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到了中午,陳慶便約了周寬一起去吃午飯喝茶,慶豐茶館,陳慶沒有看見自己的丈人呂晉,他現在是慶豐茶館的東主,把整個心思都放在經營茶館上,一般都在茶館內,不過陳慶也知道老丈人現在在哪裏?


    呂晉在南城又開了一家慶豐茶館,自然是女兒呂繡給他的一塊土地,占地約五畝,呂晉投入一萬貫錢修建店鋪,購置桌椅和茶具,並從汴梁招募了五名容貌秀美、茶技精湛的茶姬。


    由陳慶親筆書寫店名的慶豐茶館一開業,便在城南引起了轟動,生意火爆,和北麵的慶豐茶館形成了南北呼應之勢,慶豐茶館由此殺進京城茶館的前三名,第一名是韋家的龍鳳茶館,第二名是老字號長安茶館,第三名就是新銳慶豐茶館。


    現在是八月下旬,還是秋老虎肆虐之時,因此慶安茶館內也放置了冰塊,但數量巧妙控製,沒有夏天那種清涼感,但也如沐春風,非常舒適。


    陳慶和周寬自己的專位上坐下,這裏是陳慶專用的雅室,不對外營業。


    兩人坐下,周寬便問道:“聽說臨安的談判破裂了?”


    實際上,一個月前就談判破裂了,隻是這次胡雲寫了一份詳細報告,派人送來京兆,沒有發送鴿信,所以陳慶昨天才接到報告。


    陳慶笑了笑道:“意料中的事情,他們提出不切實際的要求,我當然要獅子大開口,索要福建路。”


    周寬笑道:“如果天子答應了呢?你給不給他承諾?”


    陳慶搖搖頭,“他絕不會答應,你可能不明白福建路的重要。”


    “你說說看,哪裏重要?”


    陳慶用手指蘸點漱口水,在桌上畫了一份草圖,“從臨安去嶺南兩路,一共有四條路可走,一條走荊湖南路,一條走江南西路,一條就是福建路,再一條是海路,一旦我拿下福建路,福建路就和江南西路連為一體,朝廷和嶺南兩路就從陸路上隔絕了,最後就隻能走海路,偏偏海路也基本上被西軍控製了,一旦我不允許對方官員過境,朝廷就和嶺南兩路徹底失去聯係,朝廷所控製的土地就隻剩下江南東路和兩浙路,無論天子和朝廷都深知其中的厲害,所以絕不會答應把福建路讓給我。”


    “但我們對福建路誌在必得,不是嗎?”


    陳慶點點頭,“一點沒錯,當初我布局泉州,就是為了把整個福建路拿下,最遲明年開春後,我們的水軍就會行動,不管朝廷承不承認,我們都要實控福建路。”


    “估計到時候朝廷又要找你談判了,一個要麵子,一個要裏子。”


    “或許吧!”


    陳慶澹澹道:“他們如果想要麵子,我可以給他們麵子,讓他們名義上依舊擁有福建路。”


    兩人吃了飯,又各自要了一盞茶,周寬道:“我和張妙聊了聊吏改之事,我總覺得好像換湯不換藥,其實還是一回事,刺史和知州又有什麽區別?”


    “改名是為了和朝廷脫鉤,法理上,知州知縣都是朝廷外派的官員,和內政堂無關,但刺史和縣令就和朝廷無關了,他們是我和內政堂任命官員,這種脫鉤就是我和朝廷走向分裂的第一步,所以州官看起來好像不變,其實還是變了,法理上變了。


    另外縣一級變化比較大,增加一個主管工農礦業的縣監職務,再把三名押司升為從九品,這樣一來,縣一級就有八名朝廷官員,雖然朝廷的負擔重一點,但對朝廷掌控縣城大有好處。”


    “我明白殿下的思路,要加強朝廷對地方的控製,這是好事,可以先試試看,如果不行,咱們再慢慢改。”


    這時,一名親兵進來,低聲對陳慶說了幾句,陳慶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有事情?”


