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桓匆匆趕到了軍營。


    就在一刻鍾之前,鄭平派人通知他,有緊急情況,讓他立刻來軍營。


    “鄭都統,什麽急事?”


    種桓剛到大帳前,便遇到了鄭平,鄭平把他拉到一邊,小聲道:“剛才李學敏跑來向我自首,拿出了很多證據,觸目驚心啊!”


    種桓大喜,李學敏是關鍵人物,他提供證據,可以讓自己少走很多彎路,基本上就能結案了。


    “他怎麽會想到自首?”種桓不解問道。


    “他說他知道得太多了,韋桐的手下要殺他滅口。”


    “王霖?”


    “對!就是這個名字,你也知道此人?”


    種桓點點頭,“他是孟萬春滅門的罪魁禍首,也是韋桐的心腹,負責整個四川路的生意,四千亂賊潛入成都,就是他在背後資助、安排。”


    “不是那麽簡單,那些亂賊得到的盔甲、兵器都是他提供的,準確說是韋桐提供的,前幾年劉光世造反,我還沒有來得及封鎖峽州水麵,他們抓住了這個漏洞,將兩萬多套兵甲偽裝成貨物運送到合州,除了韋國舅,誰還有這麽大的手筆,一次性搞到兩萬多套盔甲。”


    種桓歎息一聲,“郡王還命令內衛務必查到這批兵甲的來源,原來是韋桐。”


    鄭平笑眯眯拍拍他的胳膊,“是不是有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種桓撓撓頭,“確實有這種感覺!”


    鄭平笑容一收,肅然道:“那就趕緊動手,別讓他逃了。”


    “鄭都統,可能我的兵力還不夠。”


    “一千士兵還不夠?”


    種桓歎口氣,“我拿到韋桐在四川各地的產業清單,有一百三十多處,我現在還分不清楚,哪些是他們自己人,哪些是聘請的當地人,最好的辦法是先全部抓捕,然後再一一甄別。”


    “那好,我借給你一萬四千人,每一個點派一百人抓捕,算了,你自己親自去抓捕王霖,你把清單給我,我來安排抓人,你趕緊去抓捕王霖,他是關鍵人物,別讓他跑了。”


    “卑職這就去抓人!”


    種桓翻身上馬,走馬道奔出大營,向內衛官衙奔去。


    鄭平望著他背影,點點頭,“臭小子不錯!”


    他立刻回頭大吼:“給老子點兵!”


    ...........


    位於城北的永和商行內亂做一團,無數人在焚燒賬目、文書,很多夥計將地下倉庫內的金銀大箱搬運出來,準備秘密藏匿。


    王霖剛剛得到消息,李學敏失蹤了。


    他離開李學敏官宅時,留了兩名手下監視李學敏,不料李學敏坐一輛馬車出門,進一家茶館後沒出來,他的手下進茶館尋找,才得知李學敏早就從後門走了,李學敏也沒有回家,去向不明。


    王霖立刻意識到不妙,他也要馬上轉移,把重要文書燒毀,把金銀帶走。


    事實上,王霖壓根就沒有殺李學敏的想法,隻是想把他趕緊送出四川。


    盡管李學敏不停地試探,也隻是讓王霖意識到,李學敏知道得太多,一旦他被陳慶抓住,將對自己的主人非常不利。


    可就算到了這個時候,王霖依舊沒有殺李學敏的念頭,而隻決定當晚把他們全家送走,用貨船把李學敏的財物送走也是真心話,他是怕夜長夢多,因財物而耽誤太多時間。


    畢竟李學敏不是可以任意宰殺的商人,而是韋太後的為數不多的心腹,王霖很清楚,自己若觸怒了韋太後,會吃不了兜著走。


    可世間事就是這麽陰差陽錯,就是這麽充滿了戲劇性,有因必有果。


    王霖對孟萬春全家的滅門,對李丹全家的滅門,在李學敏心中早已打下了殺人不眨眼、狠毒無情的烙印。


    以至於王霖本來很有誠意的一句話,‘我發現你們留在蜀中,太危險了。’卻被李學敏理解為死亡威脅。


    最終導致李學敏惶恐之下,向鄭平自首求救。


    “嘩啦!”不遠處一聲巨響,把王霖的思路拉回現實。


    他快步走過去,隻見一隻箱子從大車上落下碎裂,裏麵已經有點發黑的銀錠撒滿了一地。


    “你們幾個蠢貨,怎麽做事情的?”王霖指著幾名手下怒斥道。


    幾名手下嚇得低頭不敢吭聲。


    “還不趕緊找個新箱子裝起來!”


    一名手下飛奔去找箱子了,王霖拾起一塊銀錠,這是一錠二十五兩的馬蹄銀,因時間久遠而發黑,是王霖三年前從李金驍手上得到。


    四川自古盛產金銀,因為礦管鬆弛,很多地方豪門也肆無忌憚的私采野礦,合川李家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家族幾十年來積累了大量金銀,結果被國舅韋桐用兩萬套盔甲換走了大半。


    這些金銀目前還在王霖手中,沒有來得及運回臨安,而永和商行內的三十萬兩白銀和三萬兩黃金隻是其中很一小部分,更多金銀是存在別處。


    “大管事,拿來了!”一名手下拿著木箱飛奔而來。


    “趕緊裝起來送走!”


    王霖話音剛落,隻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院子裏所有人都呆住了,王霖也驚得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一名手下跌跌撞撞逃進了,大喊道:“快跑,西軍殺進來了!”


    院子裏一陣大亂,管事們四散奔逃,王霖大喊:“大車從後門走!”


    幾名護衛拉拽著王霖便向後院跑去,“別管銀子了,保命要緊!”


    後麵是條漕河,有一個專用碼頭,停泊著一艘船。


    王霖剛坐上船,隻見從四麵八方巷子裏湧出十幾艘小船,上百名士兵舉弩瞄準了王霖,王霖嚇得舉起手,一動也不敢動。


    .........


    京兆的第二次科舉已經結束了,錄取了一百名進士以及三百名太學生。


    晁昆考中第七名,他的《南洋貨殖考修訂篇》榮獲對策第一名、


    他的散文《南洋遊記》獲文學第一名,書法獲得第三名。


    論文‘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獲第五名。


    但他的貼經遺漏了十二個字,所以導致原本可以拿狀元成績,最後才得了第七名。


    可就算是這樣,各個司署都開出最優厚的待遇請他加盟,比第一名狀元太原王煥倫牛氣多了。


    晁昆選擇了財政度支司下麵的市舶署籌備組,他有一顆驛動的心,不願被束縛,向外界擴展的市舶署更適合他。


    上午,晁昆在兄長晁清的帶領下,來到了郡王官房。


    經過兩年的曆練,晁清變得成熟多了,相比之下,他兄弟晁昆還是顯得很青澀,也很緊張。


    “大哥,為什麽郡王要我一起東去?”


    晁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和市舶署有關,市舶署肯定是和東麵打交道,而不是西麵對不對?”


    “我知道了。”


    晁清見兄弟有點緊張,便笑道:“不用那麽緊張,郡王很隨和的,你沒考到第一名,他也不會責怪你,放心吧!應該是好事情。”


    兄弟二人走進官房,晁清讓兄弟在門口等著,他上前躬身道:“郡王,他來了!”


    陳慶放下筆,望著晁清身後的年輕男子,笑道:“你就是晁昆!”


    晁清向兄弟輕輕擺一下手,晁昆連忙上前行禮,“卑職晁昆,參見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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