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地暗沉下來。晚風吹的涼意襲人,春久拿來衣裳替花色披上道:“小姐,時辰已是不早了,我們可是要回了?”


    花色聽春久說話才回過神來,確實已經不早了。


    “主子在外麵等了許久……”香悅也是支支吾吾的說話,花色先是一愣,是了,今日哥哥也是在的。酒席已經散去多時,哥哥可不是等了許久。


    花色站起身來道:“我們回罷。”說完在心裏道:還真是將白君澤的話奉為圭臬了,若他今日不來,自己便一直等下去?真是可笑。


    花色出門也無人阻止,三人暢通無阻的走到前院,林兮之正等在那裏。看見說三人出來也沒問緣由,隻是笑著道:“今日可是累了?我們回去吧。”


    花色心中一陣酸澀,扯出一抹強笑道:“好。”兄妹二人便並肩出了白府大門。


    回去後,徐粲然與林千舫都在,好似在等二人用膳。徐粲然見到花色二人道:“今日辛苦了。”


    林兮之一如既往的溫和笑了笑道:“隻是過去吃了一頓飯,哪裏談得上辛苦。”


    眾人入座後,花色有些情緒不佳。林千舫見了便說一些最近的見聞,大多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麵的笑話。花色知道林千舫的用意,也極力的將情緒壓下去。


    用過膳後,下人過來情理桌子上的東西。待用上茶水後幾人又是說著閑話,也不知怎麽就說上人的品性這個話題。林千舫說:“道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果然不假。”


    徐粲然奇怪的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道:“怎麽?你也知道你自己表裏不一?”


    自林千舫與徐粲然混熟後。這二人便有些不對盤。花色與徐粲然聊過林千舫,此人懂得韜光養晦,又是聰慧之人,將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林千舫雖說是林家人,但是於花色來說還不如徐粲然可信。花色便將之前發生的一些事說與徐粲然聽。徐粲然聽後對林千舫綁走花色一事也是持有懷疑態度。因為與林巧巧感情深厚。在那時候展現自己的底線,僅這點便相當可疑。


    況且那些林家人對族長這位子虎視眈眈,讓花色不得不多想。告知徐粲然也是希望他能防備一些。花色居於內院,有些時候防不勝防。也是自那一日起,徐粲然對林千舫上了心,而且表現的也很明顯。


    林千舫毫不在意的笑笑。又說:“多一些防備總是沒錯的。”也不知說的是徐粲然還是說的自己。


    林兮之卻是微微點頭,似是讚同林千舫的話。


    林千舫又說:“沒來卉城之前總是想著這裏是皇城,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卻又求之不得的聖地。”說著好笑的搖搖頭,道:“如今才知道這卉城哪裏是聖地啊,簡直比之虎穴狼窩絲毫不遜色。”


    林千舫說完。幾人都是一陣沉默。這裏的幾位誰人不是深有體會?確實,眾人隻看到卉城華麗的外表,哪裏知道它光鮮亮麗的表層之下隱藏著的是什麽?


    “爹輕易不讓我出門,總說我心思單純。在那小鎮上有他護著,隨我成什麽模樣。就連我長成那般紈絝也絲毫不會訓斥我什麽。以前不懂事,覺得父親溺愛於我,才讓我長成了那般不成器的模樣。”林千舫緩緩回憶起來。


    林千舫早慧,小時候便展現出不凡來。可是父親看到後總是暗自蹙眉。林千舫以為自己不夠好,更是努力讀書。可是依舊沒有任何改變,甚至父親的笑臉變得更少。就連愚笨的小弟時常也能得到父親的笑臉……為了引得父親的關注。久而久之林千舫變養成了紈絝的模樣。


    也是那時候起父親漸漸正眼看自己,雖然大多數都是頗為無奈,但依舊會為林千舫捅的簍子善後。


    十二歲時候,林千舫帶著弟弟出去玩,兄弟二人玩鬧的過了天黑之前迷了路。二人凍得哆嗦時候聽到幾聲哭喊,那時候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林千舫便帶著弟弟一起向那哭喊的聲音走去。


    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名女子已經一頭撞到樹上斷了氣。站在曠野上的六七人麵麵相覷。也不知是誰冷哼一聲道:“不識抬舉。”


    餘下的人也是狠狠啐一口,相互笑了起來。那些人比林千舫大些。但也是半大的小子。


    雖然林千舫尋日裏喜歡惡作劇,但那也是捉個蟲子嚇人的程度,哪裏敢殺人?那時候兄弟二人都是愣了,弟弟更是嚇得瑟瑟發抖,林千舫怕他哭出來,伸手捂住弟弟的口鼻。隻是二人依舊沒有逃掉,被那些人發現了。


    林千舫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場景,一群人居高臨下的站在兄弟二人麵前。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啊!殺人犯!我看到了!小小年紀竟然學那些登徒子!”


