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紛飛,情殤矣,一曲回夢,卻道是曲終人散。


    我慢慢的爬起來,抱著魅,走向那一片不會再被人所打擾的淨土,以求魅的靈魂能夠安息於此。或許她的靈魂已經踏上了去別的世界的軌跡之中,但是,如果她能夠回夢於此,倒也可享這美麗清幽之氣。


    當魅已被安葬以後,我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或許這就是傳言之中的哀莫大於心死吧,我也不能清楚知曉,隻能一步一淺的走出那裏,但卻又不知道自己將要走向何處…….


    最後,我來到那片崖前,靜靜盤膝而坐,遠處雲煙翻滾,在我眼中卻隻是黑白世界……


    “施主這是在看什麽呢?”


    我回過頭,一個禿頭的和尚,全身上下都是刺眼的白色,除去那一雙極黑的瞳仁淡淡的看著遠方。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我自嘲的笑了笑說,“世界對於我而言,早已沒了顏色。”


    “末世如此光華極致,在施主的眼中,卻會沒了顏色,這倒真是一件趣事。”和尚仿佛一幅對此很感興趣的樣子。


    “大師,我這是報應,以前我在末世,入侵過很多的係統,犯過罪,”我轉過頭去,繼續看著遠方說道,“自負自己天賦異稟,讀數能力無人可及,現在卻是物極必反,眼睛失去常色,就好像被封印起來了那般。”


    “那麽施主下麵準備去哪?”和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也不知道。”我淡淡的說。


    “施主可曾聽說過旅行?”他靜靜地問道。


    “旅行?”我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和尚對我如此的感興趣,“大師說笑了,我怎麽可能會有那般心情。”


    “佛門清靜之地,旅行即是修心,對於我們而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界萬千都在自己心中。”和尚說道。


    “這樣說來,我倒是和佛門子弟差不多,”我看著遠方回答道,“反正我現在也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至於世界萬千,以前對於我而言,隻不過是像雨城之中的雨那般飄而落的數字罷了。”


    “佛門講究一個緣字,想你和我竟會有這般相遇,或許施主命中注定,人生之中該有此一遊。”他淡淡的說道,此時一朵雲靜靜地浮上來,翻滾如煙,靜然消散。


    “緣?假如我此生所有的緣已盡呢……”我轉過頭,疑惑的看著他。


    “緣始緣終,皆有定數,如同這遠處翻滾之雲那般,消散之後,即會立刻生成,此消彼長,永遠處於守恒狀態之中,不是我等凡人能夠決定的。[]”他那雙黑色的瞳仁靜靜地看著我,“所以,我們相遇,便是佛緣。”


    “佛緣?”我不知道對方是否在故弄玄虛,但是聽到這倆個字的時候,卻仿佛在雲海之中聽到一聲敲鍾之聲,突然覺得心中一些傷感像是被抽取了那般,顯得格外清爽。


    “雲水之中,但求一片禪心。”大師輕聲念叨,“阿彌陀佛。”


    “大師該如何稱呼?”


    “法號,雲水。”


    “雲水?”我看著遠處的雲,站了起來,“大師,我的名字是麒麟九,如何才能開始你所說的旅程?”


    “跟隨我走,就行了。”說完這句話,雲水大師便轉過身去,我便尾隨其後。


    我們一起走了一天一夜。一旦到了晚上,我就幾乎成為一名瞎子,就連曾經陪伴著我的數字已經融化在了那一片黑暗沼澤之中,雲水大師手中的一根樹枝,牽引著我繼續向前走去,在這看不見的前方,我便順著雲水大師的牽引,走上一個我從未謀麵的世界之中去。


    那裏沒有犬馬聲色,沒有光華豔麗,隻有一滴清露,從屋簷下輕輕滾落,裏麵的僧人們,靜靜地坐在那裏,在自己的念想世界之中盡情遨遊。


    從此之後,我便在那個寺廟之中居住下來。


    吃齋,住在禪房之中,盡自己一切所能去行善積德,那座寺廟隱藏極深,聽雲水大師說,很多在末世做過錯事的人,都會來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我很少會與他們有所往來,這段時間,我的眼疾好像回複了一些,雖沒有數字打擾,但也能夠看到一些顏色了。


    我總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有的時候,也會去修繕廟宇,打掃衛生之類的,這裏真的很清靜,在我的眼中,倒是一片極素的顏色。


    “麒麟是神獸,所以阿九,你一出生,就是不凡的,”雲水大師告訴我。


    “可我現在不也踏入佛門清靜之地,不再涉足於塵世之中了嗎?”我有些疑惑的說道。


    “上輩子的孽,總得在今生還上一些。”雲水大師說道,“不過,如果你塵緣未了,終究有一天,那裏的人還是會回來找你的。”


    “我可不希望他們來找我。”我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既然是一隻神獸,就不會在這隱蔽之地藏得太久,總有一天,還是會遊於塵世之上,該成為的人物,終究還是會成為的。”雲水大師盤膝而坐,手中一串佛珠一顆一顆的滾過,仿佛塵世煙塵,不斷地在命運之地上走過那般。


    “我不想讓自己陷於命運一說,大師,”我靜靜地說道,“就我現在這樣,已經失去往日的那番能力,不可能還會有誰為了我而找到這裏。”


    “很多事,當你覺得應該是這樣的時候,卻偏偏不是,”雲水大師說道,“這大概就是我們常言道的,無常。”


    到了晚上,這裏的空氣之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菩提花的味道,每天晚上臨睡之前,我便會用這花泡水洗臉,當那水中之花的花瓣浸泡出來的水進入我的眼睛之中的時候,便會覺得一陣涼爽之感,甚是舒服。


    到第二天,我的眼疾便會好上一點,眼前的事物便會慢慢的顯現出來自己本身具有的色彩。


    可是,經過人生這一此番劫難,現能夠得以安寧的我,對此卻並非欣喜萬千……


    或許,再過上一段時間,以前的一些東西,就如同陳年舊賬那般,會再次出現。


    我看著遠處,白色的菩提花,飛落於窗前,想起雲水大師所說過的那番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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