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的錄影給龍馬帶來了極大的不安感。


    然後龍馬便將這股不安與即將對陣立海大的壓力轉移到了一天到晚呆在家裏無所事事的臭老爸身上。每天都要纏著他打兩場比賽。早上一場,晚上回家後再一場。若是叫不動他,龍馬便很不客氣的抱起卡魯賓往他臉上丟。


    然後南次郎每每逮著竹內倫子都要訴苦自家兒子近來越來越叛逆。


    感到壓力的自然也不會是龍馬一個。練習的球場裏每天都能聽到桃城和海堂吵架的聲音。其實他們吵架並不稀奇。隻是這幾天次數過於頻繁了。反而令人不安。就連大石在與眾人對練的過程中也頻頻失誤,犯的還都是些平日裏絕對不該犯的低級小錯誤。


    龍馬心中雖有憂慮,但始終未在臉上表露出來。情緒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波瀾。讓桃城不得不佩服他的鎮定。這不禁叫他想起初次遇見男孩時的模樣,雖然經過數個月的磨合,性子比起開始柔順了許多,但那份深入骨子裏的淡漠心態倒一點沒變。就好像發生天大的事都跟他無關一樣。


    比賽前一天。


    龍馬去醫院看望幸村。他到的時候,幸村正坐在床上,用膝蓋墊著一本畫夾,低頭耐心的描繪什麽。龍馬走過去,到了跟前,他都沒發現。借著站立的優勢,龍馬輕輕的瞄了眼。雪白的紙麵上,用黑色的鉛筆正細致的描繪一個女孩兒天真無邪的模樣。


    龍馬猜著難道是幸村的女朋友或暗戀的人。幸村已經抬起頭,瞧見他,微微一笑:“你來啦?”好像龍馬不是他才見過兩次的人。而是一個相熟已久的老朋友。


    沒等龍馬應聲。他從床上走了下來,拉龍馬到窗口邊站好。偎著米黃色卷起的窗簾。並替他擺了個順眼的姿勢。


    見龍馬疑惑,幸村輕輕一笑,安撫著:“麻煩這樣站著不要動,一會就好。”


    然後回到床邊,重新捧起了畫夾。


    龍馬這才明白。幸村是要自己給他當臨時的模特。


    這樣靜靜站了一會。紫藍色的眸子從畫夾中抬起,見男孩貓一般的眼睛直直看著自己,卻又沒看自己。似出神了許久。


    幸村忍不住叫了龍馬一聲。


    見龍馬沒應。似十分無奈,低下頭去繼續作畫。這樣又過一會,總算差不多了。再注意龍馬,男孩已經將神思從虛無裏抽了回來。


    幸村笑著問:“剛才想什麽呢?”


    龍馬靜靜打量幸村,似在腦中醞釀了下,才慢悠悠說道:“幸村前輩,其實你內心裏是個很黑心的人吧?”


    幸村一愣,驚呆的望龍馬。


    龍馬瞬間窘,覺得自己嘴巴又惹了禍。趕緊搜腸刮肚的解釋一番:“我沒有不好的意思,隻是每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都是很溫和親切的樣子。跟我的一個學長很像。他每天都笑眯眯的,可內心裏卻十成十的是個陰暗的家夥。用他的話來講,就是喜歡看人家痛苦的樣子。所以……”龍馬皺眉整理了下措辭:“我想幸村前輩會不會也是這樣性格的人。”


    “嗬嗬……”幸村輕輕一笑。


    龍馬怎麽感覺自己的猜測應驗了。他忽然有種逃離這裏的衝動。


    幸村放下畫夾,走了過來,低頭注視龍馬。手指無意識的捏了他一根頭發轉來轉去的玩,唇角掛著清淺的笑意:“你說的那個學長是不是叫不二周助?”


    好歹是同一屆的學員。幸村理所當然的會知道他。龍馬點頭。盯著幸村美麗的麵孔,一時間臭老頭基因發作,迷惑得移不開了視線。


    “那你說,是他好,還是我好?”沒等龍馬回過神來,幸村拋了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龍馬愣愣的看著他。


    幸村笑一笑:“龍馬很可愛呢。怪不得……”


    他沒說怪不得後麵的內容。可是龍馬清晰的感覺到幸村今天的情緒跟以往兩次見麵的時候不一樣。他想,或許他也受了明天比賽的影響吧。說到底,他希望立海大贏的吧。無論從自己的立場,還是從立海大部長的立場來說。同時他心裏大抵十分悲痛吧,明天是隊友奮戰的日子,可自己卻不能站在身邊。


