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扇窗戶的房間裏,陽光透窗照入房間,桌上雜亂的擺放著一些文件夾之類的東西。


    房內兩個人對麵坐著。一個著警服,一個著西裝,煙霧在房間裏彌漫著,而雪茄煙香味同樣在房間裏彌漫著。


    “陳先生!”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傑克的眼神全未掩飾他的不滿。


    “如果不是凱瑟琳來找我,我根本不會來這裏!”


    將手中的煙蒂擰滅,傑克盯視著這個將查理那個胖子打的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中國人。


    “我知道!”


    陳默然點下頭,傑克會來牢房看他,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兩人隻是一麵之交罷了,而這一麵之交,雖讓兩人認識了,可同樣的也因為那一麵之交,讓兩人之間生出些間隙。


    “姬麗……”


    “姬麗是個好女人,但我不適合她!”


    未等傑克說完,陳默然便自己說了下去。


    離開姬麗!是他和凱瑟琳合作時的一個附加條件,原本他對姬麗並沒什麽感情,所以也就順水推舟的接受了凱瑟琳的建議,從那以後,他就再未和姬麗見過麵,她雖然來找過自己,但每一次都會被攔在大門外。


    合作,總是這樣,總會付出一些代價。


    陳默然的話隻讓傑克眉頭一皺,若不是理智在控製著他,或許他真的會給這個男人一拳。


    “姬麗是個小女孩!”


    陳默然點頭算是同意了傑克的看法,姬麗並不大,隻有十九歲而已。


    “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她很單純,她因為你的音樂才會愛上你,當時我的太太曾勸過她,一個歐洲人是不應該愛上中國人的,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麽你不願見她!”


    在看到陳默然聽到妹妹時,臉上露出的表情,隻讓傑克一陣氣堵,他對姬麗從來沒有任何歪念,他愛他的太太,而姬麗隻是他的妹妹,同樣也是他們夫妻最喜愛的妹妹。


    “我說過,我們之間並不適合,你說過的,歐洲人不應該愛上亞洲人,同樣的亞洲人也不應該愛上歐洲人,不是嗎?”


    陳默然微笑著用傑克的話作了回應,然後他點一下煙灰。


    “我想,你今天來這裏,並不是為了探討我和姬麗之間的情感糾紛不是嗎?”


    稍低下頭,陳默然又抬頭看著傑克。


    “需要多少保金,說個數吧!我今天肯定是要出去的!”


    今天一定要出去,因為今天晚上張靖會帶人去“搶”倉庫,作為老板和幕後的策劃人,他並不願意呆在監獄裏。


    “這裏的味道很難聞,說實話,這不是監獄,而是豬圈!”


    “我也很想讓你出去!畢竟我答應了凱瑟琳。”


    傑克頗為無奈的看著陳默然,露出副很無奈的表情來。


    “盡管凱瑟琳願意為你出五萬元的保金,同時提供擔保,但是,你要知道查理是工部局的公董,現在他依然躺在醫院裏,而工部局已經吩咐了中央巡捕房,至少在你上法庭之前,是絕不可能釋放你的!”


    一聽這話,陳默然便恨恨的罵了一句。


    “狗曰的洋鬼子!”


    傑克一皺眉,卻又聽陳默然說道。


    “別生氣,我不是在罵你,我是在罵那些該死的洋鬼子!”


    沉默!


    傑克選擇了用沉默來麵對陳默然的漫罵。


    雖說心裏恨著那些洋鬼子,可陳默然也明白,在這租界雖說是在中國人的地界上,可再怎麽著,在這租界裏中國人也就是二等公民,自己抽了那個查理,自然的他們總要殺自己個下馬威。


    “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出去嗎?”


    傑克搖搖頭,雖然不願幫這個人,但在凱瑟琳求到他之後,他還是來到了中央巡捕房,但這個案子遠比他想象的更難辦。


    “你打的人不是普通人,如果是普通人,或許很簡單,你們公司的那位肖經理,已經去了上海縣衙,向上海道求助,試圖通過上海道直接與英國領事交涉,不過,我並不認為有什麽幫助,即便是把你移交“會審公廨”審問,更何況現在中國官員,最害怕的就是引起國際糾紛,所以上海道不會對此有任何幫助。你打人至傷是事實,如果交由法庭審理的話,我想也許你會在監獄中呆上兩至三年!”


    查理的話隻讓陳默然皺起眉來,同時在心裏恨起當時的衝動,衝動是魔鬼果然不假。


    兩至三年!


    諾是自己在監獄裏呆上兩三年,一切就全完了。


    “有什麽其它的辦法嗎?”


