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村?這是哪?”林春曉問道。


    “這是靠近中北省的一個小村子,當年我是從那裏認識的仲華和仲楓陽,仲華把我從梨園村管區主任的位置上調到了縣裏給他當秘書,這才有了現在的我,不然的話,我不知道能不能混到縣裏,這很難說,人的本事差不多,大多數人缺的隻是一個機會和貴人”。丁長生說道。


    “你要我去那裏?”


    “嗯,你要是想見我,就自己開車去這裏,找這裏的村委會主任,一個叫劉香梨的女人,她會安排你住下,到時候我會去見你,但是去之前要和我約好,看看我有沒有特別重要的事,要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就不能離開北原”。丁長生說道。


    天邊露出了第一道霞光,丁長生陪著仲華和他的家人一起到了山下,拾級而上,萬有才的執行能力還是很厲害的,一天的功夫,就把墳墓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收尾工作。


    公墓的管理者隻知道這是一家富人,因為那塊墓地要十萬塊錢,可是人家連眼都不眨一下。


    在李大師的指點下,將骨灰安放好,蓋好,然後就是燒紙錢,磕頭跪拜,等到燒完了紙錢,也磕完了頭,丁長生把仲華拉了起來,等到仲華的家人都停止了哭泣,開始收拾要離開的時候。


    熱鬧的墳塋靜了下來,仲華帶著家人下山,丁長生留下負責看護著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仲華走了幾步,回頭也隻是想再看看這個地方,這個埋葬他叔叔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丁長生跪在墳前磕頭,跪拜。


    仲華的家人見他回頭看,也都回頭看向墳墓,當然也看到了丁長生跪拜的場景。


    “哥,他不是你辦公室主任嗎,非親非故的,這是幹什麽?”仲華的一個表親問道。


    “他是我的秘書,和老爺子很親,一年都要見好幾回,每年初一都要去家裏磕頭拜年,老爺子很喜歡他”。仲華說道。仲華回頭看著,本以為丁長生磕幾個頭就算完了,沒想到磕到最後一個頭的時候,丁長生跪在地上,頭抵著地麵,身體不停的抽搐著,好像是在哭,仲華看不下去了,走了回去,伸手去拉他,使了好大的力道才把他拉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看得人心裏發酸。


    “算了,人走了,我們還得往前走,誰都會有這一天”。仲華勸丁長生道。


    丁長生從兜裏掏出紙巾,擦拭了一把臉,說道:“你先走吧,等他們修完了我就走”。


    看著仲華他們下山,丁長生坐在一塊石頭上,呆呆的看著仲楓陽的墳墓。


    萬有才遞給他一支煙,說道:“節哀順變”。


    丁長生接過去煙,吸了一口,說道:“當年我是在管區裏當主任,第一次見到老爺子和仲華就是在山裏,過了不久,仲華把我調到了縣裏給他當秘書,仲家對我有恩,這恩沒法報,所以,仲華一句話,需要我幫他,我就去了北原,人生在世,有些人情是沒法還的,還也還不清,沒有仲家,我可能還在山裏呢”。


    萬有才本來還以為丁長生是在做戲給仲華看,沒想到他們之間有這麽深的淵源,也明白丁長生剛剛不是在做戲,而是真情流露。


    山上的事處理完了,丁長生坐萬有才的車回到了市區,去了仲華家裏。


    楊華然做好了飯,仲華等著丁長生回來一起吃,這就算是發完了喪,仲家的人也都各自回去了。


    “回來了,等著你呢”。楊華然開的門,看到丁長生後,說道。


    丁長生坐在仲華的對麵,說道:“都處理完了,不會出問題”。


    “嗯,坐吧,陪我喝點”。仲華說道。


    兩人的話很少,除了吃菜,就是喝酒,一旁的楊華然勸他少喝點,但是仲華就是不聽,楊華然看向丁長生,丁長生搖搖頭,示意楊華然別勸了,既然他想喝,那就喝吧,喝醉了心裏好受點。


    “我叔叔去世了,都說仲家的天塌了,我仲華走到這一步,都說是我叔叔幫我跑下來的,臨死把我推到了省長的位置上,誰成想,那個位置就是一個火坑,邁一步,退一步,都無所謂,都是一個死,就是早死晚死的區別,你說呢?”仲華看起來有些醉意,但是眼睛卻出奇的明亮,端著酒杯,一動不動的看著丁長生,問道。


    丁長生端起酒杯,伸手和他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說道:“盡人事,聽天命”。


    “盡人事,聽天命?”仲華重複了一句,問道。


    丁長生點點頭,說道:“今天我特難受,給老爺子磕頭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當初沒在山裏遇到你們兩個,我現在在哪裏,他現在去了,我每年大年初一再去給誰磕頭?”


    仲華盯著丁長生,楊華然也盯著他,在他們眼裏,丁長生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人,雖然能力很強,但是毛病也不少,楊華然就不止一次警告過仲華不許向丁長生學,因為她也知道丁長生有不少的女人,所以,在楊華然的眼裏,這可能是丁長生最大的汙點了,可是沒想到丁長生還有這麽細膩的情感。


    “人總歸是要走的,老爺子也不可能護佑仲家一輩子,所以,這就需要你呀,你放心,我丁長生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把北原的那些牛鬼蛇神掃蕩幹淨,都說北原的官場針紮不透,水潑不透,其實那都是唬人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利益紛爭,他們有多大的胃口,我們就有多大的機會,所以,我倒是覺得,中北省是個機會”。丁長生說到最後,聲音小了下來,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石梅貞架著丁長生上了樓,把他抬上了床,看著他呼呼大睡的樣子,還有酒氣熏天的臭氣,自言自語道:“混蛋玩意,和誰喝這麽多,不要命了”。


    “門口的人說,是仲家的人送他來的,看來是在仲家喝得”。身後的石愛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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