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白好容易笑夠了,發現一邊的大鼠正疑惑地看過來,她擺擺手,繼續撐著個西洋鏡往小樓裏那裏看。


    百裏初被人這麽一扯衣衫,僵住了之後,一把扯住肩頭衣衫,目光厭惡陰鬱地掃過地麵上的大壯,隨後看向兩邊也呆住了的一白和雙白等鶴衛,露出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來:“本宮發現你們最近身手退步,嗯?”


    大壯方才被百裏初那眼神輕輕一掃,瞬間有種自己成為地上螻蟻感覺,高高在上的神祗雖然可以隨意地一腳踩死他,但是神祗明顯不想髒了自己的腳,於是那些護主不力的神衛們就要承受怒火了。


    當然,身為惡心到神祗的他……大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果不其然,大壯的預感是對的,一白和雙白兩人之所以會呆滯,完全是因為他們一眼就看出麵前的兩個‘乞丐’武藝極為尋常,誰也沒有將他們看在眼裏,更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會些三腳貓功夫的人竟然能沾上自己主子邊!


    而他們因為大意,護主不利,若是對方是高手倒也罷了,偏偏是兩個‘乞丐’,這對鶴衛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會子被百裏初魅眸一掃反應過來了,一白麵紗下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周圍的鶴衛已經立刻單膝跪下,而一白則是朝著自家主子先是單膝一跪,隨後又立刻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直接一腳朝著大壯就狠狠地踹了過去。


    大壯雖然早有防備,立刻扭腰閃開,但是一白的大腳哪裏是他想躲就能躲開的,頓時被踹飛了起來。


    他慘叫了一聲,‘砰’地一聲掉進了一邊的薔薇花叢裏,滿籬笆的花兒紮得他又是一陣吱哇亂叫。


    百裏初顰眉,不悅地冷道:“別弄死了!”


    雙白忍不住白了一白一眼,隨後朝著花圃走了過去,拿著手上的花枝朝著對方頭上就是惡狠狠地一通亂抽:“混賬東西,掉哪裏不好,我給主子伺候的花,都讓你弄成什麽樣子了,作死的東西!”


    主子既沒有讓他們弄死,想來是有話要問,但是主子可沒有說不讓他們折騰這個讓他們鶴衛臉麵無光的蠢貨!


    大壯被抽得滿頭血痕,一個勁地瞎撲騰,卻愣是沒法子從雙白手裏的花枝酷刑之中逃出來,又是一陣淒厲的哀嚎。


    那樣子看得躺在長凳上裝死的肥龍都發毛,隻偷偷抱緊自己的錢袋,同時以安慰自己,偷香竊玉總是要被打的,瞅著大壯這不是已經見了人家大小姐的裸肩麽?


    最後大壯能逃過一劫,還是因為雙白看著大壯在那花圃裏瞎撲騰,把他精心伺候了幾日的薔薇都弄折了才鬆了手,打算把大壯弄出來再用藤鞭子收拾。


    但是雙白才剛收手,準備把大壯弄出來,那原本在花叢裏已經奄奄一息的人卻瞬間跟打了雞血似地頂著滿身的碎花瓣和花枝葉和小刺從花圃裏一個鯉魚打挺跳了出來,跟隻陀螺似地縮到花圃後頭,憤怒地尖叫:“不就是看了下你們家大小姐的肩膀,當我願意看嗎,白是夠白,壯實成那個樣子,送給老子,老子都不要,也就我家大人才會收你家大小姐這種姘頭!”


    百裏初是屬於那種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優美身形,作為男子而言,已經是最精致不過,肌理分明,線條優流暢,但是作為女子的身形而言——結實隆起的肩頭肌肉,還是看著壯實過了頭。


    雙白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能跟蟑螂似地,一腳下去,看著都扁了,移開腳卻又能拖著殘軀蹦躂出來惡心人。


    這會子看走眼,雙白眼底閃過怒色,他扔了手上花枝,袖子一抖,一條黑色的長鞭子,‘啪’地一聲鞭子在空中劃出淩厲風聲,似毒蛇吐信。


    大壯昨夜剛被抽而來三鞭子,這會子屁股上還疼著,一見鞭子頓時嚇得小腿肚子轉筋。


    但是在雙白動手之際,百裏初卻忽然冷冷地道:“等一下,把他帶過來!”


