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除夕夜,剛下了一場瑞雪,皚皚白雪覆蓋的大地愈發顯得厚實,整個中國大地幾乎每一座城市、市鎮、村落,在入夜時分,不時響起的鞭炮聲烘托著一片祥和之氣,一片辭舊迎新之氛。


    但,隻是幾乎!並不是全部。大清國的心髒,京城,雖已入了夜,可卻不見那鞭炮聲烘托起的祥和之氣,更不見辭舊迎新的喜色。偶爾街上傳來的些許鞭炮聲,反倒會驚的街上的人四處躲藏起來,生怕碰到那如狼似虎的八國聯軍,給搶了銀子,汙了身子,奪了姓命。


    古老的京城,在上演了那一段時間的迷幻大劇之後,現在,輪到慘烈悲壯的結尾了。全家集體自殺的皇親國戚、自殺的王公大臣來了個“平常靜坐談心姓,臨危一死抱君王”。但是所有的悲情都於事無補,中國曆史從不缺少這樣不負責任的死法,個人的生命算得了什麽呢?


    對於這些王公貴族而言,如果缺乏對於國家大局的政治智慧,危難時候以自己的生命作砝碼,畢竟是無足輕重的。


    終了,在老娘們於京城上演了一幕幕大劇,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般的悍然向十一國宣戰後,隨著八國聯軍的破城,這副爛攤子總還得有人去收拾,這個地獄總還得有人下的。


    半年了,打從八國聯軍破了城,大清國的首都就不再是大清國管轄了,八國的聯軍在皇宮裏閱著兵,“嗒、嗒”的軍靴聲震落了的這古老的帝國最後一點麵子,連裏子都未留分寸,整個京城由各[***]隊分區占領。


    不過的這若大的四九城裏,倒來有兩個小院落屬清國政斧管轄,而那是在八月十八中秋節後的第三天,聯軍司令部特許的,那兩個小院落,一個就是李鴻章居住的賢良寺,另一個,則是與李鴻章一同參加與聯軍議和談判的慶親王府。


    “今個除夕了!”


    坐在**火炕裏的一直沉思著的老人突然抬頭問了句,此人正是被稱為“賣國者秦檜,誤國者李鴻章”的李鴻章,被慈禧召至京城,收拾爛攤子之人。


    “是的,大人!”


    在一旁的張翼恭應著。


    “外間,怎的聽不到放炮……哎!”


    話未盡,李鴻章便長一聲,沉住話來,撐著身子,起了床。


    “大人,外頭風寒,莫……”


    未待張翼說完,已下床的李鴻章便披衣推來了房門,走了出去,張翼忙在一旁跟著。


    蹣跚著步子來到了院內,看著黑洞洞的夜裏,除夕夜裏詭異的寂靜,讓李鴻章隻覺內心沉痛無比。


    數月奉著“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的他李鴻章一進京,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八國聯軍劫後慘景:“都中**不堪,除宮殿外,無一免者。”


    八國聯軍不僅把一座文明古都夷為“荒野”,而且在燕京城內劃分區域,分段占領,進行直接的軍事殖民統治,其間更是燒殺銀掠可謂無惡不作,對此他隻能看著,甚至在前往公使館的路上,遇聯軍兵士掠人妻女,竟也隻能受著。


    各國隻承認奕劻和李鴻章兩位全極大臣住處為中國地方,其餘地方均被視為“外國轄境”。其實,即使作為中國全權大臣的奕勵和李鴻章何嚐逃脫了外國的武力控製呢!奕劻住宅有曰本兵持槍守護,他所下榻的賢良寺門口有俄國兵守護。


    正如外國人所說奕勵“如一囚徒”,至於他本人“實際上是受到禮遇的俘虜”。思量著今曰與列強索商著賠款數額時,如狼群般列強表現的醜態,再抬首望著星空,李鴻章不禁又是一聲長歎。


    “這天……怕是要變了!”


    說話,幾乎是一步一步蹣跚的朝前走著,室內的光亮映著的雪地上,隻有一個老人步履艱難的走著。


    北方,北方正在上演著什麽,對於坐南朝北的趴在桌前的陳默然來說並不重要,無論那裏正在上演著什麽,發生著什麽,都與他無關,準確的來說,在他看來,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他無力也無法改變的,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眼前的問題。


    帝國馬克、法國法郎、盧布、美元……


    白熾燈下的桌麵赫然擺放著世界各強國的流通貨幣,趴在的桌上的陳默然仔細研究著這些大小麵值的各國貨幣,與這些強國的法定貨幣相比銀元券、銀兩券的市場實在是太過狹小,發行量有限,想要掙大錢隻能從外國紙幣上動腦筋。


    這是幾天來,稍做研究後,陳默然得出的結論。


    “這……”


    仔細檢查著手中的美元,如果這不是從花旗銀行換來的鈔票。早就習慣了後世美元防偽的陳默然幾乎以為自己拿的假鈔。


    即便是百元的美元大鈔上也沒有歐式紙幣上慣用的水印,更沒有馬克、法郎上使用雙色人造纖維,一定程度上甚至比他之前印的華俄道勝銀行的銀元券更簡單。


    “美元!”


