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見寧皇心情愉悅,自然也放得開些。酒過三巡,有美人上前獻舞,此時已經未時,如今的季節雖說不上熱,但於烈日下暴曬也是有些燥的。又是喝了些酒,當下已經有不少人抹額擦汗,看著頗有些可憐。


    寧皇身邊已經有人上前打了遮陽的扇子,如今麵含微笑的看著下麵起舞的伶人們,不時點頭稱讚。


    花色卻是已經熱的有些受不住了,扯著領口想要將衣服脫下來。林兮之自然是不能依她,將她雙手縛住按在桌下,騰出一隻手來替花色備吃食。


    花色因著煩躁,不依的吭吭,好半晌將無助的眼神看向白君澤。白君澤坐在花色對麵的位置,雖說不是正對麵,但也能將這邊的動作看的清楚。見花色已是不耐,心中好笑,暗自遞了眼神與林兮之讓他帶花色出去走走。


    林兮之見好似不要緊,便輕聲在花色耳邊道:“哥哥帶你出去玩可好?”


    花色撅著嘴,不怎麽樂意,但是也沒有拒絕。兄妹二人小心翼翼地避開眾人視線,尋了內侍出了禦花園透氣。


    內侍也是見過大場麵的,這樣的宴會每年幾乎都要辦上一場,偶爾有一兩個臣子身子不適出來走走也是寧皇默許了的。因此也沒有拒絕林兮之的請求,花色得了自由後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而後半歪著腦袋問林兮之:“我哥哥呢?我要哥哥!”


    林兮之苦笑一聲,見花色麵色認真便安撫道:“花色可喜歡吃糖?”


    花色想了想,點頭道是。


    林兮之蹲在花色麵前揉了揉花色的腦袋道:“你哥哥如今忙著掙錢給你買糖呢,花色乖乖的。我們回家吃糖好不好?”語氣真真是溫和十足,難得一見。花色也沒有再鬧,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好看的小說)剛剛才吃飽,如今犯困也是正常的。


    花色這麽一睡便耽誤了禦花園裏的精彩。


    此次跳舞的伶人是白疏謹帶回來的。原本拓塢人,隻是垂柳懷孕後思念家鄉。白疏謹才找來這麽幾位據說舞姿超群的拓塢伶人。誠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幾人確實跳得不錯。此次回卉城的時候也是帶上了她們,因著寧皇要設宴,因此才借來助興。


    哪裏知道這些人中竟是混入了刺客。本來眾人還沉浸在曼妙的舞姿當中,哪裏知道情況急轉突變,左側的一名女子貼身掏出一枚匕首就要刺向寧皇。


    霎時間隻聽一聲尖叫劃破禦花園。緊接著便是一陣陣驚呼,以及被打翻的酒桌、瓷碟……


    好在白疏謹與白君澤二人動作奇快,一身功夫詭異莫測,隻是瞬息間已經製服了手拿匕首的女刺客。不過這般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直至寧皇輕喝一聲:“安靜!”眾人才堪堪不敢有動靜。


    被捉住的刺客大約十七、八歲左右,看身姿辨不出男女。被白疏謹與白君澤二人架在一旁動彈不得。白君澤見狀便扯下此人覆麵的紗巾,裏麵果然是嬌俏的佳人。


    寧皇見她麵上表情一點與不慌張,覺得有趣,支起手問:“朕與你有何冤仇,你竟是要置朕於死地?”


    那少女冷哼一聲,罵道:“狗皇帝,你殺我父母,奪我家園。此番沒有殺了你是我本事不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著將頭撇向一邊,不再理會的模樣。


    寧皇也不與她計較。招招手,讓侍衛將人帶了下去。這之後便是白疏謹與垂柳二人伏地請罪。隻是垂柳多有不便,隻能跪著身子,不能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寧皇見了擺擺手,在他們二人之前開口道:“等日後查清楚了,你們再來請罪便是。今日是為你們接風洗塵的,莫要本末倒置了。”


    二人道謝下去。眾人這才訕訕的坐回自己的位子。繼續剛才還未散去的宴席。


    此時林兮之二兄妹二人才堪堪回來,見禦花園內氣氛有些不對。林兮之小心謹慎的扶著花色走過去,但是哪裏想到花色眼尖,看到白君澤左臂有血浸濕衣袖,當下甩開林兮之的手,喊著“哥哥”朝白君澤奔去。


    花色這一聲喚的清清亮亮,又因著剛才之事,園中並無人敢出聲,於是眾人便聽了真切。白君澤也是有些意外,但是順著花色的眼神看去才知道自己被傷了。


    其實傷口不深,簡單包紮一下就好,但是被花色這般一聲喊,哪裏敢有怠慢?於是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好不容易等白君澤包紮好傷口出來,那廂花色已經又坐在林兮之桌前吃起新端上來的甜點心了。看見白君澤後也隻是笑笑,而後自顧自埋下頭去。


    除去當事人,其餘人皆是來回看二人,想找出一絲異於他人的情報來,可惜皆是枉然。最後還是寧皇調笑道:“原來林家姑娘與你隻是兄妹情深,這也了了朕一樁煩心事。”


    林兮之暗暗皺眉,白君澤卻是抬手抱拳問:“寧皇何以憂慮?”


