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平康路是中山路的分支,南京路名仿唐製,自然的路區之名又仿唐代長安地名,而在平庚路上有一座宅院,在南京的名氣不大也不小,這宅院曾是江淮鹽道的私宅,而現在則是副委員長的私邸,與大部分官員依靠政斧租房寄居不同,袁世凱人未到南京,便著員參於“偽產拍賣”置下這處麵積不菲的宅院。


    雖說的現在的“袁宅”不比保定的直隸總督府,也不比天津的北洋大臣行轅,可即便是如此,袁世凱依還用“西席”的名義保留著私人幕府,雖說其不少幕僚都以接受執政斧聘任,出任中央政斧高級公務員,但依有一些幕賓留於袁府,可謂是是袁府最闊的一堂“擺設”。


    過去在天津、保定時袁世凱最信任的一位幕賓,行輩最低,是個蘇州人,名叫張一麟,是滿清經濟特科一等第二名出身,發往直隸,以知縣補用,後為袁世凱羅致入幕,月送束修六十兩銀子。


    現在雖說張一麟於農商部任職,可卻依然的經常出入袁府,過去在天津時,隻要人們提起北洋的“張師爺”來,都有肅然起敬之色。而且袁世凱對其也是信任有加,舉辦新政的許多章程條款以及奏折,大都托付了張一麟。


    在南京雖說因公務員不兼二職,張一麟退出袁氏幕府,可袁世凱依還常邀其入府商談執政斧農商政事,討教農商實學,而在旁人看來,袁世凱的這一舉動,似乎有意退出軍事委員會,而有意如張之洞等人一般,入執政斧谘政,似乎他真的接受了現實。至少他的這種表現倒是讓外界稍鬆一口氣,這會副委員長總算是識大體,識時務。


    從遼東回到南京後,段琪瑞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參謀部履行,作書麵和口頭報告後離開後參謀部,一直等到了晚上段琪瑞便換身便服去平康路的的袁宅。


    對北洋舊將入府拜謁,袁世凱本已吩咐“請進來”!但張一麟恰好應邀而至,於是便便又關照且慢,待與張一麟談完了再說。


    “仲仁,”


    袁世凱喚著他的別號說。


    “今天有件事奉托。我知道你很忙,有一個請文,不該再勞你的神,想想還是拜托大筆為妙。”


    “是的。”


    張一麟到是一愣。


    “不知道是何請文。”


    袁世凱摸了下腦袋,光亮的腦袋在白熾燈下映出了些反光。


    “這不,現在除了蒙古,東北,全國皆定,想來也是時候籌備全國公投,我尋思著,是不是遞個請文給執政或者谘議處,請開公投。”


    聽著這張一麟麵有難色,這池水他還真不願意參和,在農商部任農業次長的他,現在大多數精力都被國家土地調查給拴著,相比於政務,他更願做“事務”,畢竟劉部長可是隱透著執政有意在土地調查結束之後,以推行土地新政,開舉國新政之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願趟這池子水,若是萬一因此若上什麽麻煩的話……“仲仁,你勉為其難吧!”


    袁世凱的那張方臉擠出些笑容,抱拳作著著請字。


    聽得袁世凱這麽說,張一麟隻好答一聲。


    “哎!我勉力而赴就是。”


    “拜托,拜托!”


    袁世凱抱拳作著請。


    “脫稿以後,亦不必送我看了,看了我亦不懂。請你直接交給張遜之去潤下色吧!”


    張遜之是前直隸官報局的總辦,現在的郵政部電報外處長,素有善書之名,張一麟點點頭說。


    “行!”


    說完略等一下,不等袁世凱說話,他便待告辭,在臨出門時,他還是頗為無奈的搖搖頭,這副委員長府上當真不是好來的,保不齊不知道那天會惹上什麽麻煩,現谘議處未提籌備公務,執政同樣也未提,蔚亭今個又是喝的那一出啊。


    “人心散啊!”


    待張一麟出屋後,袁世凱忍不住長歎一聲,張一麟臉上流露出的難色,讓他多少明白自己的那些幕僚們,現在恐怕大都如他一般,已心投執政斧了。


    喝了口茶,袁世凱才想起來一直候著的段琪瑞,便向聽差吩咐。


    “請段將軍。”


    總還是有人念著舊的,段琪瑞在南京一下船,就曾想先來府上拜謁,但他卻不比其它幕僚,身在南京袁世凱自然明白,現在自己在夾著尾巴做人,對這些北洋舊將的態度,卻一直是袁世凱最難為的地方。


    斷然不見,執政隻會生疑。


    若是見了,執政又怎能安心?


    前後思量後,袁世凱才差人讓段琪瑞先履公務,待處理完公務後,再來府來。而且還要光明正大的來,甚至於還特意讓聽差問下段琪瑞有沒有從遼東帶土產來。


    “副委員長,琪瑞從東北返京,特意帶來些土產,還望副委員長莫要推辭!”


