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春進門便憂心忡忡道:“家裏發生了大事,瓜州守軍三千人竟然投降了沙州的西夏軍,沙州西夏守將李延武開始大舉反攻,酒泉縣被包圍,城內五千軍隊岌岌可危,一旦酒泉丟了,西夏軍就殺進甘州了, 我兄弟曹原派人緊急通知我,我今天就得走。”


    陳慶看了看地圖,用木杆指著敦煌道:“西夏軍大舉南下,敦煌必然空虛,兄長為何不派人從祁連山背麵北上攻打敦煌?圍魏救趙,西夏軍必然撤回。”


    曹長春懊惱地一拍額頭,“我怎麽沒有想到?”


    “事情來得突然, 兄長太心急了,我是旁觀者清!”


    “哎!賢弟說得對,我急糊塗了。”


    停一下,曹長春又焦慮道:“可是......我怕趕回去就來不及了。”


    旁邊蔣彥先建議道:“大酋長不必擔心,我們有鷹信,兩天就可以送達海西鹽場,那裏距離曲先也隻有兩天路程,或者我們的鷹信也可以送達涼州,再從涼州送信去甘州,大酋長覺得如何?”


    曹長春大喜,“那就送信去曲先,那邊還有一萬五千軍隊, 可以攻打沙州。”


    曲先是黃頭回鶻的舊都城, 距離西軍的新鹽場約三百裏, 那邊還生活著不少貴族, 駐紮著大量軍隊。


    陳慶又道:“我可以讓涼州的五千軍隊北上,協助防禦甘州, 如果形勢不妙, 還可以讓蘭州駐軍北上援助!”


    曹長春心中感動,連忙抱拳道:“有賢弟這句話,我心就定了,我先趕回去,回頭我們再協商攻打西夏之事。”


    曹長春隨即寫了兩封鷹信,分別發往海西鹽場和涼州,由當地駐軍緊急送往黃頭回鶻。


    陳慶又提出一個建議,他可以派兵護送曹長春的妻兒回張掖,這樣,曹長春就能輕兵疾奔趕回甘州,這個建議十分合理,至少可以節省三天的時間,曹長春當即把家人托付給陳慶,他親自率領兩千騎兵晝夜行軍,趕回甘州。


    陳慶隨即下令涼州兵馬使趙倫率五千軍隊北上,支持回鶻軍對抗西夏,同時又派劉瓊率五千虎賁騎兵護衛曹長春的家人返回甘州,如果有需要,虎賁騎兵也將協助回鶻軍對抗西夏軍隊。


    就在曹長春返回河西走廊的第二天,陳慶接到了西夏情報點利用鷹信送回來的緊急情報,兩萬女真軍已從西夏撤去太原。


    金國從西夏撤軍並不奇怪,畢竟金兵在陝西路大敗,肯定會影響到金國的部署和計劃,金國並不傻,這個時候再攻打熙河路,如果勝還好說,可如果再敗呢?


    以川陝軍現在的實力和西夏的羸弱,搞不好西夏會滅國,所以金國才緊急摁下暫停鍵,暫停攻打熙河路的計劃。


    但金國暫時不攻打熙河路,並不代表陳慶不攻打西夏,隻是他可以更加從容備戰,而且陳慶也得到了太原的情報,金國尚書左丞相完顏希尹已經抵達太原,盡管不知其來意,但陳慶猜測他極可能就是來京兆談判的特使。。


    陳慶隨即任命楊元清為三路轉運使,趙小乙為副總管,開始動用兩百艘船隻和三萬頭駱駝向蘭州大量運輸糧草物資,同時向蘭州增兵五萬,拉開了備戰序幕。


    這次備戰沒有征用民夫,都是軍隊內部調動,平民並沒有受到影響。


    此時,京兆城的百姓們更關注科舉,這是靖康以來陝西路的第一次科舉,雖然有點特殊,沒有舉行州試,而改名叫川陝聯合春試,但它推出後,立刻受到無數士子的關注,從年初就有士子從四麵八方趕來。


    另外,朝廷也批準了建立京兆太學,第一批太學生也是從這次科舉中擇優錄取。


    四月初十是報名截止日,已經有一萬八千名士子從四麵八方趕來,甚至還有不少河東路的士子。


    清晨,京兆城南的平安客棧內便有夥計在走廊裏大喊起來,“今天是報名最後一天,沒有報名的士子務必今天報名,錯過了就沒機會了!”


