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今欲整頓一切新政,惟鐵路為第一樞紐!”


    炎黃4602年北方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要的要早許多,不過是十月底,紛紛揚揚的小雪便降了下來,接著又是幾場雪先後在天空上飄著,十一月初,當江南還享著晚秋的絲絲涼爽時,華北大地卻已經進入隆終。天地間霧蒙蒙的一片。背著一個裝滿被子、衣服、書籍的軍用大背包的李致深,順著平漢鐵路的工地走了四十多公裏。


    沿途隻聽見各種機器的吼聲,在朦朧的雪影間,頭戴狗皮帽子,身穿各色棉襖口喝著山東、河北腔的工人們,擔著沉重的85磅重軌,在鋪好碎石路基旁走著。


    剛剛從黃埔軍校工程係畢業的李致深,和同學們一起到平漢鐵路工地報道,而他被分配到設在大營子光複軍工程兵第十六團第四營,他必須要先到營部報到。


    等到了大營子的營部時,李致深看到設在土地廟的營部中靜悄悄的。他們碰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名上士。隻見他穿著一套褪了色的舊軍裝,沒戴帽子,滿頭是蓬鬆的頭發,像是是好長時間沒理過發了。他個子不大,臉上滿是皺紋,看樣子像是三十歲出頭的人。


    李致深說明了來意,可是這個上士卻似乎對李致深這個陌生的來客感到措手不及,慌裏慌張地撂下手裏的東西,把李致深領到一個大房間,說:


    “你先休息休息,喝口水。”


    然後,他就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但是,又像是惦念著什麽事情似的,顯得很難為情。


    打量了一下房間,李致深問。


    “這裏是營部技術組?”


    “對,是的,房子太小了。”


    停了一會,他說:


    “你先休息休息,喝點水。我有點事,李致深得……”然後用手往外麵一指。


    “你忙你的吧。”李致深站起來答道。


    他走了,隻剩下李致深一個人獨自留在屋裏。


    李致深仔細地端祥著這間大約二十平方米的房間。挨著房門是一扇窗子,窗子底下是一張很大的“桌子”,李致深在這裏對桌子打上一個引號,是說它像桌子,但實際上是一張沒有抽屜的大台子。這張台子大約兩米長,一米多寬。台子的骨架,不管是橫的、豎的還是斜的,通通都是用五厘米見方的方木條釘成的,到處都可以看到鐵釘帽。


    台子的台麵是用工地上準備做橋梁模板的三厘米厚的木板子拚成的,上麵還鋪著一塊差不多一般大小的金屬板。台子上靠近窗口的地方淩亂不堪地堆積著各類書本和資料,就像一個小山包似的。台麵底下約二十厘米處還有相通的一層。這一層更是亂七八糟地塞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圖紙、算盤、盒子、報紙、茶缸、皮尺、直尺、信箋、碗筷、繩子……。


    這間房子的其他三個角落分別放著三張木板床,最靠裏麵的兩張床鋪著鋪蓋,顯然有人在用。對著門的一張床是上下兩層的學生床,沒有鋪蓋,卻放滿了大小不一的木箱子。每兩張床鋪中間的空隙地方放些測量用的花杆、三腳架、塔尺、工作掛包之類的東西。房間上方縱橫交錯拉著幾根粗鐵絲,鐵絲上零亂地搭著衣服、毛巾、旗子、電話線等等。


    過了一陣子,可能是上工地的人回來了,外麵突然人聲吵雜。這時,快步進來一個人,少校進門就朝著李致深叫喊。


    “你來了,好,好,歡迎,歡迎!”


    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青人,高大的個子,黝黑的臉龐,他進來的那一陣子是一邊走路,一邊說話,一手拎著軍帽,一手解著上衣的扣子。一看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


    “長官好!”


    一見進屋的是長官,李致深連忙起身立正靴跟輕擊,行軍禮,完全是一副軍校生的作風。


    “不用那麽客氣,我姓趙,”


    趙自強自我介紹道。


    “叫趙自強。你早飯吃了沒有?”


    然後,他朝門外大喊。


    “小毛,告訴你們班長,叫來幾個人,快點!”


    果然,門口馬上出現好幾個年輕戰士,同樣的身上的粗布軍裝上打著補丁,趙自強指著屋裏的兩層的木床,大聲對他們吆喝。


    “來,快點,大家把床鋪收拾收拾。”接著,指著李致深向大家介紹:


    “這是李致深們新來的李技術員,李少尉。”


    李致深一聽一愣。


    “李技術員”,自己就是李技術員嗎?李致深第一次聽到有人稱李致深為技術員!


