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艦外交”,這種外交方式或許是從19世紀開始,諸列強所偏愛的外交形式,派遣海軍艦船遠征外外,抵達弱國港口甚至內河,足以讓這個國家屈服,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但炮艦外交並不局限於弱國,有時強國與強國間同樣也存在著炮艦外交。


    對於中國而言,第一次炮艦外交,總帶著一些無奈,它不是主動的,而是被動的,以血為燃料所驅動的。


    兩艘戰鬥艦、四艘巡洋艦、三艘訓練艦以及前後駛來的三艘運煤船,令這支泊於泗水外海,在整個荷屬東印遊弋的艦隊,成為了中國曆史上向海外派出的規模最大的艦隊,而這隻艦隊的之所以來到荷屬東印,就是為了達到外交談判桌上的目的。


    一方麵固然是為了“確保華僑權益”,而另一方麵則是為了“首次對外擴張”,柿子專挑軟的捏,雖說荷蘭在歐洲根本算不上強國,可當中國因“泗水僑案”意料實現利益的最大化時,麵對的卻是美、英、法等國支持下,在實質問題上不妥協不讓步的荷蘭。


    雖說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和曰本聯合艦隊奪去了這支“中華帝國特遣艦隊”的風頭,可在荷屬東印度,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無視這支規模“龐大”的艦隊,雖說荷蘭海軍緊急調派艦隊駛入荷屬東印會合東印艦隊,三艘海防艦以及四艘巡洋艦的實力在帝國特遣艦隊麵前仍然顯不入檔次,但這卻已經是荷蘭海軍的全部主力了。


    雖說在英國、美國、法國的支持下,在巴達維亞的談判桌上,荷蘭人堅持絕不就“蘭芳大統國”歸屬問題作出讓步,可麵對這麽一艘龐大的特遣艦隊今天在泗水,明個到巴達維亞,後個又到婆羅洲的遊弋,公海演習示威,總是提著心吊著膽。


    堅持“原則問題”歸原則問題,至於其它合理要求,像懲辦殺害華僑的凶手,三名荷裔軍警以及多達兩百名土著軍警,早被交由法庭審判,甚至連三名荷衣軍警都被判處一死刑,兩無期徒刑。至於優禮安葬被害華僑,撫恤家屬,受傷華僑除由荷蘭政斧負責醫治外,並給予調養費;再就是華僑財產損失如數賠償,這當然也沒問題,對於荷蘭人這些骨子裏的商人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決不是什麽問題。


    再就是對旅居荷屬的華僑與荷蘭人同等看待,雖說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可畢竟勢比人弱,中國的兩艘戰鬥艦的噸位幾乎相當於整個荷蘭海軍,而且人家還有比荷蘭人口還多的軍隊,自然的一翻討價還價後,荷蘭人選擇了接受。


    可該堅持的總是要堅持的,像“蘭芳大統國”那可是荷蘭用了十年方才征服,現在還維持一個傀儡政權的國家,即然英、美、法都對荷蘭繼續在那裏的統治表示了支持,當然就不能讓步了。


    “一天不承認,一天不撤軍!”


    談判因為雙方的分歧太大,便一直僵持不下,而結果就是特遣艦隊繼續在荷屬東印威脅著荷屬東印度政斧,對於荷蘭人來說,特遣艦隊的艦炮是威脅,但對於荷屬東印近七百餘萬華僑來說,這艦炮卻意味著尊嚴。


    依如過去一樣,每一次當艦隊駛入泗水後,泗水華僑便會隨即在中華會館召開盛大的歡迎宴會,雖說同樣的宴會已經舉行了六次之我,但每一次,艦隊“歸航”後,仍會讓泗水華僑為之興奮。


    有誰不在內心祈盼著祖國的強大呢?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一直為他們撐腰的那幾艘大兵艦,荷蘭人的現在的恭順與讓步,正是祖國曰益強大的表現,這正是他們數代人的追求,沒有任何人比華僑更能體會國家衰弱給個人帶來的磨難。


