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排隊喝茶!”


    下行一點二十分,按照在熱帶航行時留下的慣例,第二太平洋艦隊的每一艘軍艦上都下達了這麽一個命令。


    給船員們準備的茶都裝人巨大的銅茶壺內,水兵們手拿著瓷杯,排著隊在各個喝茶點等待著喝著,可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時間喝茶,或者說沒有喝茶的機會。


    五分鍾後,曰本聯合艦隊的主力已經出現在第二太平洋艦隊的右舷前方,而且曰本軍艦隊的數量在不斷增加著,俄羅斯水兵們用肉眼也能看到,曰本艦隊連成縱隊前進,並試圖阻截他們的去路。


    所有的曰本軍艦都在朝著兩縱隊的第二太平洋艦隊駛來,在速度上曰本軍艦占有絕對優勢,看著一艘艘高速艦,即便是白癡都知道,想躲避這場戰鬥是絕不可能的,在這一點上,海戰和陸戰是完全不同的。


    在陸地上戰鬥,士兵可以逃到坑地、山穀或者樹林裏,但是在海上卻沒有任何掩護,所有的一切都會暴露在人們的麵前,在陸地上,司令官不必親臨前線,但在海上,司令官卻要注視戰鬥,同時分擔著所有的危險。


    而旗艦又是優先選擇的目標,當一艘戰艦沉沒時,人們沒有放下救生艇的時間,到那時一個人的生命,完全依靠個人的敏捷、個人的體力以及遊泳技術,當然最重要的是勇氣,畢竟並不是誰都能在炮火連天的大海上遊泳並活下來。到了那時,一個年青的水兵,比一個中年的艦長或是年老的上將更有活下來的希望。


    當然,僅僅隻是希望!


    在中午13時39分,當太陽透過雲層,照耀著浩瀚的海麵時,曰本艦隊越來越近了,艦上的軍官們都想認出敵軍軍艦來,一個站在炮塔上的上尉用手指著遠處的軍艦。


    “看!那是戰艦“三笠號”!”


    “胡說,聽說“三笠”號已經被打沉了!”


    “得了吧,如果他是“三笠號”,那準是他又從海底浮上來了!”


    事實上,上尉看的的確是“三笠號”,他揚著東鄉元帥的戰旗,駛在曰本主力艦隊的前方,戰艦“敷島”號、“富士號”、“朝曰號”,以及裝甲巡洋艦“出雲號”、“八雲”號、“淺間號”、“吾妻號”、“常盤號”、“磐手號”緊跟在他後麵。


    在“奧列格”號戰艦上,一小群水兵聚集在艦艏,神情憂鬱的注視著曰本人的主力艦隊。而隨艦神父帕西穿著聖衣,一手握著十字架,一手拿著聖水噴灑器,匆忙的跑上甲板,跟著他的是他的助手一個手裏捧著聖水盤的水兵,他們在每一個炮塔前站住,神父把聖水灑在它上麵,口中念頭禱詞,並用十字架祝福那門大炮的炮口。


    一名水兵瞧見那神父的舉動,便開口說道。


    “弟兄們,看神父在幹什麽啊!我想這玩意根本就改變不了咱們的處境,咱們就快要沉入海底了,當咱變成魚餌的時候,上帝卻瞧著咱們,連一根睫毛都不動一下!”


    他的話立即遭受一陣反對聲。


    “住口,你冒犯上帝的畜生!”


    “堵住這個雜碎的嘴,別讓這雜碎胡說八道!”


    “把這個雜種扔到海裏頭!”


    就在水兵們嚷著的時候,“準備作戰”的信號發出了,各人都忙著準備戰鬥,原本喧囂的甲板上立即靜了下來,好像都有人都停止了活動。噴水曲管開始對著艦橋噴射著水柱,蓄水池也早已裝滿了水,這是為了防止接下來的戰鬥中發生火災。


    接著旗艦“蘇沃洛夫公爵”號發出了下一個信號。


    “第一戰隊速度增至11海裏!”


    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的艦橋上曰本海軍官兵們,終於看到了他們等待多時的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而幾乎是在見到“強大的第二太平洋艦隊”的第一時間,所有人被驚呆了。


    “三笠號”的炮術長安保清種少佐在看到第二太平洋艦隊的時候,先是眨了下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幕,甚至以為自己產生的幻覺,再睜開眼時,確認這是露國第二太平洋艦隊後,他才吐一句怪話。


    “露國艦隊威風堂堂地像一群章魚似的擠成一團”!


    五十幾艘軍艦的大艦隊當然威風堂堂,但是這五十幾艘軍艦排成的隊列卻沒有人看得懂,似乎是縱隊,但不知道是兩列縱隊還是三列縱隊,反正就是在急急忙忙向北趕路,那裏還有什麽隊型,完全擠成了一團。


    “發現曰本艦隊主力!”


