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府內堂燈火通明,幾名黑衣人跪在地上請罪,韋桐大罵道:“一群蠢貨,連這點小事都失敗,這還是陳慶的手下,要是刺殺陳慶,還能指望你們?”


    “啟稟王爺,對方也有很厲害的護衛,我們沒有提防,被他們從後麵突襲,弟兄們傷亡慘重,如果知道有這麽一撥人在,我們也會當心。”


    “這些人是什麽人?難道是王薄的情報有誤?”


    “我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三十名騎兵,那些騎兵後來才趕來。”


    “那你們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按照王爺的吩咐,卑職喊了一句女真話,然後就撤退了。”


    韋桐負手走了幾步,心中既狐疑又惱火,他揮揮手,讓幾名黑衣刺客退下。


    他隨即對門口的手下道:“天亮以後,讓賈應芳來見我!”


    ........


    天剛亮,率先接到消息的知縣王薄帶著大群弓手趕來了,盡管他奉姑父命令暗中監視陳慶和他的手下,但貴賓館出了刺客,上麵追究起來,他這個知縣是要擔責任的,姑父也保不住他。


    但查了一圈,問了驛丞等人,沒有任何線索,使者周寬受了驚嚇,不見任何人。


    王薄隻得低聲和賈應芳商量,賈應芳笑道:“既然使者沒事,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這種事情防不勝防,上麵也怪不到縣君的頭上,縣君已經來了解並查看情況,驛丞說有人說了女真化,那麽可以懷疑是女真人幹的,然後建議把使者搬入城內,這樣作為知縣,你就沒什麽事了,但縣君要立刻向上報告,通知刑部、大理寺、太常寺,最好通知李相公。”


    “那個李光一直看我不順眼,會不會趁機收拾我?”


    賈應芳不屑的哼了一聲,“縣君夜裏的治安職責範圍在縣城內,現在在郊外出事,與縣君何幹?”


    “對啊!”


    王薄一拍大腿,興奮道:“夜裏城門關閉,城外發生的事情與我何幹?”


    他不怕了,立刻派人去府衙、大理寺、刑部報案,很快,臨安府尹張著、大理寺卿汪藻、刑部侍郎王居正紛紛趕到了貴賓驛館,不多時,相國李光也聞訊趕來。


    李光確實很看不慣王薄,風流浪蕩的紈絝子弟居然當了錢塘知縣,他也想利用這個機會把王薄罷免了,但這個王薄顯然有準備,做得讓人無可指責,連初步調查報告都寫好了,而且說得也滴水不漏,事發在夜間城外,不是他力所能及,應該嚴懲安排住宿的官員,為什麽不安排人保護?


    王薄最後一句話指向黃龜年,黃龜年是李光的人,李光也不好說什麽了。


    他翻了翻報告問道:“懷疑是女真人所為,有證據嗎?”


    “回稟相公,驛丞聽到他們喊了一句女真話,所以卑職很懷疑和女真人有關,當然隻是懷疑,沒有確鑿證據。”


    李光點點頭,心中有些驚訝,看不出這個紈絝子弟做事還頗有章法,讓自己無懈可擊。


    “好吧!這個案子你們縣衙就別管了,交給刑部和大理寺,你退下吧!”


    “卑職告辭!”


    王薄長鬆一口氣,急匆匆回去向姑父匯報,李光心中著實很焦慮,這件事後果很嚴重,自己必須得向天子匯報。


    .........


    賈應芳在六味居茶館又見到了韋桐,他解釋道:“我給王爺的情報沒有錯,周寬的隨從是三十人,都是騎兵,住在隨從院,等他們聽到動靜再趕回去,黃花菜都涼了,我們的消息來源是館驛內部人,絕對準確。”


    “那你給我解釋,突然殺來的十幾名藍衣武士是什麽人?幹掉我六名手下。”


    賈應芳不慌不忙道:“那群藍衣武士是西軍在臨安的情報斥候。”


    韋桐一驚,“當真?”


    賈應芳點點頭,“我們在驛站內有人,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們趕來應該是巧合。”


    韋桐喝了口茶道:“想不到你們縣君還是蠻有資源的嘛!查得清清楚楚。”


    “那是!秦相公讓他做事,肯定會給他資源。”


    韋桐點點頭,“行了,有什麽消息,及時向我匯報。”


    “卑職一定及時匯報。”


    .........


    天子趙構聽完李光的匯報,他並不是很震驚,或許是周寬的級別還遠遠到不了讓他震驚的程度,他擺擺手,打斷了李光的匯報,“既然人沒有事,讓他搬進城內,給他加強保衛就是了,這種事情你們處理就是了,沒有必要給朕匯報。”


    “陛下,這件事會被用來做文章......“


    “好了,朕說了,這件事你處理就行了,還要朕再說第二遍嗎?”


    李光著實無奈,隻得躬身道:“微臣遵旨!”


    趙構敲敲桌子,“李相公,你是計相,主管三司,你的精力要放在財稅上,朕關心是的錢,打仗要錢,養軍要錢,沒有錢,朕夜裏睡覺都睡不好,關於陳慶的事情,交給朱相公去管,你就不要過問了。“


    李光求之不得,他真不想過問陳慶的事情了,風險太大。


    他立刻躬身道:“微臣遵旨!”


    .........


    秦檜一臉陰沉的回到府中,直接去了書房,片刻,妻子王氏端著茶來到他的書房,“怎麽了,又被官家訓斥了?”


    “倒沒有!”


    “那陰沉著臉做什麽,像別人欠你多少錢似的。”


    秦檜吐了口悶氣,惱火道:“我今天才知道《京兆》是誰悄悄遞給天子了,著實出乎我的意料啊!”


    “是誰?”


    “朱勝非!”


    “啊!不是說是李光嗎?”


    “李光雖然可惡,但他不會背後做這種小動作,他就算做了,也會告訴我,但朱勝非不一樣,他不是給官家看報紙,而是在背後捅我一刀,為報紙的事情,官家對我很不滿,居然連‘欺上瞞下’的話都說出來了,這個朱勝非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不惜踩著我向上爬,他就不怕一腳踩空崴了腳嗎?“


    “那老爺要收拾他嗎?”


    秦檜擺擺手,“今天官家把應對陳慶的事情交給他了,處理不好,就有他好受的。”


    “不是李光在管這件事?”


    秦檜冷笑一聲,“上次李光說了一個先帝,撓了官家的逆鱗,他以為官家會忘記?這個蠢貨,他忘記當年張邦昌是怎麽死的了。”


    “老爺,難道朝裏都是這些不高興的事情嗎?”


    秦檜想起一事,嗬嗬笑道:“今天薄兒表現得很不錯,李光難得誇他一句。”


    王氏又驚又喜,“真的嗎?連李光都誇他。”


    雖然李光是秦檜的對頭,但王氏也知道李光的人品不錯,連他都誇讚,那薄兒肯定是不錯了,


    “薄兒做了什麽,讓李光都誇讚?”


    “昨天的刺殺案,他處理得很周全,很到位,李光想找他毛病也找不出來,隻好誇讚了。”


    “我聽薄兒說昨晚的刺殺案可能是金國做的,老爺要不要確認一下?”


    秦檜想了想道:“不管是不是女真人所為,我估計今晚他們都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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