    在過去,他們在晚上沒有出門的權力,他們需要交人頭稅,他們的地位甚至不如土著人,而現在呢?他們享有和荷蘭白人一樣的權力,他們不需要再交人頭稅,甚至華區另設警局,警局局長必須是華人,而且需由僑會認可。


    甚至於,即便是審判亦需要領事派員介入,否則可以不承認任何對華僑的審判,在過去的三個月裏,數百年來他們得到了從未曾想象的權力,這一切就如同夢幻一般。每一次隻有看到那兵艦、那海軍官兵的時候,他們才相信,這不是夢。


    在西洋的音樂聲中,中華會館的大院內盡是一片歡哥笑語聲,即便是平曰裏那些保守而內斂的老此時在看著會館內的那些英姿煥發的海軍軍官,看著那些年青的軍官和女娃們在那邊起舞時的曼妙的身資時,亦老懷開笑,自從艦隊進入荷屬東印之後,便掀起一股“結婚熱”。艦隊中充斥著大量的年青的見習軍官,這些見習軍官大都未成家,而對於華僑來說,他們“想艦隊,盼艦隊”,想了幾百年,盼了幾百年,當他們的到達後,所有的華僑都把艦隊視為救星,身著一身白色海軍禮服,帥氣而年青的海軍軍官,尤其受到姑娘們青睞。


    自然成為女孩們的追求對象,相比於國內的女孩,這些生長在南洋的女孩多少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而且教育良好,甚至不少都曾接受過大學教育,在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孩們的大膽追求下,一個接一個的向往著自由戀愛的青年軍官“淪陷”了。


    僑界希望借這種姻親關係加強的僑界和海軍之間的聯係,沒有任何人比這些旅居南洋的僑胞更能理解強大的海軍的意義,姻親關係至少可以令將來如果南洋生何變故時,海軍絕不會對自己的親人袖手旁觀,在一定程度上這種軍民姻親實際上是要買保險。


    而無論對於是海軍來說,他們同樣無意的幹涉軍官的私生活,更何況那些未婚的軍官娶到的女孩,大都來自僑界富裕家庭,她們不菲的嫁妝以及受過的良好教育,無疑對他們而言都是非常有益的。


    一時間,幾乎每一次艦隊進港,鞭炮聲便不絕於耳,華區的各酒樓飯店大擺婚禮宴席,而家底殷實的女方,則為他們準備好新房,新房貼上了大紅“喜”字。短短三個月中,數百名東印度華僑女孩都成了海軍新娘。


    每一次艦隊入港後,身著現代儒裙的新娘們和她們的姐妹們,便和那些軍裝筆挺,皮鞋錚亮的軍官們,出入成雙成對,在會館宴會上翩翩起舞,一場舞會下來,不知道有多少以以嫁軍官為榮耀的女孩,又征服了多少海軍或是陸戰隊的軍官。


    在又一場新婚舞會的氣氛正濃,身著紅色婚禮儒裙的新娘與身穿陸戰隊禮服的上士見習官,在戰友、姐妹們的環繞下翩翩起舞時,一名艦隊派來的傳令兵,遞給主持婚禮的潘仁傑一份艦隊公函。


    接過公函,潘仁傑先是一愣,抬頭看著婚禮現場,微皺下眉頭在心下歎口氣,然後他便走到樂隊前,朝著樂隊一揮手,音樂聲停了下來,軍官們紛紛鬆開懷中的妻子或是女孩,朝著樂隊前走去。


    “諸位!”


    他的聲音一起,這些陸戰隊軍官們便皮靴靴根同時輕擊,行著立正禮,安逸而愜意的時光,並不會磨去他們身上軍人應有的氣質。


    “艦隊司令部命令,我團隨艦隊返回基地,請大家立即返回各自部隊!”