    雙白聞言,手腕一沉,原本抽向對方臉上的鞭子一下子纏繞在了大壯脖子上,再一抽。


    大壯隻覺得那毒蛇纏上自己脖子之後,他就再次被抽到了半空中,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麵上,再次慘遭摔得七葷八素,他隻覺得自己三魂還在七魄盡散,隻能捂住腰眼呻吟,連尖叫都沒了氣力了。


    而此時,他眼前卻出現一闕華美精致的殷紅袍裾,一道陰幽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你剛才說什麽?”


    大壯這幫痞子,平日裏雖然流裏流氣,說不上有骨氣,但是這回被打慘了,反而蠢脾氣就上來了,他張嘴就怒道:“說你他娘的又壯又潑辣,活該八輩子嫁不出去!”


    百裏初眯起眸子,一腳踏在他的肩頭,再次問:“你剛才說什麽?”


    大壯的骨頭瞬間響起了可怕的‘哢嚓’聲,他尖叫一聲:“說老子他娘的才看不上你這種臭娘們!”


    百裏初挑眉,足尖微微向下一踏,隻聽‘喀’地一聲,幹脆利落地踩斷了他的肩胛骨,大壯這回痛極,差點就暈了過去。


    百裏初淡淡地道:“不對,後麵那句。”


    一白和雙白等鶴衛很少能看見自己家主子動手逼供,他一向不喜歡和任何人有肢體接觸,甚至連審訊人都要把牢房布置得幹淨典如書房,犯人也必須沐浴淨身,雖然迷惑了很多人,但是最終‘幹淨的書房’成了控鶴監大牢裏最恐怖的代言詞。


    所有的犯人都寧願呆在肮髒的地牢裏,也不願去那‘幹淨的書房’。


    如今自家殿下竟然親自動手,讓他們隻覺得心中也忐忑了起來,這代表著殿下心情不好,殿下雖然很少心情,但是他心情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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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候,身邊的人都會度日如年。


    想到這裏,一白等人看著大壯和肥龍的目光都愈發陰冷。


    冷得肥龍躺在石登上都快裝死不下去了,他畏懼地抱著銀袋蜷縮了起了身子。


    一白等人眼底除了陰冷之外還多了厭惡,這種除了銀子,自己同伴的生死也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麽?


    秋大人怎麽會和這種臭蟲一樣的東西混在一起。


    大壯隻覺得喉嚨腥甜,試圖從那紅色豔麗如奔騰血流一般的腳下脫身出來,但掙紮的結果就是肩膀上傳來的劇痛,幾乎讓他恨不得就這麽死過去,所有的骨氣全部都被那一襲妖異的紅袍踩踏進了塵埃裏。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顫著聲音道:“我家……我家大人才會看上你這種臭娘們。”


    就算痛到死了,也改不了嘴上逞快意麽?


    百裏初看著地麵上幾乎可以說是奄奄一息的大壯,卻忽然笑了:“是她讓你們來的,說,她要你們做什麽?”


    雖然被地上的小蟲豸惡心了,但是聽到他叫罵的話,百裏初卻心情難得地變好了。


    但是百裏初並沒有因為發現大壯是秋葉白派來的人而對大壯手下留情,大腳照舊踏在他的肩頭。


    大壯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憤怒之下說漏了嘴,頓時眼前一黑,隻氣得喉嚨發甜,竟有吐血的衝動。


    他索性豁出去了,朝著百裏初就‘呸’了一聲:“對,就是我家大人說的,你這臭娘們等著,我家大人遲早讓你在**求饒,弄死你丫的!”