    陳默然不停的打量著手中的美元紙幣,與有著複雜紙紋歐式鈔票相比,美元相當簡單,隻有正需要凹印,背麵的則是平版膠印,而且美元的色彩單一,這意味著自己隻需要使用一根滾筒,甚至於背麵製版的功夫都可以省去。


    “剩下的滾洞足夠印製1、5、10、20、50、100元六種版本!”


    發現新大陸一般的陳默然輕聲自語著,當然要這麽做的話,前提是他願意。


    “明天就去換美元!”


    看著桌上的美元,陳默然幾乎是雙眼直冒金光的喃語著。


    之所以在換美元,是為了用軟件推算美元序號發行規律,這套軟件是當初花了30萬請一家軟件公司以數學研究的名義設計,當初之所以煞費苦心的做這些準備工作,目的就是為避免df的悲劇,普通的造鈔者從來不會在乎編號,多少人最後都是跌在這個不起眼的編號上,盡管單印編號費工費時,但卻可以讓假鈔變得更完美,更無規律可尋,從而避免遭到專項打擊。


    而在這個時代,推算編號規則變更為重要,因為這些假幣並不是為了拿到市場上騙人,陳默然要是那種以假亂真的假幣,就像自己先前印的銀元券一樣,甚至可以直接存入銀行。


    “直接把假鈔存入銀行!”


    想著陳默然臉上的就笑開了花,根本未閉眼睛就幻想著堆積如山的美鈔從自己的工廠裏印出,然後裝在車上送到銀行直接存起的那一幕。


    “也許……”


    抬頭朝集裝箱外的廠房裏的機器看了眼,看著機器上方的橫梁。


    “回頭應該在那掛一個標語,嗯……美國聯邦儲備銀行上海印鈔廠!”


    躺要**,身上蓋著厚厚的新被,看著房梁林鬱青感覺著周身上下暖烘烘的真冒著汗,在被窩裏擰了下手臂,擰痛的感覺讓他一皺眉。


    “就像夢一樣!”


    雖說已經四天了,可直到現在,林鬱青依然感覺這一切似乎就像是一場夢,四天前,自己還在大街上忍饑受寒的等著,可現在卻真個到了跟著買下自己的好心人到了他家裏。


    而最讓他想不到的是,少爺在竟然把小六,四他們一起帶了回來,雖說這房子不大,就擱著的四張床,擠是擠了點,但新床、新鋪腿、新被的,就像是新家一樣,新家。


    這裏就是自己的家了!


    “可不是,青哥兒,你說上輩子,咱可是燒著高香了!”


    一旁的小六動了下身子,應了句。


    “嗯?”


    “你看,打從少爺把咱們帶回了家,到今個四天了,四天五夜,吃了十四頓飯,頓頓白米飯不說,一人還整上一碗白菜燒肉,今個過年,雞、鴨、魚、肉樣齊了不說,少爺,還給咱一人一塊洋錢的壓歲錢,不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一準,咱是做夢那!”


    “哎喲!”


    小六的聲音一落,頭邊的被窩裏就傳來一聲吃痛聲。


    從被窩裏鑽出來的鎖眼,齜牙咧嘴的看著扭頭看自己的六子哥還有青哥兒,先是嘿嘿一笑,然後伸出胳膊來,胳膊上擰青了一塊。


    “六子哥,做夢……不痛!”


    “你個十三點,那有你這麽擰的!”


    “嘿嘿,六子哥,俺怕真應了青哥兒的話,這別真是夢!俺怕夢醒了,兩眼一睜,又回到窩棚裏了!”


    揉著胳膊上的淤青,鎖眼的臉上一股子認真勁。


    “六子哥,你說少爺為啥對咱們嫩好!”


    “你們是碰著好心人了!三爺是好人,少爺肯定也是好人!好人對人好,有啥為啥的!咱記著恩就成了。”


    聽著靠門傳來的聲音,林鬱青朝那看了眼,**的被子動了動,那人背對著自己。他知道**那個三爺帶回來的朱家梁兄妹兩,說的是實話,少爺是好人,否則也不會帶大家來這,自己隻要記著少爺的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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