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旭不認為這些報廢坦克能有什麽用,戰友們用生命守衛的居然是一堆毫無價值的淘汰武器,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好在他的情緒低落期沒有持續太久。


    二十小時後,三十隻卡魯和兩輛運載真空電熔爐部件的六足運輸車冒著猛烈的暴風雪抵達阿貴圖鎮。跟著車隊來的活人隻有兩個,沈莉和向文迪,他們一路上基本沒出什麽力,卡魯包攬了從探路、警戒到駕駛等所有差事。暴風雪對這支車隊沒有造成太大阻礙,相反露軍的活動卻受到很大限製,空軍無法起飛,地麵巡邏部隊也幾乎停頓。


    陳和平引爆炸藥轟開了隱藏在土層下麵的地庫坡道出口,六足運輸車直接踏著亂七八糟的碎石鑽進u型回廊,然後又從進一步擴大的斷牆口駛入內庫。安秉臣他們進入的地庫僅僅是最上麵一層,大廳盡頭的坡道通向下麵還有兩層,每一層都是密集停放的退役坦克。卡魯們敏捷的身影出現在每一個角落,兩小時不到真空電熔爐完成組裝進入調試階段,十台切割機同時開始肢解第一輛重型坦克。五小時後,二號機體係列生產線開始施工。


    轟鳴忙碌的作業現場,朱靈、辛旭、羅鴻山還有陳和平全都看傻了。他們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一輛輛巨大的重型坦克像屠宰流水線上的活豬,被看似瘋狂但卻井然有序的卡魯們切成大小相似的廢鐵塊,然後送入真空電熔爐,從鑄模生產線出來的模塊化部件誤差不超過萬分之一毫米。四十分鍾內,一百二十多個大小不等的部件在卡魯的監控下經螺旋自動組裝線完成最後的拚合焊接。地麵上暴風雪勁頭正猛,第一台二號機體順利下線。


    安裝雙極電池後,這台四米長兩米高的梭形四足戰車靈活躍過溝穀、立牆、沙土堆等簡易障礙物,圓滿完成了各種越野測試。(.好看的小說)五噸淨重的車身說停就停,足肢落地時附近人感覺不到明顯震顫,再次證明懸掛減震係統的驚人實力。機體兩側活蓋開啟,露出兩具空置的武器掛架。二號機體隻是一種測試型戰鬥機體,它沒有搭載乘員的考慮,因此機體內部空間相當寬裕。


    “開始裝配武器模塊。”卡魯還是冰冷到零度的聲音,但在安秉臣耳中聽起來卻有一種熟悉的親切。


    作為戰鬥型機體,二號機體最大的優勢當然是機動性。四條反曲足肢在山地環境下可以輕鬆達到一百公裏的時速,正向行進或側向移動都能達到完全相同的高速,越野能力雖然比不過原版蜘蛛車,但隻要不是九十度的垂直立麵都能爬上去。二號機體出色的機動優勢決定了它不可能走重炮戰術路線,僅有五噸重的車身無法扛住大口徑火炮發射的驚人後座力,而且彈藥補給也是一個嚴峻的問題,安秉臣手頭隻有李大同送的五百發迫擊炮彈,根本沒有直射型火炮炮彈。武器模塊的設計完全受限於殘酷的現實,互助會沒有自己的兵工廠,也不具備生產標準化彈藥的能力,戰士們裝備的武器型號亂七八糟,配用的彈藥更是千奇百怪。在這樣的條件下,高速機槍隻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夢想。


    最具實用價值的方案是由彈槽供彈的改裝製式軍用自動步槍,機載火控係統實時矯正彈道可達到五百米外準確命中一元硬幣的精度,一千米距離上僅能保證命中人體大小的目標。這樣的攻擊精度完全夠用,兩千五百發彈容量也保證了足夠長的持續作戰能力,但僅有點攻擊武器顯然不夠,進攻十裏鋪的自由聯盟匪兵們對槍榴彈的熟練運用給安秉臣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堅持認為需要麵攻擊武器彌補自動步槍覆蓋麵不足的缺點,於是李大同贈送的那五百發80毫米迫擊炮彈落入了他的視線。


    曲射彈道的迫擊炮威力大,結構簡單,操作也不複雜,卡魯們通過盧長安迅速掌握了這種武器的要訣,剩下要做的是複製並改裝十裏鋪目前擁有的兩門80毫米迫擊炮。隻是最後的成型樣品徹底顛覆了安秉臣心目中的迫擊炮概念,一個沒有擊發底板,粗得像天文望遠鏡似的東西還能叫迫擊炮嗎?卡魯們設計的這個東西其實應該稱為拋射器,因為它可以在任意角度下向外拋射迫擊炮彈,甚至移動狀態下也能發射,不再有傳統迫擊炮對仰角和射界的限製。拋射器模塊尾部的筒狀彈鼓可容納六發80毫米迫擊炮彈,緊急情況下可在十秒鍾內將六發炮彈拋射出去。筒狀彈鼓可以連接機體內裝載30發炮彈的自動供彈艙,射擊間歇中能緩慢自動裝彈,重新填充彈鼓。