    秋葉白在遠處的樓上隻看見百裏初一腳踏在大壯肩頭,卻不知道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麽,更不知道大壯替她發下了如此的豪言壯語,但是她莫名其妙地手上一滑,差點把手裏的西洋鏡給摔出窗外,還好她眼疾手快地撈了幾把,才堪堪地撈住這寶貝,輕籲了一口氣,繼續盯著小樓院子裏的事態發展。


    而一邊的大鼠卻已經莫名地不安了,他看了看小樓的情形,他總覺得樓裏情形不妙,他又看了看身邊的秋葉白,終歸是忍不住輕聲道:“大人,您看咱們是不是要出手?”


    誰知秋葉白卻連眼睛都不眨,隻淡漠地道:“你們不是已經住了完全的籌謀麽,既然如此,要不要動手自然是你們決斷。”


    大鼠一楞,秋葉白冷淡的語氣讓他有些不妙之感,他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您也知道,咱們也就是些走雞鬥狗的小聰明,若是真的有什麽事兒,當然還是要靠大人決斷。”


    他是懷疑秋葉白和寶寶有後手的,比起自家兄弟那些不著調的法子,當然指望著秋葉白實在些。


    秋葉白輕笑了一聲,轉頭,看著他,冷淡地一笑:“哦,我為什麽要救你們,本千座隻是遊戲的提議者,最終決定參與的可不是我,我有說要幫你們善後麽?”


    大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他看著秋葉白漫不經心地轉過臉看回了西洋鏡裏,一顆心仿佛瞬間沉入了冰涼的水底。


    “大人,你為什麽……。”


    秋葉白冷淡地打斷他:“每個人都要習慣於為自己做出的決斷負責,就這麽簡單。”


    隨後,她有些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行了,若是不想看戲,要是真的擔心,便修改你們最初的計劃去把肥龍和大鼠弄出來就是了,別在這裏瞎吵吵。”


    大鼠看著秋葉白的背影,眼底閃過疑惑、憤怒、茫然、慌張,心亂如麻,他想撲上去把這個玩弄他們生死的上位者,給推下樓去,幻想著將對方碎屍萬段,但是大鼠最終卻還顫抖著手繼續抬起西洋鏡看向校場內。


    不,這個時候憤怒沒有用,他根本不是這個人的對手,既然秋葉白已經撒手不管,那他必須冷靜下來,才能去救弟兄們,眼下就是不能輕舉妄動。


    秋葉白眼角餘光瞥見大鼠一臉慘白卻努力鎮定下來的模樣,唇角彎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嗯,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有些東西,永遠需要血的教訓和痛,才會讓人銘刻於心。


    ……


    且說小樓的院子裏,大壯這等豪言壯語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虎軀一震,連著百裏初都愣了楞,隨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過了一會,他方才心情極好地俯下身子,似笑非笑地對他道:“好,我等著你家大人在**讓我求饒,弄死我那日。”


    大壯一呆,咦,這個大小姐難道不是應該發誓要將大人碎屍萬段麽?


    他頓了頓,難得大發慈悲地從大壯肩頭移開了腳,方才繼續道:“說罷,你家大人到底讓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大壯不知道麵前這個紅衣蒙麵人到底為何突然放了他一馬,被踩斷的骨頭依舊痛的讓他想死,但是那種恐怖的壓迫感不在了以後,他多少還是鬆了一口氣。


    “你……你先讓我起來,老子才不在別人的腳底下說話!”大壯提出一個看起來並不算過分的要求,


    百裏初看著他,精致的眼角挑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倒是有點骨氣。”


    隨後他看了眼一白,一白便讓兩名鶴衛上前將那大壯提了起來。


    大壯站穩了之後,百裏初方才冷淡地道:“方才你說的有人將你家大人綁了,想來也不是真的罷,她到底想要作甚?”