    “還有一個辦法……”


    幾乎是在仆人將肖炘韌剛引進門的功夫,他就就給上海道袁樹勳叩著頭,跪拜在地做著哭腔。


    “還請大人救我家董事長!現在能救我家董事長的,隻有大人您了!”


    早已經知道緣由的袁樹勳,卻是搖搖手道。


    “你以為我真有那麽大的麵子?那些洋人什麽時候賣給咱們中國人過麵子,現在國難當頭,連京城都讓人家占著,兩宮尚且西狩,其實,你家董事長也真是……哎……”


    袁樹勳一聲歎,卻是在那裏可惜著,下午功夫,他就聽人說了“產業公司陳瘸子,怒打公董查理”的事,心裏雖為那陳瘸子叫著好,可叫好後卻是驚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未揚,起來說話吧。”


    過去幾月,和肖炘韌早已是老相識的袁樹勳吩咐一句。


    “大人若不答應救我家董事長,我就跪在這裏。”


    肖炘韌跪在地上繼續叩著頭,幾乎是在凱瑟琳通知他陳默然被中央巡捕房抓進牢裏後,一問清緣由,他便和凱瑟琳分成兩路,凱瑟琳去找巡捕房裏的朋友,以便讓陳默然不至受著委屈,而他便直接乘馬車來了上海道衙門。


    陳默然是中國人,雖說事在租界發生,可根據慣例,涉及中國人的案子向來由中外會審,隻要眼前這袁大人願意幫忙,總能起點作用。


    “劉大人曾信予袁某,著袁某對你家董事長和產業公司多加照顧,你們董事長終歸是年青氣盛,不知那些洋人現在正眼紅著浦東,現在避他們還來不急,那牌子都掛了幾十年,交涉了幾十年,可偏偏陳瘸子卻……”


    袁樹勳一副可惜的模樣,心底裏也確實為那瘸子可惜,幾個月前,剛上任時收到總督大人的折子時,他還不以為然,可現在產業公司和那陳瘸子,對他來說卻有著不一般的用途。


    “民收其利,官收其功!”


    不論是官督商辦也好或俱為商辦也罷,隻要那在上海地界上的浦東開發區一成,作為父母官的袁樹勳功勞自是跑不掉,也正因如此,幾乎是在兩江總督府的行文剛一下來,他就麻利的批準了產業公司“浦東開發區城廂內外總工程局”,也正是這個條例,讓浦東事物俱由總工程局承辦,吏而繞之,諸事與工程局商辦。


    除去總督大人的麵子,其中更多的卻是袁樹勳將那浦東與自己的官位升遷掛上了鉤來。


    可即便是如此,因涉及到洋人,而且是不一般的體麵洋人,袁樹勳卻沒了底氣,甚至心裏頭都恨起那陳瘸子的衝動,什麽人不招惹非惹那洋人,洋人,連太後皇上都在洋人手裏吃著了虧,更何況他一界商人。


    心下雖惱著陳默然的衝動,可在沉吟片刻後,袁樹勳還是開口說道。


    “未揚,令祖於發匪亂時便遷至上海租界,這租界雖說是大清國的地界,可你也知道,那是洋人的地方,那查理是體麵洋人,而且還是租界公董,你或是不知道,你前腳來的功夫,那英國領事就已經向本官提出抗議,這事……難啊!”


    搖著頭、歎著氣,袁樹勳麵上帶著可惜與無奈,可心下卻沒說之前在官廳裏見那位領事館的布魯斯參讚時,他已經說出了“陳默然乃外洋歸來之人,尚未入籍大清,其行與本官無關!”的話來。


    之所說出那番話,不為其他隻為不想旁生事端,現如今國事不靖,袁樹勳也隻好把陳瘸子給賣了!


    袁樹勳又是半晌無語,肖炘韌便明白其中或許大有曲折之處,臉色就黯淡下來。


    “啊,未揚,你放心,雖說本官實在是無能為力,可然之那事,我今個就會向總督大人奏明,而且毆人之罪,又不是砍掉腦袋的大罪!頂多判個兩三年的徒役,到時,洋人的麵子維住了,也就不會再計較了。本官隻需與工部局交涉,然後你們再使得銀子,至多呆了兩三個月,然之就會放出來!你就放心吧!”


    放心……這袁大人說的輕鬆,肖炘韌卻知道若真判下來,那時才真正個是沒指往了,就是隻呆幾個月,對公司的影響也是難以料想的。可袁樹勳的話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了,對此他無能為力!隻能去求總督!


    “嗯!未揚,解鈴還需係鈴人,本官這邊怕也隻能如此了,你不妨在租界裏頭相想想法子。”


    交待一句後,袁樹勳便是一端茶杯,一旁的仆人見到主子的動作,便仰著下巴喝了一聲。


    “送客!”