    穀軌


    三樓的一間客房內,三個年輕人正在慌不迭的收拾被子,今天是報名截止日,可他們都還沒有報名。


    當然,他們並不是剛剛才來,現在才來就找不到客棧了,隻能去短租民房。


    他們十天前來到了京兆,已經有點晚了,客棧都很緊張,他們運氣不錯,在平安客棧內找到一間尾房,三人擠一間。


    三人都是從成都過來,但他們並不是川人,都是北方官宦子弟,最年輕的晁清年約二十歲出頭,他是巨鹿晁家後人,著名詩人晁補之的孫子,另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叫做種桓,名將種師道的侄孫,第三個年紀稍大幾歲,叫做蘇策,是名相蘇轍的孫子。


    三人都在成都府學讀書,是同窗好友,由於陳慶出兵占領了巴蜀,普遍讓巴蜀的士子不滿,很多優秀學子都不願來京兆參加科舉,寧願明年去臨安參加春闈。


    但陳慶率軍在陝北大敗十萬金兵,斬敵七萬的消息傳到巴蜀,同樣讓無數士子熱血沸騰,開始有不少人改變了想法,紛紛收拾行李去京兆參考。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願意投身抗金報國的年輕讀書人自古就層出不窮,尤其三人都是官宦之後,更願意參加抗金大業,收複故土。


    三人匆匆吃了早飯便出了客棧大門,晁清笑道:“老種,你是本地人,應該知道在哪裏報名吧!”


    種桓年約二十五歲,文武雙全,既能提筆寫文,也能上馬騎射,他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儒將,繼承祖父的事業。


    種桓嘿嘿一笑,“我隻是小時候生活在京兆,早就記不得了,不過萬壽八仙宮我知道,我們到了那邊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三人攔了一輛牛車,坐上牛車向八仙宮而去。


    報名點在京兆府學,這裏不僅有府學,還有孔廟以及勸學署,勸學署是宣撫使府中主管科舉教育的官署,川陝兩地的教育都歸它管轄。


    按照陳慶和朝廷達成的協議,巴蜀的教育辦學歸國子監管轄,宣撫使府的勸學署隻是名義上的主管。


    可實際上,國子監不願為巴蜀辦學掏一文錢,財政收入都在宣撫使府手上,教師的俸祿補貼,學校的維持等等支出都捏在勸學署手上。


    所以才短短兩個月,巴蜀各州學校都認清了現實,開始敷衍國子監,而重點討好勸學署,勸學署的各項建議,他們都當做頭等大事去做。


    比如陳慶提出輕經文、重詩策的辦學宗旨,這實際上是大宋立國之初的辦學宗旨,隻不過後來經文占據了主導,導致廣泛出現了學生死讀經文,不知變通,不明實務的現象,一直受到有識之士的批評。


    陳慶不光提出建議,還落實到了實處,這次京兆科舉就摒棄了經文,隻考詩、賦和對策三門,這也導致很多偏重於經文的士子望而生畏,不敢來參加科舉。


    “在那裏!”


    晁清指著遠處大喊,隻見無數士子紛紛向一座大門走去,三人急匆匆趕到大門前,上麵寫著三個描金大字,‘勸學署’。


    報名就是在這裏,門口早已排了的長長隊伍,至少有數千人,排成四隊,好在報名比較簡單,速度比較快,士子們腳下不停,不斷的向前走。


    三人剛排好隊伍,卻聽見旁邊有人在得意地吹噓,“認識考官算個屁啊!陳慶還是我妹夫呢!要不是需要走走形式,我早就上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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