    二號機體有兩個空置模塊槽,正好容納一槍加一炮模塊。前者可提供強大的反步兵火力,後者能應對更多複雜情況。第一台完成武器裝配的二號機體晃動著變重的身體,這是它的人工智能係統在自行調節懸掛係統,以獲得最佳的運動性能。


    “這東西,能擋得住坦克?”說話的是辛旭,他觀察了老半天,已經看出不少門道來。他明白這應該是一種電動多足戰車,但作為一名裝甲部隊的軍官,他不認為這個五噸多重的四足機器人能夠擋住主戰坦克的火炮。


    辛旭的質疑引來了安秉臣不屑的目光:“你說說看,為什麽要讓它去擋坦克?”


    這句反問讓辛旭驟然恍悟,對啊,為什麽要讓它去和坦克硬拚呢?有如此出色的機動性,任何坦克在它麵前隻不過是笨拙的野豬,二號機體應該扮演的是靈巧的獵人,什麽樣的獵人會去和野豬比賽正麵角力?


    “我們正在考慮反坦克火箭武器模塊,但是,後勤補給的問題還很多。”武器彈藥緊缺還不是安秉臣目前最大的心病,原版機體的異能量日漸枯竭才是真正要命的危機。蜘蛛車幾近癱瘓,卡魯們也很少再用融合物質的神通,雖然有雙極電池和本地機體之類的替代品,但安秉臣自己心裏很清楚,這些替代品距離真正的原版機體相差太遠。如果不盡快找到補充聚變異能量的辦法,總有一天他的機器人軍團會徹底崩潰,而這個日子恐怕已經越來越近。


    辛旭沒有聽到安秉臣最後關於反坦克火箭模塊的補充說明,或者說,他已經不需要這樣的解釋。他對裝甲戰爭理論的了解超過現場所有人,但這些知識同樣也限製了他的眼界,讓他的思路陷入固定模式。安秉臣的話無異於一道晴空霹靂,給他帶來了醍醐灌頂的頓悟,他瞬間明白,履帶戰車的時代已經結束,那些動作遲緩,依賴平坦地形的鋼鐵巨獸的末日降臨了!這個震撼人心的結論把辛旭的思維弄成一鍋粥,他呆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


    “尾部和腹部結構強度達到一千兩百兆帕,足肢末端強度超過一千六百兆帕,承受普通火炮直射應該沒問題。”沈莉也完成了對這台二號機體的測試,但是大多數時候她都在窺視卡魯,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表情。


    對卡魯感興趣的不止她一個人,向文迪也頻繁表示希望能解剖一隻卡魯,安秉臣以死亡威脅阻止了這兩位。但自從知道卡魯所用的聚變能量即將耗盡後,老奸巨猾的向文迪立刻改變了說服策略:“你看,如果不搞一次徹底的實體分解,我們就不可能掌握有關它內部運作的更多詳情,也無法構思能源補充的可行方案,對不對?”


    可惜任他說得天花亂墜,安秉臣絲毫不為所動,現在卡魯隻嫌少不嫌多,三十八隻再翻十倍都感覺不夠用,怎麽還可能拿給這倆瘋子去白折騰?安秉臣隱隱約約意識到,卡魯似乎與蜘蛛車甚至與星網是共享能源的,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蜘蛛車在構建星網和生成卡魯後儲備能源急劇降低的現象。要擴大卡魯的數量,同樣也得解決能源問題,有了充足的聚變能源才能直接以融合物質的方式生成強度更高的各種機體,那品質與真空電熔爐裏出來的本地化機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安秉臣再次趕走了嘮叨的向文迪,他希望卡魯能夠設計一種新的控製板,既要方便攜帶,又不影響戰鬥中的武器操作。這次零號機體失去控製板後無法為己所用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不希望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同時也希望借著這個機會搞一種可連通星網的單兵通訊設備,田建明從自由市場弄來的步話機隻夠幾公裏範圍內的通訊,無論是保密性還是傳播距離都不符合要求。卡魯給出的方案是舍棄平板模式,改為佩戴在手臂上的大屏腕表,這東西綜合了控製板和通訊設備功能,包含兩寸屏幕的體積雖然稍大但還不至於影響肢體動作。信息終端腕表需要新的小容量雙極電池提供能源,這意味著又要開辟新的生產線。


    安秉臣歎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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