    琥珀色眸子裏掠過一抹感同身受的哀傷。很快斂去。怕幸村察覺。因為龍馬知道對一個身體生了病的人來說,哀傷或同情隻會讓人更加難受。雖然他現在很想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但對於一個不擅做戲的小鬼來說,這果然還是太難了。


    風一陣從窗口吹進。


    門輕微的吱嘎一聲。


    龍馬眼尖的發現極細的門縫裏晃過一道綠色的布料。心裏忽然湧起極度的不安來,那種不安叫人心驚肉跳。


    幸村實在是個高深莫測的人。龍馬此刻看不懂他。


    他的笑容裏糅雜了好幾種情緒。果然他不若臉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永遠笑容清淺若梨。和不二一樣,笑容不過是種掩飾。


    龍馬並非喜歡探測別人的心理。隻是麵對幸村顯得那樣的風輕雲淡,不由自主。


    “龍馬內心世界似乎很複雜呢。”幸村這樣說著,眸光微睞,有種說不出的韻味。然後便直直的盯住了他的眼睛看。


    稀罕的琥珀色眸子裏淌著淡淡的,濕潤的流光。幹淨,澄澈,不摻雜丁點雜質。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純淨美好的存在。


    幸村忽然微微一歎:“明天的比賽好好加油。”


    龍馬呆了一瞬,輕微笑道:“當然。”


    幸村看著他,也笑了,不過笑容裏有不容置疑的自信:“很抱歉,雖然你們青學很厲害,不過明天贏的會是我們。”


    龍馬揚了揚下巴,微微上翹的眼尾有桀驁不馴的氣勢:“那可未必。”


    兩人間模糊的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聽他語氣裏火藥味十足的挑釁,幸村一點不惱,反而似很愉悅。定定看了他一會,然後抱了抱他,期待的說道:“希望有一天能跟你較量一場。”


    感受他柔軟的衣料間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龍馬安慰的在他背上拍了拍:“會的。”


    告別幸村後,出了住院部大樓。沒想到遇到了不二。他顯得很驚訝的樣子,然後微笑著走過來問:“龍馬,這麽巧。”


    “啊。”龍馬抬了抬半垂的眼皮,望了望他身後的住院部大樓,下巴指了指表示疑惑。


    不二笑道:“我來看望桔。”


    龍馬沒想起來桔這麽一個人。不二提醒:“就是那個不動峰的部長。”


    龍馬“哦”了聲。算是想起來了。橘杏的哥哥。那個喜歡自言自語學生頭,伊武深司的隊長。


    “那麽你呢?來看望什麽人嗎?”跟在龍馬後麵下階梯,不二邊走邊問。


    “看望幸村前輩。”


    不二的記性比龍馬好多了,立刻反應過來,感到不解:“你怎麽認識他了?”


    前塵舊事不提也罷,還是那麽丟人的情況。龍馬便默默的回了聲:“就那麽認識了。”轉過頭看不二,有些微的不滿:“不二學長,你自己不也一樣,什麽時候跟那個不動峰部長那樣熟了?”


    不二嘻嘻一笑:“怎麽?你很在意嗎?”


    龍馬丟他一記白眼:“完全沒有。”


    “是嗎?我還以為你不高興了。”不二仍然笑容滿麵。


    龍馬討厭死了他一塵不變的笑容。當即板了臉,憤憤的轉身就走。沒想到轉身走路的動作過於激烈,一下子踩了空,整個人瞬間往下撲倒。


    龍馬心一沉,剛想著這回完了。正好一雙手從後麵伸過來,將他緊緊的抱住。後麵那個人整個人貼到了他的背上,耳邊有他噴灑的急促呼吸。氣息噴到耳廓上,熱熱的,有些燙人。迎麵拂來的風也不能將這絲溫熱遣走。


    “小心點,摔下去怎麽辦?”不二在他身後壓得聲音低低的。


    龍馬一慌,就要掙開他,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像失去了力量。隻能任由他的雙手在自己的腰間越扣越緊。


    他心驚的發現,對於不二這樣親密的擁抱,自己竟然一點都不排斥,內心還有著掂不清份量的喜悅。


    在這要讓人窒息的緊扣當中,恍惚的,他憶起了剛才在樓上,幸村對他說的話“那你說,是他好,還是我好?”


    才不過盞茶的功夫,讓他覺得莫名其妙的問題,此刻發現也許有一定的意義的。龍馬真的覺得自己瘋了。陸續對幾個同性的男生產生好感。他果真是個變、態吧……


    這樣恍惚想著。忽然感覺背後有道冰冷的視線,將他從上到下覆蓋得嚴嚴實實。剛才那種極度的不安感再度襲來,讓龍馬的心真真實實的劇烈跳動起來。他顧不得不二,理智的推開了他。這才感到心跳慢慢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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