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出兵函穀 二合一


    魏王遫六年五月中旬,以奉陽君李兌為統帥的趙、魏、韓、齊、燕五**隊,在集結於宜陽之後,徐徐朝著秦國的函穀關進發。


    而蒙仲作為聯軍的前軍大將,由他率領約五萬魏軍先行,目的即為其餘四國聯軍掃平障礙,使聯軍能一口氣將戰線推進至函穀關外。


    記得伊闕之戰後,蒙仲也曾跟著暴鳶一路攻打至函穀關外,當然,當時魏韓聯軍根本不具備進攻函穀關的能力,兩**隊跑到函穀關外,純粹就是向秦國示威,正因為如此,當時被調任函穀關的秦國老將司馬錯幹脆就沒有搭理聯軍,放任魏韓聯軍在關外耀武揚威了一陣,繼而又看著他們撤離,並未再發生任何衝突。


    跟上回前往函穀關的路線一樣,這次蒙仲從宜陽出發後,也是朝著澠池而行,繼而繞過崤山,向西行軍至


    三門峽一帶。


    關於三門峽,此地有上古時期留下的傳說,相傳是大禹治水的時候,曾揮動神斧將此地的高山劈成“人門”、“神門”、“鬼門”三道峽穀,引大河之水滔滔向東,因此稱之為三門峽。


    從三門峽以南的陸路上,蒙仲率領魏軍進入崤函之地,說白了,即進入了函穀關的守備區域。


    此時魏軍的行軍路線,右邊是滾滾的大河,左邊是高聳的崤山,唯獨中間一條要道,有進無退,正因為如此,軍中的將領們紛紛提高了戒備,以免遭到秦軍的伏擊。


    說起來,自河東軍暫時歸入蒙仲麾下後,蒙仲對麾下軍隊的位置部署也做出了一些改動。


    他任命晉鄙為先鋒將,竇興、魏青分別為左右兩翼的翼將,樂進坐鎮中軍,剩下的蒙虎、華虎二人,則率領四千騎兵遊走於軍隊之外。


    但有些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自大軍繞過三門峽進入崤函之地後過了整整一日,也不見有遭到秦軍的伏擊。


    當晚,待全軍士卒於道中駐紮歇息時,蒙仲將眾將聚集至一堆篝火旁討論秦軍的詭異舉動,當時魏青便笑著說道:“怕不是聽到了郾城君的大名,秦人都嚇破了膽。”


    聽到這話,眾將皆忍不住笑了出聲,哪怕是蒙仲才逐漸改善關係的晉鄙,此時臉上亦帶著幾許笑意。


    不得不說,蒙仲通過他那誠懇的解釋,倒還真是打消了晉鄙心中的懷疑——其實確切地說,是蒙仲他那對公孫喜公正的評價,這才使晉鄙打消了對蒙仲的懷疑。


    “不可大意。”


    蒙仲笑著壓了壓手,旋即叮囑眾將道:“此次魏、趙、韓、齊、燕五國討伐秦國,前前後後商拓、籌備了將近三個月,我不信秦國至今毫無所知,在我看來,秦國必定已做到了應對的準備。……我對秦國並無太多的了解,但憑我對秦國的認知,此次秦國必定會將驍勇的將領通通調至函穀關一帶,以抵擋我聯軍的攻勢。”


    聽到這話,本來還在大笑的竇興忽然收斂了笑容,以一種壓抑的口吻沉聲說道:“也就是說……白起也會在此地。”


    晉鄙轉頭看了一眼竇興與魏青,卻見這兩位軍司馬皆沉下了臉。


    『白起,殺害犀武的真正凶手……』


    晉鄙暗暗攥了攥拳頭。


    前幾日通過與蒙仲的交流,他意識到蒙仲並非是他此前認為的那種小人,犀武之死,確實不應該由這位郾城君承擔罪過,秦將白起,才是殺害了犀武的真正凶手,也是他河東郡最不共戴天的仇人。


    聽到竇興那句深沉的話,蒙仲想了想,婉言叮囑道:“雖然我認為幾位心中都有數,但我還是建議幾位,一切以大局為重,莫要因為仇恨,貪功冒進,而使得自身以及麾下的士卒們陷入秦軍的陷阱。”


    “這個請郾城君放心。”


    竇興、魏青、晉鄙三人皆紛紛答應。


    當日夜裏,為了防止秦軍的夜襲,五萬魏軍至少有兩萬徹夜未曾合眼,也正因為這樣,次日魏軍的行軍速度自然難免受到影響。


    因此,蒙仲下令放緩了行軍的速度,將每日的行軍距離縮短為四十裏,反正其餘四國的聯軍落後他魏軍好幾日,他有的是時間來安排。


    這一日的白天,蒙虎、華虎所率領的方城騎兵,在行軍途中撞見了幾隊秦國的騎兵,數量不多,約二十幾騎為一隊,待看到他們方城騎兵後,立刻撥馬逃離,看樣子似乎是秦軍的斥候騎兵,專門負責打探他魏軍行軍速度的。


    但除此以外,魏軍就再也不曾看到其他任何的秦軍。


    不得不說,這讓蒙仲有些犯嘀咕:秦軍,為何不在這片崤函之地設伏呢?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魏軍大概七八十裏外的函穀關上,就有一名非常年輕的秦將,向秦軍統帥白起提出了這個疑問:“末將不明白,國尉為何不在崤函之地設下埋伏?在末將看來,崤函之地一側是山、一側是河,魏軍有進無退,若於崤山一側設下伏兵,不無可能成功偷襲魏軍。”


    這名年輕秦將的質疑,讓白起心中很是不悅。


    要知道此番迎戰五國聯軍,鹹陽任命他白起擔任函穀關的主帥,以老將司馬錯來配合他,然而,就連司馬錯都沒有質疑他的決定,一個小小的、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年輕將領,居然也敢質疑他的決定?