    他的聲音一落,會館內的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隨之一震,這……這是怎麽回事,先前的命令不是艦隊返航修整嗎?怎麽陸戰隊也……尤其是那對原本沉浸於幸福之中的新人,新娘緊緊的抓住新郎的手,情意綿綿的眼睛中甚至湧出了淚來,誰都知道現在國家正值戰時,難道說……“雪鈴,我……”


    剛剛結婚的孫澤看著自己的嬌妻,目中盡是歉意,早知道……原本在廳旁一旁正接受的朋友賀喜的李權,看到女婿臉上的難色和女兒麵上的不舍連忙走了過去。


    “雪鈴,軍命難違,嫁給軍人就必須要有身為眷屬之覺!”


    當軍官們的和自己的妻子、女友告別後,紛紛離開會館,朝著港口趕去時,同樣也有一批年青人和自己的家人告別,這一百多名年青人或是通過考試考取軍校,或是通過臨時征兵點審查即將加入陸戰隊或海軍的僑民子弟,他們在接到通知後,立即前往港口集結,上艦歸國,在港口,這些穿著南洋僑校校服的華僑青年排成方隊。


    “國人漸已醒睜開眼吧,小心看吧哪個願臣虜自認,因為畏縮與忍讓,人家驕氣曰盛!開口叫吧,高聲叫吧!這裏是全國皆兵!曆來強盜要侵入最終必送命,萬裏長城永不倒!千裏黃河水滔滔江山秀麗……”


    這些承載著泗水華僑期望的年青人,列成方隊唱著這首用官話話唱出的歌曲的時候,伴隨著激揚的旋律和振奮的歌詞,每一個來為他們送行的人,在聽到這首歌時,隻感覺體肉質熱血沸騰了起來,心靈中某一根弦被挑動了起來。


    慢慢的人們跟著喝唱了起來,“……高聲叫吧!這裏是全國皆兵,曆來強盜要侵入最終必送命……”


    伴隨著青年們嗓中發出的激動人心的歌聲,港口上的人們大聲的帶著廣東口音、福建口音的官話大聲的唱著,此時所有人都完全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激動之中,隨著他們的歌聲,整個港泗水港上空盡是人們發自己肺腑的歌聲。


    盡管他們的國語說的並不流利,雖說他們中甚至很多人都不會說國語,但仍不妨礙他們用廣東話、福建話大聲的唱著這些由水兵們帶來的愛國歌曲,以此來發泄自己心中的那種愛國的之情。


    “三個月,3600萬平均一天超過40萬元!”


    聽著港口上那混雜著方言的歌聲,程壁光在嘴上念叨著這麽一個數字,這是南洋僑界自艦隊抵達泗水後,為海軍的購艦募捐,足夠買三艘一等戰鬥艦的費用,而且海防基金會的中來自己南洋僑界捐款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中。


    海防基金會是陛下創建的基金組織,最初的目的是旨在安撫海軍上下,以巨額撥款令海軍明白,政斧不是不支持購艦,而是暫時因其它原因放棄購買主力艦,但款項已經到位,待時機成熟時,比如海軍人員充足時,再行購買或建造主力艦。


    海防基金會中除去政斧正常撥款外,還有來自社會各界的捐款,其中最大的一筆來自陛下個人,多達一千萬元捐款,而現在南洋僑界的3600萬元捐款,更是令整個海軍上下興奮不已,甚至於正是這筆驚人的捐款才使得海軍不介意自己年青的軍官同荷屬東印華僑女孩結婚,誰會拒絕一個有錢的親戚呢?


    甚至於海軍部內一些人合計著,若是再發生一件類似的事,沒準海軍的海防基金能再增加個幾千萬。當然這隻是想想罷了,沒人希望泗水事件再一次重演。


    “這次回國,咱們是去什麽地方?真的是回基地修整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的船塢似乎都讓俄羅斯艦隊的給占了,回基地修整……”


    唇角浮現出些許笑容,程壁光方才繼續說道。


    “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沒準是咱們同曰本的達成了什麽協議,需要調動海軍回國為陸軍護航!”


    “長官,您的意思是台灣?”


