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再興大軍圍攻洛陽的時刻,劉瓊和唐騫率領三萬大軍,以及三萬頭健驢從商州向東南進發,他們也製定了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是穿越熊耳山進入汝州,不過這個方案被評議組否決了,他們給的反對意見是,風險太大,代價太高。


    但他們第二個方案卻成功了,那就是沿著丹水走商於古道進入鄧州,這個方案風險降低了很多,即使失敗,也能及時從漢水道退回來,而且道路不是那麽艱難,直接沿著丹水河穀就能抵達鄧州,雖然中途也要翻越一小段山嶺,但總的來說,代價小了很多。


    翻越山嶺主要在下遊,武關是由川陝軍控製,但武關前方三十裏處也有一個很重要的隘口,叫做龍駒寨,是丹水的古渡口,以前是由嶽飛軍隊駐紮,但去年嶽飛撤回襄陽後,龍駒寨就改由金兵控製,金兵在龍駒寨有一千駐軍,就是為了防禦川陝宋軍偷襲鄧州。


    劉瓊不想暴露自己的軍隊,便找了一名熟悉道路的獵人給他們做向導,從側麵翻山過去。


    “劉將軍,這條山道也叫藥道,去年開始金兵不準川陝商人走龍駒寨,很多藥材商人也從這裏翻山去鄧州買藥,然後再返回商州。”


    獵人姓金,三十餘歲的漢子,十八歲也從軍當過幾年宋軍,富平大戰後跑回商家老家,然後娶妻生子,以打獵采藥為生。


    劉瓊笑問道:“那金兵是不是也可以從鄧州沿著這條道殺入商州?”


    獵人笑道:“金兵不需要走這條險道,他們直接走龍駒寨就行了,但武關那邊沒有山道可走,所以金兵去不了商州,但我們卻可以去鄧州,不過有一段十幾裏長的山道非常險要,隻能走毛驢,戰馬走不了,就在前麵!”


    眾人很快來到險道,果然是很險,幾乎是七十度山坡,遠處二十裏外便是龍駒寨,隱隱可以看到一個角落,眾人扶住兩側,沿著小道慢慢下山,但毛驢卻很輕盈敏捷,下山如走平地,身上還馱著幾十斤重的糧食補給。


    三萬大軍足足走了一天才走下十幾裏的山路,繞過了龍駒寨,這時,天色已晚,大軍在山腳下休息,唐騫則率領三千軍隊直撲龍駒寨。


    龍駒寨雖然很重要,但並不險要,劉瓊之所以剛開始沒有攻打,是擔心有人會逃去穰縣報信,影響他們偷襲鄧州的計劃。


    現在是從南麵向北麵攻打,就不用擔心敵軍逃跑了,而且是夜間,更不用擔心對方使用鴿信。


    寨門在北麵,南麵是一條石板路進入寨子,寨子裏有幾百戶居民,商鋪很多,從前商業極為繁盛,敵軍目前隻有三個地方存在,第一是北麵的寨門,那邊有數十人把守,第二就是兩家妓院,估計有不少敵軍,酒樓都關門了,不會有敵軍,然後就是東麵壩子上的軍營。


    唐騫兵分三路,他親自率領兩千人直撲軍營。


    剛到軍營門口便有哨塔上的哨兵大喊:“是什麽人?”


    唐騫張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哨兵咽喉,哨兵悶叫一聲,從哨塔上翻滾下來。


    “有敵情!”軍營內有巡哨發現,大喊起來。


    唐騫大吼一聲,“殺!”


    留下五百人封鎖逃亡之路,其餘兩千名士兵跟著唐騫殺進了敵軍大營。


    .........