    對於李致深這剛畢來的人來說,這個稱呼是多少都有些新鮮,但他也知道自己從今以後將要負責什麽,多少的感覺有些惶恐不安。


    趙自強站在桌子旁邊手腳不停地忙著他自己的事情,嘴裏卻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營部技術組隻有兩位技術員,不過目前不在崗:山海關鐵路學堂出來的尤奉之正生病住在醫院,不過早期工程都完成了,現在就是鋪設枕木和路軌施工,兩袖清風有一個在十七連當代理連長,所以你是營裏目前唯一的一個技術員。”


    掏出上麵帶著光複軍徽記的配級煙,趙自強又繼續說道。


    “你知道,咱們七個團,小兩萬人都是領了軍令狀的,洋曆年元旦之前,確保平漢鐵路通車以及複線讓道工程完工,如果不通車,團長、參謀長正軍法槍斃,營、連、排長撤職,上軍事法庭,從上至下,就是夥頭兵都跑不掉。”


    趙自強一個勁地說著,語話根本不容別人插嘴。


    李致辭深聽著營長在那裏說到槍斃時,他渾身忍不住一顫,他知道這裏絕不同於學校,在學校,是笞刑懲戒,可在這裏,槍斃、軍事法庭,反倒笞刑成了最不得一提的懲罰。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曆:炎黃4602年12月1曰,風,更猛了。雪,更大了。


    緊了大衣,把帽沿往下拉了拉,視察黃河鐵路橋工地現場的詹天佑看著手中圖紙,36處讓道支線大半已經完成路基施工,現在正在鋪設路軌,現在最後一個主體工程就是眼前這座鐵路橋,這是一座便橋。


    “詹次長,如果不是比利時人偷工減料修黃河路橋,咱們也不至於要修這座橋!”


    看著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拚命的工程兵,平漢路工程兵總指揮閻化彩恨恨的罵了一句,那張黝黑的臉上皺紋裏甚至還夾著些雪花,淩亂有胡須、通紅的雙眼、烏黑的眼眶,無不在表露著他已經熬得有些精疲力竭,但立下軍令狀的每天都在提醒著他,這工程能不能順利完成,直接關係到他的和上百個人的腦袋。


    “如果黃河鐵路橋不修便道,運力肯定達不到參謀部的運力的要求,無論如何,你必須要保證一點,2月27曰前,便橋必須要投入使用,達不到設計標準,即便是完工了,到時還是會追究軍法!”


    詹天佑皺眉說著這句話時,神情顯得極不自然,突如其來的平漢鐵路複線讓道工程,著實讓他感覺有些詫異,從平漢鐵路直到關內外鐵路,計修42處讓道複線,鐵路曰夜通行能力提高1.5倍,為什麽會這麽迫切?


    甚至迫切到不惜下軍令狀,用子彈逼著工程兵拚命搶工,過去在任何一處工地上,他從沒見過累死的人,可在現在的平漢鐵路工地上,他卻看到了累死工程兵,在軍棍的督促下活活累死的士兵。


    這裏就是他們的戰場,但這究竟是為什麽?


    詹天佑隱約覺得現在執政斧似乎是在計劃著什麽,原本平漢鐵路到12月31曰之前一定能如其完成,而現在增加路線加固之後,工期固然是推遲了兩個月,但再加複線讓道工程的開展,接著又是工程兵進駐施工,如果說不是戰爭的話,有什麽能讓執政斧如此大動幹戈,難道是為了蒙古?


    想著前陣子報紙上對騎二兵奇兵克複庫倫,十一名意圖讀力的王公被取消了封號,押往南京受審的新聞,但這個念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如果隻為了蒙古,不需要這麽坐,就像是執政斧對外的解釋的“運力需求”一樣,雖說單線無站外讓道線的平漢鐵路運力較底,但也算是勉強堪用。


    “3200節車皮,76台機車……”


    連成一串的數字在詹天佑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這裏頭似乎透著一些古怪。


    “閻總指揮,你知道……”


    “我不知道!”


    不等詹天佑說話,閻化彩就是一搖頭,自從這個工程上馬之後,不少人都曾向他打聽過消息,可他是真不知道。揉了揉有些酸乏眼睛。


    “我隻知道軍令!”


    “殺了!殺了!”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手拿著報紙在黃河大壩上跑著,他一邊跑一邊喊著,吸引得的一些人投過好奇的眼神。


    “立正!”


    口令從一名軍官的嗓間喝了出來,原本正跑著的士兵立即立正敬禮。


    “跑什麽跑!喊什麽喊!什麽殺了!”


    雖受到了訓斥,但士兵的臉上卻還帶著笑容,他將手中的報紙朝長官麵前一遞。


    “報告長官,葉赫那拉氏,今天……今天伏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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