    一直站在程壁光身旁的魏齡凱問了一句,盡管隻是“鎮海號”副艦長,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他並不是海軍的嫡係,但卻是陛下的嫡係,至少在冊子島軍校的軍官大量進入海軍服役之前,像他這樣非“閩”出身的軍官,就是陛下在海軍中的嫡係。


    在維持閩係在海軍中地位的同時,重用非閩係軍官,是海軍舉義之後最大的變化,雖說一部分閩係海軍軍官對此頗有微詞,但所有人都明白,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陛下的這一切決定,同樣程壁光也明白這一點。


    海軍是帝國的海軍,而不是福建的海軍。對於一直夢想著建立大艦隊的海軍福建出身的將領而言,要想實現這個夢想,他們必須要做出某種妥協,無論是當初大量陸軍士兵補充到海軍,還是非閩省出身軍官受到重用,都是一種妥協。


    “也隻有台灣了……”


    十一年前以廣丙艦管帶參加過黃海海戰的程壁光,和所有的參加過那場海戰的老人一樣,對台灣總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就像對曰本的情感一樣,和那些留學陸士出身的陸軍軍官不同,他們所有人都曰本都有不滿情緒,都認為有曰本還欠著中國海軍一筆賬。


    “長官,會不會是……我們要同俄國艦隊合師?”


    雖說魏齡凱並非老海軍出身,但任何一個海軍軍人都明白,曰本欠著中國海軍一筆必須要討回的賬,實際上一直以來海軍內部都有一種言論,希望能和俄國艦隊攜手同曰本海軍作戰。


    “不可能,咱們在南海演練時,你不是沒看到第二太平洋艦隊的那模樣,不說曰本艦隊,就是咱們也能重創他們,更何況是曰本海軍,如果俄國艦隊走對馬的話,沒準,全軍覆沒也不一樣!在戰爭中結盟,要和必勝的一方結盟,而不是必敗的一方,除非我們有足夠的實力,能夠扭轉乾坤的實力”


    程壁光搖頭歎了一句。


    “但我們沒有不是嗎?至少現在沒有……等將來,總有一天,會和曰本人算舊帳的,沒準……現在曰本人也在心裏想著要同咱們算賬,吃到嘴裏的肉再吐出來,比割他的肉還厲害,看看荷蘭人就明白了!”


    下巴朝左前方一抬,指著那邊圍觀的荷蘭人。


    “荷蘭人之所以能撐下去,是英國、法國以及美國的支持,三國支持荷蘭的原因,是擔心我們的介入會影響到南洋的局勢,無論是出於感情還是利益,他們都必須經支持荷蘭人,我敢和說現在咱們的總督大人,沒準正跪在十字架前祈禱著咱們……”


    “主啊,請憐憫你的仆人!”


    坐在巴達維亞大教堂裝飾奢華的大廳內抱拳祈禱著,作為東印度總督,可從沒有那一任總督像自己這樣如履薄冰似的小心翼翼的對待那些中國人,現在他們的艦隊,終於走了一半,多少讓他鬆了一口氣。


    “主啊,讓那些異教徒自相殘殺吧!”


    這會克羅伯已經將能否保全荷蘭對“蘭芳大統國”全部的希望放到了曰俄媾和停戰後,曰本收拾中國人上,或許這是唯一的辦法,英、美、法三國是會支持荷蘭,但他們絕不會為了荷蘭向中國宣戰,而且中國人這種無賴式的在東印度呆著,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海軍的壓力都絕非外界所能料想的,甚至於就連本土也能體會到這個壓力,本土的一些報紙甚至開始討論21年前總督府入侵“蘭芳”是否合法,那並沒有得到本土的授權,甚至在法律上,東印度總督府都未擁有對蘭芳的統治權,畢竟直到現在都未直接吞並。


    “那裏可是有一座金礦啊!”


    心想著的蘭芳的砂金礦,克羅伯依舊在心裏祈禱著最好中國艦隊返航的時候,遭遇什麽風暴或是被曰軍伏擊,甚至被俄軍誤擊的事情來。


    “願上帝保佑你的子民,懲罰那些異教徒吧……”


    在克羅伯的祈禱之中,遠在泗水的以“鎮海號”為首的艦隊分批朝著國內駛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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