    大壯遲疑了一會,又看看周圍的人,朝著百裏初道:“您能過來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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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告訴您。”


    一白眼底一寒正要說什麽,卻見百裏初擺了擺手,仿佛一點顧忌都沒有地向大壯走了過去,直到他站在了大壯麵前不遠處才停下腳步,莫測地睨著他:“可以說了麽?”


    一幹鶴衛皆警惕地看著大壯,隻等他敢做出什麽對自家殿下不利的事兒來的時候就撲上去把他剁了喂狗。


    卻不想大壯忽然朝著他露出個古怪的笑容,然後似要撲上前抓住百裏初,卻在百裏初眼底寒光一閃的瞬間,整個身子滴溜地一轉,竟然一言不發地抱著自己被踩斷的肩膀朝著大門外狂奔而去。


    一群鶴衛瞬間被他那種蟑螂一般的生命力和不知死活給震住了。


    看著大壯就快跑近了大門,百裏初一點都不著急,輕嗤了一聲:“嘖,真是不知所謂的人養不知所謂的屬下。”


    他大概知道這些家夥是些什麽人了,也不知道小白怎麽會有耐心去收拾這些人,看樣子是真的準備走上那條‘宿命’之路了麽?


    這樣的察知,讓百裏初的心情愈發地好了,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會看見惡心到他的‘小蟲豸’會順眼。


    看著大壯快衝到門口了,百裏初比了個優的手勢,兩道白影便瞬間仿佛兩道鬼影似地瞬間出現,輕飄飄落在了大門口,手腕一翻,兩把帶著血腥殺氣的造型怪異的黑色彎刀瞬間從背上彈出,被他們握在手間,鋒利的刀尖正對著大壯。


    大壯眼看著就要撞上那刀尖,但是他卻靈活地猛然刹住腳步,然後就勢一屁股坐下,小手指曲起靠在自己嘴上猛然地一吹:“嗚嗚嗚——。”


    那聲音並不算大,但是調子卻極為奇怪。


    鶴衛們一愣,不明白他在搞什麽鬼。


    百裏初卻危險地眯起了眸子,忽然冷聲道:“鶴衛,散開,正門,東南方向、西北方向,攔人!”


    一白和雙白立刻同時冷然應聲,飛身向門外而去,隱蔽的鶴衛同時也瞬間從角落散開,同時訓練有素地結陣守住院子的每個方向。


    空氣中‘哢嚓’脆響不絕,他們背上黑色骨蓮彎刀全部出鞘,扣在手中,在三伏天的熾烈陽光下硬是反射出森冷的刀光,將所有的熾熱壓下去,隻餘一片森然逼人的肅殺寒氣。


    仿佛那一瞬間修羅獄開,無常鬼魅皆出,殺氣凜冽。


    大壯和肥龍對鶴衛們那利落的動作和結陣,看得簡直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看風部那群家夥擺陣出來的那種駕駛和這些白無常們一比簡直就是狗屎!


    但是,這到底是在朗朗乾坤下……


    一白和雙百兩人剛飛身而出,手中武器剛剛出鞘,卻一個在牆頭上,一個在牆下,齊齊僵住。


    “啊呀,快來,快來,這大善人家在院子裏施粥放糧啦,每個人都能領走粥和白米哦!”一個穿著襤褸的瘦弱小乞丐從東南方向衝了出來,背後跟了一大堆乞丐,一白看著那龐大的陣容,非常懷疑是不是南岸所有的乞丐都來了!


    而西北方向的街道上瞬間也衝出了一大群人,為首的一個人是個尋常人家管家模樣的三角眼小胡子,也在那吆喝:“來了,來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家大小姐昨日定親,所以今日向全城的窮人家施米了,一人一袋精白米,先到先得!”


    站在牆壁上的雙白清楚地看見那龐大的人流滾滾而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有便宜不占是蠢物,今日我們都是窮人的興奮。


    雙白他徹底呆滯,腦子裏隻閃過一個念頭——秋大人是瘋了,還是想要報複殿下想瘋了麽?