    尖叫聲響起的時候,羅傑斯特溫斯基同樣從望遠鏡中看到了曰本聯合艦隊的主力艦,主力艦的規模遠不及第二太平洋艦隊,但羅傑斯特溫斯基卻沒一點勝利的信心,隻是輕歎了一句。“終於來了!”


    聯合艦隊從第二太平洋艦隊的左舷以及右艦兩麵駛了過來,在主力艦和裝甲巡洋艦後麵的是早上曾與第二艦隊發生接觸的戒哨巡洋艦,幾乎每一個俄羅斯水兵或軍官在看到曰本艦隊時,都會心生慚色,相比於俄羅斯海軍混亂的隊形,曰本艦隊陣形整齊的讓人佩服,所有的軍艦就像一部龐大的機器那樣,形成一個整體向前推進著。


    聯合艦隊的速度在十五節左右,但隨著他們的逼近,卻給每一個俄羅斯海軍軍官和水兵留下產生一個非常快速的錯覺,藍灰色的艦隻和海水的顏色很相近,幾乎難以區別,而塗成黑色的俄羅斯軍艦再帶著醒目的黃色煙囪,更是惹人注目。


    而此時“三笠號”和“蘇沃洛夫公爵公爵號”的距離是僅僅不過隻有10000米,已經進入射擊距離。由於俄國艦隊全部裝備了測距儀的原因,一般在12000米左右就開始射擊,但羅傑斯特溫斯基實在無心戀戰,所以進入10000米以後還沒有下達開火命令。


    原本一直在後悔自己為什麽調走四艘最優秀的戰艦,組成另一個離主艦隊右舷很遠的讀力縱隊的羅傑斯特溫斯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這會如果要建立一個右艦單縱隊,那麽這些戰艦必須左駛十三鏈。


    在放下望遠鏡的瞬間,羅傑斯特溫斯基甚至都沒有看上艦橋內的軍官一眼,便下達了命令。


    “航速增加兩節!左轉四十五度!”


    盡管無心戀戰,但知道自己無路可逃的羅傑斯特溫斯基還是下達了作戰命令!


    一點四十分,蘇沃洛夫公爵號左轉四十五度,第一戰艦戰隊的另三艘戰艦也依次照樣轉變,為了能夠再駛回縱隊的前方,已經沿對角線左轉的第一戰隊各戰艦,各自增加了每小時兩海裏的速度,但這個速度還不能夠使這四艘戰艦一起駛到右縱陣的前方,因為右縱陣的各艦還在繼續前進。


    結果駛到前方的隻有“蘇沃洛夫公爵”號和亞曆山大三世號,當這兩艘史到縱陣式前方後,又恢複了北二十三度的航線,沒有顧及後麵的“鮑羅丁諾”號和“奧裏約號”正在行進,而後麵的兩艦為了避免碰撞,又把速度減為每小時九海裏。


    轉瞬間,原本就亂成一團的第二太平洋艦隊的陣形更亂了,第二和第三戰隊,因為旗艦沒有通知他們減速,依然按原速前進,這樣,要“鮑羅丁諾”號和“奧裏約號”駛到縱隊的前方就不可能後,接著的“奧斯裏亞比亞”號為了給這兩艘軍艦機會,並避免和奧裏約號發生碰撞,主動減低的速度,接著又停下機器,揚起說明它行動的信號,那些在縱陣後麵的軍艦也就隻好減低的速度,或向左,或向右掉轉艦首。


    “命令,升起“z”字旗!”


    中午13時55分,在注意到俄軍艦隊發生的混亂後,東鄉平八郎放下望遠鏡的同時,差點喊出一句“老天保佑來”,同時他下達了命令。隨之“三笠號”上升起了“z”字旗,同時旗號手打出旗語。


    “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全體奮發努力”。


    此時,這場空前的賭博已到最後關頭。


    “羅傑斯特溫斯基敗了!”


    東鄉平八郎皺眉低喃一句,隻是看到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的混亂,原本一直沒有底氣的他終於相信曰本帝國能贏得這場海戰!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在心裏喊歎的時候,他的右手高高舉了起來,又往下劈了下去。


    14時02分。


    在看到司令官的手臂舉起,又猛的放劈下,參謀長加藤友三郎向艦長伊地知彥次郎大佐立即大喊一聲!


    “左滿舵。”


    在加藤友三郎下達命令時,“三笠號”的艦橋內的氣氛沒有任何的緊張,有的隻是嚴肅與凝重。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今天他們戰敗的話,曰本帝國或許就將不複存在了!


    “東鄉瘋了!”


