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便果真有人過來,因著來人步履匆匆又遮遮掩掩林兮之很難發現是誰。到了仵作門前那人敲了一會門,仵作出來開門,麵上帶著喜意,看見來人後便蹙了眉。想必是認為林兮之去而複返。


    敲門的那人與林兮之說的話差不多。那仵作又將說與林兮之的話重複了一遍。敲門的人從袖口取出沉甸甸的袋子直接扔給仵作。仵作大喜,接住後請人進門。待人進去後又是左右觀看才回去。


    林兮之聽到門栓落上的聲音後在門口等了一會,果然,官差聽了林兮之的話喚來徐粲然。徐粲然過來後問林兮之:“你在這裏做什麽?”


    林兮之道:“這裏是仵作的家,剛剛有人進了裏麵,怕是與這案件有什麽關係。”


    徐粲然性子急躁就要敲門,被林兮之拉住道:“不宜打草驚蛇。”而後對一直在旁邊的官差道:“我們先等上一等,等那人出來後勞煩官爺裝作不知與他擦肩而過好看他真容。”


    官差也是個脾氣好的,左右無事,應下來了。


    這一等又是等了半刻鍾,聽到裏麵有響動官差便漫步向小巷另一邊走去,與出來之人正巧撞個滿懷。那人什麽也沒說,甚是看也沒看撞自己之人一眼便匆匆起身離去。


    “有血腥味。”大門開了後,徐粲然吸吸鼻子說道。


    徐粲然的話剛落,林兮之便箭步衝了出去。這巷子裏沒有其他聲音,那先前疾步離去之人聽到徐粲然的聲音竟是跑了起來。


    隻是哪裏是林兮之的對手?隻是幾十步便被抓了起來。徐粲然也匆匆進了仵作院子裏麵。官差小哥也是懵了,疾步隨著徐粲然進了院子。進了大門後血腥味更是重。徐粲然踹開虛掩著的大門官差小哥便驚叫起來。那仵作已經倒在血泊當中……徐粲然匆匆去探他的脈搏,可惜人已經不行了。


    這時候林兮之也是提著逃跑之人過來,那人哭著叫喊:“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不小心撞上的。不管我的事,不關我的事。”聽聲音竟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


    那官差也知道茲事體大,隨便找個繩子綁了人然後押著他去了衙門。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害人,這般怎麽能不是重罪?很快常大人被驚動,關了哭鬧不已的凶手,派了人隨林兮之一起去了仵作的院子。


    眾人回來後。常大人便即時升堂審訊起殺人凶手來。


    凶手上堂的時候儼然已經滿臉絕望,被人推搡著上來後跌坐在大堂之上。林兮之與徐粲然立在堂下對著台上的常大人拱手將事情始末說了一便,那與林兮之一道的官差證明林兮之說的話不假。


    常大人聽後一拍驚堂木怒道:“堂下之人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那癱坐在堂上的小子被驚堂木聲音嚇了一跳,好似回過神來又哭了出來,直喊著冤枉。語不成調的說:“冤枉啊,那人隻是自己撞上來的,我並無意殺他。”


    一連說的好幾遍。


    常大人又怒道:“你既然無意殺他為何又要鬼鬼祟祟的進了他的家?既然是他自己撞上的,又是撞上了哪裏?事後你為何又要逃走?還不一一招來。”


    那人又哭道:“小子隻是拿了人的錢,那人給了小子地址,讓小子威脅今日死去的老頭子,誰知道那老頭子不講理,還要打人。小子便拿出匕首恐嚇他。誰知道他自己不小心撞了上來,之後便死了。”說著又是哭了起來,大喊冤枉。


    常大人又問:“是誰給了你地址?又是讓你威脅什麽?”


    那少年哭道:“這個小子真的不知。小人不識那人,隻是拿了錢辦事。”


    常大人又道:“那威脅什麽話總該記得吧?”


    小子點頭道:“那人好似來頭不小,隻說讓今日那老頭隨意編排個理由搪塞過去,至於搪塞什麽小子真的不知……”


    這堂下哭的狼狽的小子說完,林兮之與徐粲然對視一眼。徐粲然微不可見的點頭之後,林兮之站出來拱手道:“大人。今日我們在仵作家裏查到一樣東西,不知道能不能算做證據。”


    常大人說:“呈上來。”


    徐粲然這才將揣在懷中的一枚玉佩拿出來。常大人與師爺隻是看了一眼便變了臉色。至於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倒是林兮之心裏的小九九,若是提前拿出來隻怕沒有此時的作用。升堂之前這位常大人估計就會將玉佩收了回去。雖說這位大人剛正不阿,但也是明哲保身之徒。


    這玉佩上刻得“趙”字,想必在官場上混跡許久的大人應該能分辨出來是哪家的東西。


    如今這小子在堂上哭鬧了一通,先給在座的衙役們一個鋪墊,之後將玉佩拿出來,這常大人即便不敢多管也是要將事情上報的。若不然,事情消膩無蹤可不是做了白用功?