    龐大的‘窮人’隊伍和乞丐隊伍迎麵相撞,‘窮人隊伍’裏不乏穿著綢緞子的人,明顯對著乞丐們露出了厭惡和警惕的神色。


    而乞丐們發現對麵出現了如此龐大的‘搶糧’隊伍,也都齊齊刹住了腳步,同樣投去了鄙夷和厭惡的神色。


    畢竟都是衝著糧食來的,按照世俗常理,乞丐們明顯占有‘先天優勢’,但是精白米哎,那一袋子可就是十吊錢,尋常白米的十倍價格,‘窮人們’實在覺得乞丐不配吃,而乞丐們自然覺得‘窮人們’真是貪得無厭。


    雖然那平日裏這些‘窮人們’也是他們的金主,但今日都是搶糧的,自然不能講情麵。


    雙方人馬先是相互用眼神殺伐了一番之後,目光齊齊地定在了一白和雙白身上。


    ‘窮人’一派裏留著小胡子的管家三角眼裏小眼珠一轉就上前恭恭敬敬地對著麵無表情,手上卻警惕地握緊了鞭子的一白道:“白護衛,我照著大小姐的吩咐已經把咱們府邸放糧的事情公布了,南岸的大夥都很感激大小姐,請您進去通傳一聲,也好開門讓大夥進院子領糧食。”


    一白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何人,竟敢誣傳此等流言,蠱惑人心!”


    他一看麵前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管家,獐頭鼠目,那樣子簡直就像米倉裏的大老鼠,卑劣的氣質一看就和院子裏頭那兩個家夥如出一轍,就知道此事絕對和院子裏頭那兩個家夥脫不了關係,當然,還和秋葉白那個混賬家夥也有關係!


    那‘管家’瞬間一驚,仿佛不敢置信地道:“白護衛,您這是怎麽了,今日早晨我才接到大小姐的通知說是今日要放糧的,糧食可都在咱們後院堆滿了。”


    他不等一白說話,就繼續自顧自地道:“難不成是大小姐反悔?”


    他可以提高了聲音,背後一群‘窮人們’可是各個都背了米袋過來的,如今聽到這個消息,豈能善罷甘休,頓時都叫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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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有此理,這不是在玩兒人麽?”


    “太過分了!”


    “真是太黑心了1”


    吵嚷的憤憤不平的聲音幾乎掀飛了屋頂。


    一白臉色愈發地陰沉,厲聲嗬斥:“放肆,此處豈是爾等可喧嘩之處,還不速速退開!”


    一白氣勢依舊森冷駭人,如同殺神,一下子令所有人都震住了,但是這畢竟不是如方才一般,隻有那麽區區二三十人在門前圍觀,不一會人群裏就發出了不以為然的噓聲,讓一白臉色簡直黑得能滴墨汁。


    大鼠早就將他之前震懾人的一幕看在眼底,這時候自然不會讓他得逞,眼底閃過狠光:“我家大小姐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你們原本不是大小姐的護衛,而是姑爺帶來的,我家的護衛呢,怎麽沒有看見,昨日我家大小姐和姑爺才拜堂,今日姑爺是不是見到那麽多糧食起了壞心眼,把我家小姐害了!”


    大鼠的話其實頗有些漏洞,但是這時候的‘民意’原本就浮躁不安,‘窮人們’正為自己無功而返憤憤不平,大鼠的話瞬間就讓他們找到了極好的理由,便此起彼伏地道:“對,你們是不是把人家大小姐害了,想搶糧?”


    “精糧價格不菲,你們絕對沒有安上好心眼!”


    “就是,隻怕不光想搶糧,還想霸占那家大小姐家的祖產!”


    人多力量大,各種臆想提供了豐富的叫罵內容,直氣得一白差點就想領著鶴衛把這些人的嘴全割了。


    他眼底血腥之色一閃,手上長鞭就毫不客氣地朝著大鼠咽喉襲去。


    先解決這個挑撥人心的禍害!