    離開上海道衙門,正準備上馬車時,肖炘韌卻看到凱瑟琳小姐的那輛白馬車卻停在他的馬車後麵,馬車的車窗一推開看到車裏的凱瑟琳,肖炘韌便走過去上了馬車,馬車內還有一個熟人,傑克,閘北巡捕房的總巡長。


    “凱瑟琳小姐,路易斯巡長!勞您們費心了!”


    上馬車後肖炘韌向兩人道著謝,一看他那表情,凱瑟琳和傑克便知道結果並不理想。


    “解鈴還需係鈴人,袁大人也是無能為力!”


    無奈的搖頭輕歎著,肖炘韌心裏隻覺得無力,直到這會他才真正體會到這“租界”的國中之國是什麽意思。


    “是啊!現在隻有一個人可以救出陳先生!”


    傑克和凱瑟琳對視一眼,開口說道。


    “誰?”肖炘韌一喜,連忙看著傑克。


    “雅各布?沙遜!”


    “雅各布?沙遜!”


    肖炘韌一愣,是那條貪婪的毒蛇,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去求他的話,那沙遜會開出什麽樣的勒索條件來。


    “我已經和陳先生提到過了,他隻說了一句,把我從這裏弄出去!”


    聽著傑克的話,肖炘韌苦澀的點下頭。


    “傑克先生,我現在去見一下然之,麻煩你給安排一下!”


    這會兩輛馬車已經離開了上海道衙門朝著北部的租界駛去,車裏的肖炘韌看著窗外的夕陽,心間的複雜全非凱瑟琳或傑克所能體會。


    夕陽西下,馬車沿著黃埔江畔的夯土碎石官路朝著租界行著,而在黃埔江上,三艘沙船卻在船夫的擺動下,朝著江對岸的上海縣劃去。


    船艙裏,擠著四十來個穿著黑衣的身材壯實的漢子,這會他們大都是一言不發的坐著。張靖看著身旁的的幾十號兄弟,這隊裏是抽生死簽抽出來人,在離船前,根本沒人知道是要去幹什麽,可也知道幹的事,興許是掉腦袋的活。


    “弟兄們!”


    張靖一抱拳,看著眼前的眾人。


    “我張靖苦哈哈半輩子了,打從來到上海,就沒吃飽過幾頓飯,家裏有老娘要伺候著,讓老娘跟著受苦,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從進了產業公司,老板待我等不薄,今個老板有事於咱們,便是當著報恩,這事咱們也要幫老板辦成了!”


    船上的人看著張靖,然後又左右看著,他們知道張隊長說的是實話,老板待大家夥的確不薄,同時抱拳還禮。


    “隊長,老板有什麽安排,隊長隻管吩咐!”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


    張靖一聲低喝,看著眼前的眾人,聲音越來冷淡起來。


    “今個,老板給了咱們一個機會,一是可報老板對我等的恩典,二老板許下了,若此事事成,每人賞現銀百兩!”


    聲音不大,卻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內,在聽到現銀百兩時,無不同時睜大眼睛,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百兩銀子!對於這群苦哈哈慣了的苦力來說,根本就是天文數字,他們便是做夢也沒想過會有一天自己會有這麽多銀子。


    眾人眼中的熱切,讓張靖滿意的點了點頭,報老板的恩典也好,為了銀子也罷,隻要大家夥能把這事件辦成了,他們得賞錢,而他張靖得到的卻是賞識。


    機會人人都有,但卻不是人人都能抓著住,苦了這麽多年,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取家夥,記住了,現在不論幹什麽,都和老板無關,若是失了手,你們隻管說我是帶頭的,若是有一個人說……”


    張靖眼光一冷,提著刀的右手卻是抬了下,然後狠狠的看著這些人。


    “那自是當然!自是當然!”


    人群裏幾人幹幹的說著,箱子裏的很快便發到了人手,人人提著長短刀,神情中顯露出緊張,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良民,可現在這良民卻變起了味來。


    富貴險中求,果然不假,提著刀,看著暮色中越來越近的碼頭時,張靖隻感覺心髒似要提到了嗓子眼裏,額上也冒出了漢來,碼頭越來越近了,還有幾十米遠時,張靖手一揮,身後的幾個人便咬著匕首跳進了黃埔江裏,在他們跳下後,張靖才跟著跳下江。


    幾分鍾後,第一個黑影摸到了岸邊,空曠的碼頭倉庫裏,不時傳著狗叫,黑影貼著地從懷裏摸出一油紙包來,打開油紙包便把肉塊扔了出去,岸旁水裏的黑影大都是如此坐著,袋煙的功夫,原本的狗叫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一直躲在木製的貨橋下的張靖,確信沒了狗叫時,才順著貨橋的木柱爬上貨橋,手提著刀招呼著人,朝碼頭院角的那間透著燈光的小屋跑去,黑衣、黑影,隻有刀反著月亮。