    寧皇笑笑道:“前幾日有個小子向我求娶林家姑娘,說是曾有過一麵之緣,頗為歡喜,希望朕賜婚。”


    寧皇說話,下麵哪裏還有旁人插話的餘地?林兮之雖然兀自不耐煩,想要開口替花色回絕,哪裏知道寧皇根本就沒給人說話的餘地,直問白君澤道:“神司大人以為如何?”


    白君澤麵上看不出異樣,抬眼看向林兮之那方,見花色如今已經停下動作,被林兮之按著不能動彈,又是抬手道:“不知是哪家公子看中花色姑娘了?”


    寧皇見白君澤這般模樣,隻是笑笑,而後也不隱瞞,歎息一聲道:“這求娶之人實則為兩人,朕一時拿不定注意,因此才指出來想問問花色姑娘的意見。”


    說著眾人已經向林兮之那邊看去。花色此時也老實,沒再有動作。林兮之卻是站起來恭敬的作揖問:“微臣妹子愚鈍,恐怕……”


    這恐怕還沒有說出來,寧皇已經打斷道:“這二人都是人中龍鳳,絕不會委屈你家妹子的,聽聽又何妨?”不等林兮之回應,已經將人名說了出來:“這二人一出同門,一位是朕欽賜的衛千總;一位卻是沒有品階,但是前途不可限量。”


    寧皇話音剛落,有一人已經站了出來,此人正是秋木析。如今站在離林兮之這桌不遠的地方先是向寧皇恭敬鞠了一躬,又是對著花色這方行了一禮才站好道:“木析愛慕林姑娘原本應該親自上門提親才是,隻是如今尚無品階,實在沒有顏麵求娶。隻好央了寧皇陛下賜婚,待木析功成名就之後再請姑娘入門。隻能委屈姑娘等我些時日。”


    這番話說的實在不順林兮之的心意,林兮之便問他:“誠如秋公子所言,應當親自上門提親不假,但是如今卻是請寧皇告知與我兄妹二人,可見誠意一般,這是其一。其二:秋公子這般所言倒好像兮之與妹妹二人都是看重權勢之人,憑白於我們添了攀權附勢的印象。其三,花色年歲已經不小,恐怕不能再等下去了,還請秋公子另覓佳人吧。”


    說完對著寧皇拱拱手又道:“秋家家大業大,兮之與妹妹二人皆是出生貧寒,恐隻能謝絕秋家公子的好意了。”


    寧皇見林兮之已是將話說成這般,便也不強求,隻是笑道:“這婚姻一事啊,說不準的。朕也不管這些兒女情事,你們誰歡喜誰,誰便拿真心去換,其餘的,與朕說了也無用。”


    此時,周筠廷卻是接話道:“聖上所言極是,莫要好心成了壞事,憑白結了怨才是。”


    寧皇很是受用,點點頭。由此,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自始至終,白君澤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好似身不關己似的,寧皇拿他說話也隻是起了個頭,將話引出來而已。


    經過剛剛刺殺一事,寧皇已經有些懨懨了,如今該說的話也說了,便退了。見此,又不少人也紛紛告退。花色見狀也不再由著林兮之擺弄,跑到白君澤麵前道:“我想吃糖。”


    林兮之哭笑不得,但是見白君澤還是無甚表情便有些動怒了。本來還以為白君澤會站出來拒絕,哪裏知道到底不過逢場作戲。花色一顆真心算是托錯了人啊!


    不過當前最主要的便是花色的親事了,若是徐粲然在……想到這林兮之也不知怎的心中一慟……到底是相處多年的兄弟,就此隕去……唉!


    白君澤乍一聽花色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見花色眼神清澈,想來剛剛發生的事並未影響了花色,至此也不知道是該歎氣還是該如何。


    眾官員與家眷走的所剩無幾,此時白疏謹卻是攙扶著垂柳過來。垂柳眼中含淚,先是狠狠地瞪一眼白君澤,而後將花色拉離白君澤身邊道:“姐姐一腔真心莫要付錯了地方,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隻是這些話花色如今哪裏能聽得懂?眨巴著眼睛看向垂柳,而後又小心翼翼地撫摸上垂柳的肚皮呆呆的說:“好大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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