    但是他的手忽然被雙白一擋,他冷冷地看著雙白,目光陰森凜冽:“放手!”


    雙白搖搖頭,神色凝重地道:“等我去請示主子!”


    這種時候對這些無賴動手,絕對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們已經習慣對陣的是殺手,甚至圍剿的正規軍隊,但是唯獨沒有麵對無賴過。


    對這些無賴,確實不是他們擅長處理之事,雖然不是做不到,但他們總不能把所有受挑撥的民眾殺了。


    大鼠千鈞一發之下保住了性命,抓住機會瞬間尖叫起來:“不好,殺人滅口!”


    領著乞丐來的小乞丐正是那弄來西洋鏡,叫小樓的少年,平日裏將大鼠當成自己的叔叔,如今見著大鼠受難,立刻也跟著激動地嚷嚷:“娘希匹的,那些壞人要殺人滅口,咱們衝進去救人,分糧!”


    說著,他就不顧一切率先衝了過去,他一衝,乞丐們見有人帶頭了,那口號又極為誘人,立刻也吱哇亂叫,一窩蜂衝了過去。


    原本‘窮人’們還在觀望中,畢竟這事兒確實有點蹊蹺,忽然今日一大早就有人說要放糧,而且還是昂貴的精糧,但是此刻見乞丐們行動,那種唯恐糧食被人搶了的心情瞬間占據了理智。


    也不知道裏頭又是誰喊了句——再不進去,就沒糧分了!


    於是‘窮人’們也隻猶豫了一下,便齊齊地也不顧一切地也朝著一白和雙白他們衝了過去。


    自古以來,法不責眾。


    他們又是‘救人’不是?


    眼看著兩邊的人馬烏泱泱地衝了過來,雙白臉色也變了,局勢失去控製了。


    一白眸光愈發暴戾,殺氣濃烈,正想掙脫一白的手,卻忽然聽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道紅色的身影忽然站了出來,低柔幽涼的聲音響了起來:“要領糧食者,請在左右巷子分別排隊。”


    那一道紅影隻是往那裏一站,氣度風華無雙,瞬間便讓打算衝進來的人群腳步緩了一緩,隻怕真的衝撞了那蒙麵的美人。


    及至那美人一句話說完,兩邊人馬皆齊齊站住了腳步。


    大鼠一看那架勢不對,剛想做驚喜痛哭流涕狀撲過去,但是在百裏初那種陰詭幽暗的目光下,瞬間呐呐站住了腳步,莫名其妙的隻覺得背後發毛,那原本豔麗的紅衣看起來也似浸透了鮮血一般才會如此猩紅。


    邪門!


    他退了一步,不敢再作聲。


    “您是這家的大小姐?”小樓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隻一臉懷疑地道。


    百裏初身形僵了僵,片刻之後,他冷冷地道:“是。”


    雙白和一白兩人齊齊地因為那一瞬間百裏初身上那種如有實質的陰森猙獰打了個寒顫。


    已經許多年沒有人能將主子逼迫承認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兒了,這些無賴或者說秋大人還真是有惹毛殿下的能耐。


    小樓原本還想質疑一番,但是卻見百裏初隻懶懶地吩咐一白和雙白:“你們且去把昨日的登記冊子拿幾本出來,再讓人出來維持一下左右兩條街的秩序,然後按照先來後到發米。”


    他話音一落,兩邊的人馬哪裏還記得要衝進小院子裏去,百裏初一句話就立刻讓他們開始在兩條長街爭先恐後地擠起來排隊了。


    小樓快氣死了,但是奈何百裏初氣勢實在太過逼人,由不得人不信服,他隻往那裏一杵張張嘴就把他們策動了一個上午的人們耍得團團轉。


    百裏初譏誚地掃了那些蝗蟲似地搶著位置的人群,眼底飄蕩過黑暗的霧氣,隨後便要轉身就要向外麵的街道走去。


    雙白雖然知道自家主子必定是心中有溝壑的,既然敢這麽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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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後院裏頭一定會再做安排,但仍忍不住喚住百裏初:“主子,您這是要去哪裏。”