    屋裏不時傳出陣陣劃拳聲,聽著其間傳來的劃拳聲,張靖朝跟在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然後把壓低身子,濕濕的手指在紙窗上點出一個洞來,透過那小洞,卻看到屋裏的木桌邊,五六個壯漢正在那吃著肉、劃著拳。


    這看碼頭基本上都是各幫派的打手,個個都是手狠心黑的主,在碼頭上幹過活的張靖等人自然是非常清楚,一打手勢,一瘦子便竄到張靖的身後,從懷裏摸出了一個被裹著幾層油紙紙包來,打開油紙包,其中卻是四個竹管,上麵都插著炮撚子。


    “大哥,你就瞧好吧!隻要扔進去,裏頭就是鐵打漢子也撐不住!”


    瘦子嘿笑著,遞給張靖一根竹管兒,這工程隊裏什麽樣的人都有,什麽樣的餿點子都能想得出來,在他說話時,門旁的人這會已把門給反扣上了。


    點著火的撚子在燃盡時,噴出股白煙來,濃煙帶著刺鼻的辣椒味,那瘦子幾乎是濃煙湧出的瞬間,便把竹管塞進了屋子裏,剛一塞進去,屋裏就傳出一陣咳聲,接著又響起叫罵聲,反扣著的門也開始有人撞了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四個竹管被塞了進去,濃煙伴著叫罵,更多的卻是劇烈的咳嗽聲。


    “開門!”


    門剛一打開,捂著口鼻劇咳的人剛一衝出來,便被棍棒猛擊後腦打翻在地,不到一袋煙的功夫,碼頭上的六個看守就在被打翻後,又被繩子實實的捆了起來。


    “讓他們過來,去三號倉庫!”


    張靖邊喊著邊朝著三號倉庫跑去,撬開倉庫門門上的鐵鏈借著油燈燈光,掀開帆布卻隻看到一個個碼著洋字碼的木頭箱子。


    “張大哥,這裏頭是什麽東西!”


    衝著問話的腦後把拍了一巴掌,張靖便喊了句。


    “別費話,趕緊給我搬,把這裏頭的箱子都給我搬完了!”


    這會大船上的人已經趕來了,百斤箱子基本上都是一人扛著一個,跑著朝著幾十丈外的碼頭貨橋衝去,箱子直接碼上沙船,這些人或許不是幹黑活的行家裏頭,可這搬東西卻是他們的老本行,雖是摸著黑,可速度甚至比平時還要快上些。


    “快點!再快點!”


    旁邊提著刀的張靖看著馱著箱子的往返的兄弟們,心已成捏成了一小把來,看著第一艘船離開碼頭時,張靖朝著租界的方向看了眼,他知道隻要這次成功了,他也就有了晉身的資本。


    人生有時就是如此,當一個人在這為改變著自己的命運而努力時,另一個人同樣需要麵對未知的命運,對於身在牢中的陳默然來說,他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怎麽從這間牢房裏出去。


    “把我弄出去!”


    一看到肖炘韌,陳默然便吐出五個字來。這地方,他一天也不願意再多呆!


    “我的大少爺,要是你做事別那麽衝動,至於落到這種地步嗎?”


    肖炘韌倒是開始抱怨了起來,一直以來他最擔心的事情總算是變成了現實。


    “然之,你做事說話,總是由著姓子來,現在可好了!”


    用力一拍牢門的鐵欄杆,肖炘韌一副你就該如此的模樣,這時他並不願意表現出其它情緒,無論如何都要讓陳默然吸取教訓。


    “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陳默然點下頭,直視著肖炘韌,他說的是實話,自己做事說話有時候就是太過衝動。


    “傑克,和你說了吧!”


    肖炘韌點點頭,他來這裏就是為了征求陳默然的意見。


    “總之拜托你了,未揚!”


    “沙遜那東西,可是個貪得無厭的主!”


    肖炘韌出言提醒著陳默然,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考慮到了種種可能。


    “隻要能讓我出去就行,隻要錢能解決的就不是大問題!”


    “有時候,錢也不是萬能的,我們都不知道那沙遜會開口要什麽,要是他要浦東……”


    盯著陳默然,肖炘韌說出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來,他最害怕的就是沙遜那個地產大王,會趁機勒索產業公司在浦東的地。


    “要是那樣……”


    陳默然的眼光一冷,壓低了聲音,目中帶著股狠意。


    “我就在這呆著,然後你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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