山上之人才是拓塢本國人。”


    花色了然。而後便用眼角打量著四周,這裏的人確實五官輪廓更為明顯一些,都是高鼻梁、身材魁梧,不論男女。與山下之人確實有些許區別。


    二人走了一陣,白君澤道:“等一下你莫要說話。”花色雖不明所以還是應了。二人又是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座大門前,花色抬眼看去,這幢屋子比之前的建築要好上許多。門前並無看守的之人,白君澤卻是輕輕扣了一下門環。


    白君澤做完這一動作便等在原地,不一會有人開門問了句拓塢語。花色不會拓塢語,心頭一跳。卻是聽白君澤熟練的與那人交談起來。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麽,那人向花色這邊打量過來,花色慌亂的低下頭去,那人卻輕笑出聲,而後招手讓二人進去。


    到了裏麵花色才知道什麽叫精致。外麵的建築雖然看上去也是很精致。但是比起這裏顯然差的太多。屋簷下叮叮當當串成的五色石子、廊簷上每一塊木頭上的圖案、地麵鋪著青石的繪製……無一不是精心雕琢而成……


    花色隻顧著感歎,忘了看路,恰巧前麵二人停了下來,花色便撞上白君澤的後背。白君澤回身來扶住花色,花色卻是臉紅成一片,那帶路的人見二人這般又是笑出來。


    領路的男子將二人帶到一間屋子裏歇息,而後便退去了。花色有些局促不安。可是見到白君澤老神在在的打量屋裏的陳設生出幾分安心來。


    不一會,那之前領路的男子帶著一位婦人過來,到了屋裏指著白君澤與花色二人說了兩句拓塢語。白君澤學著拓塢人行禮而後也說了兩句話,花色也站起身學著白君澤的樣子行禮。


    那婦人臉上笑語晏晏,看著就是個和善的,見花色局促不安的樣子笑著說了一句什麽。花色見她看向自己往白君澤那方靠近了些。這樣,又惹得那二人笑了出來。


    花色實在是不明所以,隻能愣愣的看向白君澤。


    白君澤自是不會既解釋與花色聽,莫說現在說了會露餡,就是那二人不在。白君澤也不好說。


    拓塢國男女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歲時,都是自己挑選情人。遇到合適的便會前來這裏尋老人給予祝福。若是懷了身孕的一對情人前來,則是會請國主給予祝福,並親自替自己孩子賜名。國主去世多年,舞陽公主不在時便是由央金以及大臣祝福,如今舞陽公主回來,自是有公主親自賜名。


    拓塢人口不多,山上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聽到有孕這樣的喜事,自然不會懈怠。所以白君澤以此為借口見公主一麵最適合不過。


    那婦人又是與白君澤說了一些什麽,而後請二人跟著她走。白君澤便拉著花色隨著婦人一道離開,婦人嘴角含笑的看著二人,輕輕的點頭。花色自是見著了,滿臉莫名。


    這座宅院比起想象的還要大,三人走了將近一刻鍾才停住。三人在一座園門外停住,向裏麵喊了一聲什麽,有侍女應聲出來,見是那婦人麵上滿是笑意,二人看向白君澤與花色二人更是有些**。不用等婦人開口就點頭說了句拓塢語,而後對二人又說了一句。


    白君澤便拉著花色進了園子。這園子真真是一絲他國的痕跡都沒有,所到之處皆是充滿拓塢的圖騰、雕刻,花色不敢四處張望,怕有侍女認出來自己。到了一扇門前侍女停下敲門,然後請二人稍等,自己進去了,不一會便出來叫花色二人進去。花色緊繃著的神經這一刻才算是鬆懈下來。


    二人進了屋子後侍女便將門大開,端了凳子請二人坐下,自己則又進了內室。那和善的婦人見將人送到便說了句什麽起身走了。


    內室與外室中間隔著一層屏風,屏風上繡著山水的圖畫,甚是大氣。從外室向裏麵看去絲毫不見裏麵的模樣,花色有些失望。


    裏麵響起垂柳的聲音,有些氣虛的模樣,花色一絲僥幸的心裏頓時被絞殺的毫無蹤跡。垂柳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白君澤沒有應聲。花色偏頭向白君澤看去,卻是見他站了起來往屏風後麵走去。


    隻是一瞬,裏麵兩聲嗚咽便消溺沒了蹤跡。白君澤這才用寧國話道:“進來吧。”


    花色聽聞便向屏風裏麵走去。進去後,裏麵有三個侍女倒在地上,垂柳已經坐起身,本來滿臉戒備,但是看到花色後放鬆下來,喊了聲:“姐姐。”


    花色走上前去替垂柳把脈,脈相隻是有些虛弱並無大礙。花色還想查看傷口,隻是白君澤尚且在這個地方,花色便作罷。


    花色也不拖遝開門見山的問:“你身上的傷是我刺的?”


    垂柳卻是麵上有些驚訝,但是看花色不像是開玩笑便遲疑著頷首道:“是的。”


    花色眉頭一蹙便道:“能否詳細與我說說?”這麽問實在是看垂柳不像是說謊,二人相處那麽長時間花色自然知道垂柳說謊時的動作、神態。


    可是那日自己又是親眼看見垂柳的作為,這又不能作假?退一萬步說,就是自己眼花了,也沒有刺傷垂柳的理由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垂柳麵上雖然遲疑,但還是細細說與花色聽,與從央金那裏聽來的無甚區別,隻是央金有些誇張就是。


    畢竟是公主被刺傷,說的誇大其詞些也是可以諒解的。垂柳說那日本來二人談的好好的,突然間花色便有些不對勁,垂柳還未來得及看出什麽花色已經手拿匕首向垂柳刺來。好在垂柳本來就機靈,躲過花色刺向自己心髒位置的匕首,但是畢竟事出突然,還是沒能完全躲過去,下腹位置被劃了一下,流了不少血。


    花色聽了麵上滿是愧疚,一麵為自己出手傷了垂柳,一麵為自己揣度垂柳的心思……


    事情算是了解清楚了,花色卻更是一頭霧水。不是旁人的錯,那自是自己的問題。花色突然就想起來之前在垂柳小鎮自己走上公堂承認自己醫死人一事。想到此處花色不禁膽寒,定是那時候被人下的攝魂術……難不成此後都要被人掌控?


    許是花色臉色太過難看,白君澤與垂柳皆是有些擔心的看向花色。垂柳更是不顧身上的傷站起身來要拉花色。花色回過神見垂柳如此訓斥出聲:“你怎的如此不顧身子?若是再碰著如何是好?”


    垂柳有些委屈,想與花色說說話,卻不知道想到什麽大驚失色,而後連忙與二人道:“快些走,這個時候義父會派人過來巡查的。”說完不等花色張嘴,垂柳又對白君澤道:“我知道你是誰,你若是喜歡我姐姐便好好待她。莫要做出辜負她的事來!你們快些走。”


    後麵的一段話讓花色與白君澤皆是哭笑不得。試想,一個黃毛丫頭、身高甚至不及白君澤胸口的小女孩對二人諄諄教誨……怎麽也是不協調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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