    進屋的段琪瑞手裏提著一個盒子,盒內是一對新鋸的鹿茸,大帥上午差人交待的幾句話,早已道出了大帥的擔心。


    “芝泉啊!”


    袁世凱眯著眼睛。


    “這……我等身為執政斧公務人員,切記不得行受他人之禮,雖你我舊誼,但明個,我還是要去執政斧報個備,還望你能體諒啊!”


    “實是芝泉堂突!累及副委員長的清名!”


    簡單的客套後,兩人便開始談起了東北。對於曰俄兩國在東北的戰況,袁世凱一直都非常關係,自然也問得很詳細,當然最關心的是戰局的結果,究竟是曰本勝,還是俄國占上風,或者不勝不敗,歸結於和局。


    而段琪瑞也正是從東北前線歸來,自然比那些報紙更了解當時局勢。


    “陸軍方麵,大致曰本勝的把握。”


    端坐著的段琪瑞開口說道。


    “在琪瑞從東北返京時,曰軍正計劃進攻遼陽,不過,俄軍在過去幾個月中,已經在遼陽構建了大型堡壘陣地,若是打下來,怕曰軍不單要苦戰一番,恐怕還會損失摻重,但即便是遼陽贏了,恐怕大局要看旅順的俄軍能不能撐下來。”


    “照你看呢?”


    “很難說。旅順的防禦工事完備,地險而兵精,在我來時曰本第三軍已經發動過一次總攻擊,敢死隊一波接一波,可旅順要塞堅固無絲,曰軍傷亡非常慘重,估計的沒有兩三個月的苦戰,旅順見不是分曉,而且曰軍勝負還在五五之數。”


    袁世凱點點頭,臉色沉毅。


    “照我看,乃木一定可以攻下旅順。”


    “如今曰軍距旅順多遠?”


    “最接近旅順的一個陣地,五、六裏,現在正在攻老虎溝。照曰本人說,如果能把老虎溝攻下來,形勢就會改變。”


    聽得這話,袁世凱起身去看懸在壁上的“旅順要塞兵要圖”,現在他畢竟還是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雖說這副委員長不過隻是虛職,但關心兵事自也是份內之事,在地圖上找到了老虎溝,看到下注“二○三高地”的字樣,方始明白這地方是整個旅順口的至高點。


    “是了!曰軍吃在仰攻,‘頂石臼做戲,吃力不討好’,若能占領二○三高地,對港灣成鳥瞰之勢,俄軍殘餘的軍艦,就什麽作用都沒有了。”


    袁世凱停了一下扭頭問道。


    “我們能不能幫他什麽忙?”


    “打旅順,幫不上忙,而且執政那邊,也不見得同意拿光複軍精銳去填旅順。”


    “陸軍方麵呢?”


    “也要看機會。總有可以幫他們的地方,不過最近義勇軍在遼河東的攻勢似乎減弱了,想來義勇軍是想減輕損失。”


    袁世凱點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凝神望著東北的地圖,好一會始開口。


    “曰俄開戰前,我不主張中立,應該幫曰本打俄國,如果……現在咱們還有機會,若是執政能放棄中立,與曰本聯合攻打俄國,現在情形就大不同了。”


    “請……請副委員長教導。”


    “打仗,說白就是賭,跟賭錢一樣,曰本做莊家,我們搭多少股子在裏頭,現在就可以計算如何分紅了。不管是當年咱們弄的忠義軍,還是執政的義勇軍,都是在幫曰本,咱們現在好比賭場裏的混混,看莊家手風順,在旁邊打打扇,遞遞毛巾把子,說兩句湊趣的話。等莊家贏了站起身來,隨便抓一把錢給咱吃紅,咱還得跟他道聲謝,可大頭到底還是讓他莊家吃了。若是合夥做莊家,當然坐下來細算贏帳,這情形大不同了。”


    “是!聽大帥的比喻,完全明白了。”


    雖說知道這些,但段琪瑞還點頭輕拍了個馬屁。


    “前一陣,不是張香帥有個折子,主張西聯英、東聯曰,似乎可以補救。而且今天我在參謀部匯報時,參謀部亦也有意參與其中!”


    “太晚了!沒有用處,更何況從煙台的“列西特羅涅號”事件,你也能看出執政的態度來不是嗎?”


    袁世凱擺擺手說道。


    “咱們現在就是摻進去,反而不招待見,這人家的大局都快要定了,隻望曰本打敗了俄國,能把東北還給中國,已是上上大吉。”


    聽得這話,段琪瑞踏上兩步,低聲說道。


    “其實也不盡然,畢竟現在曰軍並未占盡優勢,若是在遼陽戰役打響之前,與曰本達成協議,想來曰本還會接受的,畢竟現在曰軍的心裏也打著鼓!能不能打下遼陽,大山岩自己都沒底氣。”


    “話是這麽說,可時不待我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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