    “鄭統全回來了,剛到京兆!”


    周寬頓時一激靈,鄭統全是去日本國用生鐵換白銀去了,這是財稅司的事情啊!


    他連忙道:“我跟你一起回官衙!”


    陳慶笑著搖搖頭,“不是回官衙,是去碼頭!”


    “那就去碼頭!”


    兩人顧不上喝茶,坐上馬車趕往渭河碼頭,在碼頭上遠遠看見了鄭統全,他從春天出發,秋天才回來,半年不見,他明顯瘦了一圈,也顯得衰老了幾分。


    陳慶暗暗自責,鄭統全已經六十歲了,不能再讓這麽漂洋過海,長途跋涉,僅此一次吧!好在他們也派了幾名年輕官員和鄭統全同去。


    鄭統全快步迎了上來,躬身行禮,“參見殿下!”


    “辛苦鄭伯父了!”


    鄭統全渾身一震,這還是十幾年前陳慶對自己的稱呼,他聽得出陳慶發自內心對自己的感激,使他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為殿下效力,是卑職的本份!”


    陳慶點點頭,笑道:“怎麽樣,成功了嗎?”


    鄭統全看了看旁邊的周寬,見他伸長脖子,眼睛充滿了期待,便微微笑道:“當然是好消息,我們的生鐵出乎意料受到熱烈歡迎,日本國正有戰爭,所以各個大名都跑來搶購我們的生鐵,當然是用白銀交換,還有黃金,基本是一兩白銀一斤鐵。”


    周寬大喜,“意思是換了五十萬兩白銀回來?”


    陳慶笑道:“應該不止,還帶了盔甲、兵器和盾牌,對吧!”


    鄭統全苦笑一聲道:“賣是賣了,但賣得不是很好,他們不太喜歡。”


    “為什麽?”陳慶不解,既然爆發戰爭,還不歡迎兵甲?


    “是我們考慮不周,日本人的身材很矮小,像孩童一般,我們的盔甲對他們而言太不合身,兵器太沉重,長矛他們使不動,他們還得重新改。”


    陳慶啞然失笑,他把這個因素忘記了,看來還要專門給日本定製盔甲。


    “你們盔甲和兵器都虧本賣了?”


    “怎麽可能虧本,隻是沒有得到想要的暴利而已,原本想得到十倍的獲利,最後隻有三倍的獲利,跑這麽遠一趟,隻得三倍的利益,感覺不合算。”


    陳慶完全理解,鄭統全並不是謙虛,一般海外貿易至少都是五倍以上的獲利,所以隻得三倍的利潤,確實少了一些。


    不過他們賣的都是舊盔甲和舊兵器,價值要折一半,而三倍獲利是相對於新兵甲的本錢,所以他們實際是六倍的獲利。


    這時,幾名官員走上前行禮,一共五名官員,為首官員正是晁昆,他是從泉州趕去登州和鄭統全他們匯合,然後一起去日本。


    這五名官員將來要組建海外貿易署,晁昆將出任第一任署令。


    “你們語言不通的問題是怎麽解決的?”


    晁昆連忙把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帶上來,男子給陳慶跪下磕頭,“小人劉青拜見雍王殿下!”


    “請起!”


    陳慶看了一眼晁昆,“他是何人?”


    晁昆介紹道:“他父親福建路泉州人,他很小就跟隨父親去日本國經商,他父親在肥前國的港口買了一座店鋪,當了坐商,收購宋朝商人的貨物,再轉賣給日本商人,他們在日本呆了二十年,他父母思念故土,這次我把他們一家帶回來,他父母回了泉州老家,這位劉青就跟隨我們來京兆,他會日本國的語言,在日本國就是他負責給我們翻譯。”


    “不錯!不錯!”陳慶由衷誇讚,這個劉青絕對是一個少有的人才。


    鄭統全笑道:“殿下,去船上看一看貨物吧!”


    陳慶點了點頭,在眾人簇擁下,和周寬一起向大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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