    餘下的人默契大笑,怕他們二人說了不該說的,更是六七人齊手招呼林千舫兄弟。等二人奄奄一息時,捉了他們二人報官。


    林千舫走在半路上就暈了過去,等醒來時一切都成了定局。更讓人接受不了的是弟弟竟然被那些圍毆致死。那六七人因著懲治的是“暴徒”絲毫沒有被懲戒。


    再後來,父親打點了三個月才將林千舫接回家去,家財幾乎散盡。林千舫更是在家中躺了一年才好。那一年是林千舫最為平靜的一年。每天除了想著如何複仇便沒了其他念頭,第一天備好了計劃,第二天想出不足之處,推翻、完善。一天一天累計下來,近一年的時間,每日每日都在完善。


    等出來後,林千舫便成了“頭腦不太靈光的紈絝子弟”。不僅外麵的人,就是自家人對林千舫也是嫌惡不已。


    後來,那些殺人凶手自然每人都落了個淒慘下場。那時候林千舫沒了複仇之後的快感,反而整日精神懨懨。林千舫父親有所察覺,將林千舫領到書房說了一下午的話。說的都是關於小時候的回憶,句句動情。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句:“你們兄弟二人雖然調皮,但不是壞孩子。”


    也是那句話讓林千舫痛哭流涕,才將一年來的懼怕、委屈、不甘、忿恨狠狠哭了出來。哭過之後,林千舫並沒有將事情說與父親聽。也是從那時候起,林千舫被父親限製了自由。父親寧願自己變成真正的紈絝也不讓自己走出小鎮。


    許是那時候林父便知道自家兒子非池中物,怕他總有一天逃離了自己為他撐起的安穩天空,見識外麵凶險的世界。


    也不知道怎麽的,林千舫便想起自己成年時候與父親醉在桌上,父親說的話――我隻希望你平安。


    “令尊本也是卉城人士,後來遷居至林家旁係,自然見識的比旁人多。”林兮由衷的說了一句。既不是安撫林千舫也不是讚美林千舫的父親。


    林兮之這般說話,林千舫反倒得了安慰,道:“是啊,父親就是知道外麵世界險惡才不願意我獨身出來的。”說著歎了口氣,內心滿是愧疚。


    林千舫能有此感悟也是好事,但是林兮之並不發表任何意見,每位家長對待孩子的教育方式和期望都是不同的,林兮之的父親林金榭也是希望林兮之兄妹二人平安就好,但是卻讓林兮之獨自出去曆練,想讓林兮之適應這個世界。兩位父親的選擇的方式截然不同。


    如今天色已黑,春久與香悅點燃燭火,茶水也已經換了兩次。幾人還沒有散開的意思。


    沉默好一會,林千舫站起身對著林兮之長鞠一躬道:“敢問族長,您對林千舫此人的印象如何?”


    林兮之好像已經知道眼前之人要做什麽,麵上帶了一絲嚴肅,也不知是不是燭光的緣故,花色好似見哥哥臉上有一絲掙紮。


    林兮之半晌未說話,許久歎了一口氣道:“有膽有色、人中龍鳳,日後必能飛黃騰達。”


    這一句話並不是最好的評價,但是對於此時林千舫要求的事來說已是足夠了。林千舫又是長鞠一躬道:“族長謬讚,飛黃騰達並不是千舫的願望,隻求一心人相互扶持終老。”說著一撩袍子單膝跪下道:“請族長割愛,將花色姑娘下嫁於我。”


    花色一驚,忽的站起身,麵上一片震驚。不僅花色,徐粲然也是麵上大驚,而後便生出幾分惱怒來道:“休想!”


    林千舫卻是絲毫沒有在意,就如今來說林千舫對著林兮之下跪便是表達敬意,承認林兮之林家族長的身份了。


    花色也是知道林千舫的意思,起先,林千舫可能還有與哥哥一拚的意思,如今是什麽意思?竟是為了要求娶自己放棄了族長的位子?


    花色不知所措的看向哥哥。


    林兮之卻是沒有一口拒絕林千舫,好半晌,室內一片寧靜,花色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徐粲然蹙著眉頭道:“兮之!”撕扯的竟是破了音。


    林兮之好半晌沒有動作,花色卻是知道哥哥在認真思考可行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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