    常大人看到後也隻是愣了一愣,見堂下的衙役麵麵相覷,知道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心裏暗暗有些惱怒,這位林家後人可真是讓自己攤上不小的事件裏麵了……


    回去後,徐粲然自是將這件事始末說與花色與林千舫聽。林千舫嘖嘖兩聲道:“早知道就不避嫌了,沒看到那個老狐狸變臉的表情真是可惜了。”


    花色也是知道那位常大人的,聽林千舫那麽一說便暗暗偷笑。


    這件事隻是個導火索。說來也是常大人運氣不好,那日將奏折呈上去後,恰巧遇上刑部之人帶著使臣一行參觀刑部。


    薛謹然新帝上位,此次來派遣使臣前來便是打了學習的旗號。如今白家族長與一些朝中官員正帶著那些使臣介紹本國案件的流程,恰巧有人呈上奏折。


    大家都是知道走個流程,該收起來的卷宗已經安放妥善,放上來的也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呈上來奏折,小吏便隨手將奏折放在文案上。


    使臣也隻是隨手一翻,為一行人帶路的刑部官員本來想賣弄一下,拿了奏折隻是念了兩句話便麵色青灰一片,喏喏不敢讀下去。


    周筠廷不在,今日為使臣講解的出去白家還有刑部侍郎,侍郎見下屬這般支支吾吾蹙緊眉頭,因著這人尋日裏看去不像是如此拙笨的人。侍郎轉念一想便知道原委,剛想把奏折拿下去,使臣卻輕笑著拿過官員手裏的奏折開始大聲念了出來。


    常大人在奏折上將事情說的很詳細,實在是因為林兮之纏人的很。而且許儼如之死也不是小事,春試三甲之一,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總是要有個交代的。


    使臣念完奏折後隨行的大小官員俱是屏息不語,一些品級不高的官員恨不得沒長耳朵才好。


    那方刑部眾人冷汗浹背,這方在林兮之的幹預下,常大人卻是派了官差請來林家老宅裏的趙昕。那枚玉佩便是此人佩戴的,初時林兮之便知道是他,隻是因為趙家也是不容隨意招惹的,因此才逼著常大人出手。


    要說朝堂之上分為兩派,一方是由世家為首百年望族,那另一方便是以周筠廷為首的布衣官員。周筠廷居第一,那趙昕的哥哥趙謙便是當仁不讓的第二人。


    趙謙與周筠廷一般都是從寒士步步走上來的,寧皇對他們頗為欣賞,也因這年歲相當時常一起品酒論文。年夜時候此人也是在白府露過麵的。在幾人中年歲排行老四。


    趙昕被兄長找回來後,雖說沒有在眾人麵前露過麵,但是此次春試事關重大,趙謙卻是上下打點過的。刑部沆瀣一氣,眾人又豈不知趙昕此人?


    趙昕被帶到堂上,本來麵上表情並沒有懼意,但是看到林兮之等人麵色卻是微微一變。請趙昕過來常大人雖說囑咐過不要太過聲張,但是有林兮之插手,又怎會悄聲無息?


    如今過來看熱鬧的學子們不在少數,這些人大多都是全國各地留下切磋學藝的富家子弟。也是,春試之後林家老宅雖然依舊沒有收回,但是卻不再提供夥食與日常開銷,留下之人若沒有一點家底,在這個卉城腳下恐怕是很難生存的。


    趙昕這件事若沒有滿意的答複,這些學子們回鄉後也不知道會怎麽樣編排朝廷。


    堂下之人雖說興致勃勃,堂上的常大人卻是實實在在的騎虎難下。師爺也是頻頻擦汗,之前才得罪了劉家,如今又來了趙家。劉家依附周筠廷,卻是因為毫無建樹,又頻頻樹敵早已得周筠廷不喜。除去便是除去,但是趙家卻是不一樣,與周筠廷的內子便是趙家婦,二人是姻親,又是生死與共的兄弟。若是得罪了趙家,周筠廷定時不會放過自己的。隻盼著刑部之人看過奏折後能給自己一個指示,雖說不齒結黨營私之徒,但是也不敢隨意得罪。


    想著常大人歎一口氣,一旁的師爺也是滿臉糾結,看了看自己大人,又看了看外麵聚集起來的人,恨不得當即辭了師爺的位子離開這是非之地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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