    “我記得你叫做……王齕是吧?”


    目視是那名年輕的將領,白起皺著眉頭回憶道。


    “是的,國尉。”那名年輕的將領抱拳應道。


    聽到這話,白起麵色稍霽,因為他記得這個王齕,正是向壽推薦而來的,既然是向壽推薦的人,他好歹要給一點麵子,畢竟他與向壽的關係很好。


    想了想,他對王齕解釋道:“此前,我也想過在崤山之地伏擊諸國聯軍,但我忽然打聽到,聯軍的前軍大將乃是郾城君蒙仲,這麽說你明白了吧?”


    聽到白起這一番話,屋內無論是老將司馬錯,還是季泓、晉鄺、孟軼、童陽等將領,皆紛紛露出了一種微妙的表情。


    郾城君蒙仲,道、名、儒三家弟子,精通兵法,根據以往幾次與此人打交道的經驗,對方不偷襲你就該偷著笑了,居然還想偷襲對方?當初在陶邑時,偷襲他秦魏聯軍的趙**隊,是怎麽一下子損失數萬軍隊的?


    然而這位叫做王齕的秦將卻似乎並不是很明白,他在皺了皺眉頭後,不甚明了地說道:“雖然國尉這麽說,但末將……並不是很明白,郾城君蒙仲……末將記得是當年在伊闕之戰時擊敗了國尉的那名魏將吧?那……”


    『這人是真的不會說話……』


    眼瞅著白起的麵色變得難看起來,季泓暗暗搖頭之餘,當即開口說道:“王齕,你此前不曾與那蒙仲打過交道,不知此人厲害,蒙仲此人最厲害的,便是後發製人,且他精通用兵、擅長襲戰,若我方貿然出城伏擊,反而有可能被他牽製住,到時候他困住我軍的伏兵,圍而不攻,誘我軍出關救援,你救是不救?救,則遭到蒙仲暗算;不救,則被他抓住把柄,借機離間我軍兵將,破壞我軍的士氣……與其被對方拿捏,還不如先穩守函穀,徐徐消耗魏軍的銳氣。”


    穩守函穀?徐徐消耗魏軍的銳氣?那不就是堅壁之策咯?


    王齕很驚訝於季泓居然會說出這麽不爭氣的話,可更讓他驚訝的是,他環視了一眼屋內,卻不見有任何將領對季泓的話發表異議,白起麾下的諸將姑且不提,就連司馬錯麾下的晉鄺、昌馳、烏榮等將領,亦一個個環抱雙臂沉默不語,仿佛默認了季泓的那番話。


    在這種情況下,王齕就算再憨也意識到了:對麵的郾城君蒙仲,絕非是尋常人物。


    見王齕識趣地重新坐回席中,白起輕哼一聲,旋即環顧屋內諸將道:“總而言之,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奉陽君李兌組織了諸國聯軍,又命那蒙仲作為前軍大將攻打我函穀關,對此諸位可有什麽提議?”


    說著,他看了一圈屋內諸將,最終將目光落在司馬錯身上:“司馬老,要不您先來?”


    他最後一句話中,帶著幾分敬意。


    聽到白起這話,司馬錯笑著擺擺手說道:“老夫與那蒙仲僅交手過一回,非但吃了大虧,還害得國尉險些喪命,敗軍之將,不足以言計。”說著,他眨眨眼睛笑道:“反正老夫此番隻是輔將,一切聽從國尉即是。”


    聽聞此言,站在白起身邊的近衛司馬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畢竟在他的印象中,他祖父司馬錯是一個非常嚴謹而古板的人,很難想象這位祖父居然會說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話。


    而白起,亦對司馬錯有些無奈。


    曾幾何時,司馬錯是他的上司,他恨不得將這個老頭拽下來取而代之,而現如今,他的心願達成了,他已取代司馬錯成為了秦國的國尉,但問題是,這個國尉之職,其實是司馬錯讓給他的,原因隻是因為欣賞——雖然因為立場關係,司馬錯並未說過。


    總而言之,現如今司馬錯這位老將可是輕鬆了,國尉之職一推,隨便攬了一個客卿的地位,說白了,這位老將已經準備開始養老了——當然,這是玩笑,司馬錯擔任客卿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改變了“鬥爭”的方向,他不再作為秦國的將領,而是作為秦王稷的客卿,至於目的嘛,當然是為了勸導秦王稷逐步收回放給“外戚”的權力。


    是的,司馬錯認為穰侯魏冉、華陽君羋戎,以及嬴芾、嬴悝這四位“鹹陽四貴”的權力與地位過高,不利於秦王稷統治國家,因此他覺得有必要防著點魏冉。


    至於白起的話,司馬錯對白起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畢竟白起雖然與穰侯魏冉私交極好,但從不涉及秦國內部的爭權奪利,算是一位比較純粹的將領,因此,司馬錯才會默許白起取代他成為國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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