    百裏初輕嗤了一聲:“當然是去見我那‘定親的夫君’。”


    說罷,他仿佛忽然有所覺一般猛然地抬起頭,眯起線條精致迤邐的魅眸看向隔著兩條街道外的那一座小茶樓。


    極具穿透性的銳利視線幾乎讓秋葉白以為他通過了那西洋鏡能清楚地看見自己,手微微一顫,她下意識地移開西洋鏡,避開他那讓人心驚的目光。


    秋葉白挑了下眉,輕嗤:“嘖,這麽**做什麽,果然是個怪物。”


    百裏初輕哼了一聲,隨後正準備穿街越巷去會會他的‘未婚夫’,但是還沒有走出兩步,就忽然那聽見院子裏頭一陣銳器碰撞的聲音,他微微一顰眉,便轉回身子朝院子裏走去。


    他才進了院子,瞬間就看見那一頭,一個瘦長的人影正扛著一個圓滾滾的‘人球’朝著圍牆外頭跳了出去,而兩名鶴衛並沒有追去,而是正舉著弓弩準備冷冷地瞄準他們的背心。


    百裏初伸手揮了一下,那兩名鶴衛立刻收回了手裏的弓弩,就這麽看著大壯將肥龍給抗著逃掉了。


    他們也不得不佩服,那大壯明明受傷很重,瘦得跟竹竿子似的,竟然能扛著那比他重那麽多的大肉球跑了,遠遠看起來簡直像是一根牙簽長了腿插著個‘大豬肉丸子’在奔跑,‘大豬肉丸子’還在‘竹簽’上一蹦一蹦地。


    百裏初淡淡地問:“怎麽回事。”


    一名跟在他身邊的鶴衛窘迫羞愧地低下了頭:“回殿下……都是咱們大意了,沒有想到那肥乞丐明明滿身傷,又是那種膽小如鼠的模樣,隻顧警戒著外頭,所以讓他一下子躥到後院晾衣裳那裏,把您的……您的……。”


    百裏初挑眉:“說話不利索,以後這舌頭就不必留了。”


    那鶴衛嚇了一跳,隨後立刻漲紅了臉道:“把您的褻褲給偷走了。”


    其實那兩個無賴乞丐剛剛偷走,他們就已經發現了,本來若不是殿下讓他們走,他們必定也走不了的。


    百裏初聞言,瞬間就無言以對,這麽大的陣仗就為了一件他的褻褲?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吩咐:“去把本宮更衣房裏那一抽屜的褻褲通通裹上沉香屑然後送到附近河岸小坡上那裏的茶樓去。”


    那鶴衛一愣:“送去給誰?”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沉吟道:“若是沒有估計錯誤,要能看到咱們這裏情形如此清楚,風又不至於太大的,應當是三樓朝北的包間,讓掌櫃轉交那些客人裏頭容貌最秀美的年輕人,就道是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那鶴衛呆滯了一下,但仍舊麵色如常恭敬地道:“是。”


    雙白這時候已經走了進來,正看見自家主子並沒有再離開的打算,便上前輕聲道:“殿下,您可還出去?”


    百裏初在院子裏抬起頭,再次看向小茶樓,露出個淺淺的意味深長的笑容:“不,不必去了,心意到了就好。”


    小白,本宮幫你這麽大的忙,又是操練人,又是送定情之物,要從你身上拿點兒什麽回來才好呢?


    ……


    但是不管如何,這一次,正是司禮監看風部的無賴紈絝們和控鶴監的鶴衛們第一次對上,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雖然看風的紈絝們損失不小,但是事實上鶴衛們算是第一次在他們手裏吃了個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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