    穰縣是鄧州州治,由張仲熊率領兩萬大軍駐守,不過現在隻剩下一萬駐軍,另外一萬軍隊由統製吳勝英率領,趕去支援河南府了。


    張仲熊是名臣張叔夜的次子,靖康二年,張叔夜被金兵押往金國的途中自殺,長子張伯奮也跟隨父親自殺,但次子張仲熊卻貪生怕死,投降了金國,後來成為偽齊軍大將。


    當年在京兆府,張仲熊和陳慶交過手,被殺得大敗,不久便調回汴梁出任汴梁防禦使,後來又跟隨完顏兀術和嶽飛軍隊作戰,去年嶽飛軍南撤回襄陽後,完顏兀術便命張仲熊率兩萬軍鎮守鄧州和唐州一帶。


    兩更時分,劉瓊和唐騫率領兩萬八千大軍出現在穰縣縣城三裏外,月朗星稀,天氣晴朗,夜空沒有一絲雲彩,一輪彎月掛在半空,給大地灑上一層銀色。


    城池在月光下也格外清晰,但距離太遠,看不清城頭的情況。


    不多時,兩名斥候奔回來稟報,“啟稟都統,啟稟唐將軍,敵軍防禦主要在北麵和南麵,南北城頭上守軍頗多,城門上方的城頭上有哨兵,還各有兩隊巡邏士兵,但西城頭防禦士兵不多,我們隻看見三名哨兵,沒有看見巡邏士兵。”


    從防禦部署就看得出來,城內守軍是擔心宋軍從北麵和南麵殺來,北麵是楊再興的軍隊,南麵是嶽飛的軍隊,反而沒有考慮過宋軍會從商州殺來。


    宋軍當即分兵兩路,唐騫率領五千軍隊負責奪取西城並清理四周城頭守軍,劉瓊則率領主力大軍直接殺進城內的敵軍大營。


    宋軍開始緩慢向縣城方向移動,城頭上畢竟有哨兵,他們不能靠得太近,在距離城牆約兩裏便停止前進,再向前走就沒有掩護了,會被城頭哨兵一眼看見。


    唐騫率領五百士兵繞了一個圈,繞到西南方向,利用一片樹林和十幾座破舊的房屋做掩護,迅速向城牆靠近,他們距離城頭哨兵約三裏左右,彎腰速行,正常情況下哨兵看不見他們。


    士兵帶了很長的木板,在護城河上搭建了木板橋,唐騫率領三十名士兵迅速奔了過去,緊緊靠牆而站。


    唐騫曾是斥候軍主將,他的手下也大多是斥候軍出身,個個都有絕技。


    一名士兵拿著一隻飛虎爪奮力向上一拋,飛虎爪精準地抓住城牆,士兵背上一卷軟梯,拉著繩索迅速向上攀去。


    不多時,士兵攀上了城頭,探頭向兩邊看了看,他們這裏正好是西城牆的盡頭拐彎處,另一邊就是南城牆了。


    按照慣例,這裏應該是士兵們偷懶睡覺的地方,不過他隻看見兩人,正靠坐牆根下睡覺。


    士兵向下做一個手勢,意思隻有兩人在睡覺,唐騫向他擺擺手,讓他不要驚動敵軍。


    士兵掛上軟梯,將繩梯拋了下去,唐騫之所以選這個角落突破是有原因的,他之前派出的斥候畫了一張城牆草圖,城頭對麵應該有一個上城甬道。


    唐騫率先上城,他輕輕跳上城,也順勢靠坐在城牆上假寐,緊接著第二名士兵上來,也靠坐在另一邊假寐。


    一連上來五名士兵,將兩名熟睡中的士兵包圍起來。


    一名守城士兵忽然醒來,嘟囔兩句,起身正要去小解,眼前忽然出現一人,嚇得他魂不附體,不等他喊出聲,嘴已被一隻手捂住,將他拖了回去,另外一名熟睡中的士兵也忽然驚醒,把宋軍抓去另一名審問。


    “今晚口令是什麽,說!”一把鋒利的匕首頂住士兵脖子。


    “月...月朗星稀!”


    唐騫使個眼色,手下士兵跑去另一名核對,片刻回來道:“就是這個!”


    “多謝!”


    一刀插進胸膛,士兵當即斃命,另一名士兵也被幹掉了,現在可是關鍵時刻,不能有半點婦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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