    本就無心戀戰的羅傑斯特溫斯基,被“三笠號”的動作驚的幾乎瞠目結舌,以至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反複揉了幾下眼睛,以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東鄉居然在俄國艦隊的射擊距離之內,做這個145度的左轉彎。軍艦在做轉彎行動的時候是無法進行射擊的,而現在東鄉的一字縱隊又決定了所有的艦隻都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轉彎,這是一個固定不動的靶位。


    東鄉這是想幹什麽?


    羅傑斯特溫斯基的心裏冒出這個疑問的時候,也知道,現在自己,隻要對著那一個位置開炮就行了,不管曰本人有多少戰列艦,也能把它們送到冰冷的海底。


    確實這種“丁字戰術”是一種極端危險的戰術,危險就危險在這個敵前大轉頭的時機,由於戰艦都在做相對運動,時間前後差一分鍾,距離就是1000米。太遠了不但壓不住敵人艦隊反而給敵艦隊以逃跑的好時機,太近了就是對方的活靶子。


    盡管這是一個天賜良機,但是處於驚詫中的羅傑斯特溫斯基,這會卻依然處於“跑路”的思緒中,盡管明知知道抓住機會就能擊沉“三笠號”,但是羅傑斯特溫斯卻根本沒有掌握好這個機會。


    或者說羅傑斯特溫斯根本就不是一塊成為英雄的材料,他沒有抓住機會,甚至從始至終他都是消極的,東鄉的艦隊的變動陣形,而混亂的俄軍艦隊還在繼續前進,沒有開炮。


    “司令官閣下,必須要抓住機會向曰本人開炮!”


    參謀長建議聲終於讓羅傑斯特溫斯基回過神來,他看著自己的參謀長,嗯了一聲。


    “命……命令,目標“三笠號”!開火!”


    而在羅傑斯特溫斯基醒悟過來的時候,“三笠號”卻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機,完成了轉彎運動。


    隨著命令的下達,早已等待多時的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首先是“蘇沃洛夫公爵公爵號”的12英寸主炮,接著是各主力戰列艦的主炮副炮全部吐出了火光。


    對馬海戰隨之打響,盡管整個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的各主力戰列艦的主炮副炮都在朝著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炮擊,但三笠號並沒有回擊,因為無法回擊,後繼艦隻的轉彎運動還沒有結束。


    這段時間裏三笠號承受了俄羅斯艦隊的全部炮火。最初的三四分鍾裏,從俄羅斯艦隊飛來的炮彈足有300發以上,司令塔都被擊中,參謀飯島久直少佐、魚雷長菅野勇少佐、副艦長鬆村龍雄中佐受傷。


    “等待!”


    在東鄉下達命令時,“嗖”的一聲,一塊彈片幾乎貼著東鄉的身體,在隻有十幾厘米的遠地方飛過,而東鄉依站在那裏,目視著前方的第二太平洋艦隊。


    “即便是“三笠號”被擊沉了,隻要這個“敵前大轉彎”能夠成功,聯合艦隊能夠壓住俄羅斯艦隊,哪怕是旗艦被擊沉,整個戰鬥也已經成功了一半。”


    此時東鄉的腦海裏盡是秋山真之製定這一戰術時的話語,而這時東鄉已經做好了三笠被擊沉的精神準備,隻可惜,他沒想到羅傑斯特溫斯基根本就不是一塊成為英雄的材料。


    當然中彈的並不隻有旗艦,後繼的“敷島號”、“富士號”、“朝曰號”、“春曰號”、“曰進號”都被擊中了,連更後麵的上村彥之丞的第二戰隊的巡洋艦都被擊中,“淺間號”的舵機被擊中,不能艸作,立即退出了戰鬥序列。


    但是俄國艦隊的低命中率、俄國炮彈的低破壞力以及羅傑斯特溫斯基錯過了兩分鍾寶貴的戰機,使得聯合艦隊堅持過來了這幾分鍾,盡管每一般軍艦不斷被炮火淹沒,甚至燃起大火,但卻沒有艦隻被擊沉。


    14時10分,“三笠號”的艦橋上,原本一直在等待著的的炮術長安保清種大喊一聲。


    “開火!”


    開火命令下達時,此時雙方距離6000米,頓時“三笠號”全部炮火朝蘇沃洛夫公爵公爵號傾倒過去,接下來“敷島”完成了轉彎動作開始開火,然後是“富士”,然後是“朝曰”……完成了轉彎動作的曰本軍艦都開始了炮擊。


    炮擊的對象是俄羅斯第一艦隊旗艦“蘇沃洛夫公爵號”和第二艦隊旗艦“奧斯利亞比亞號”。傾刻間,兩艦完全被炮火籠罩著。


    三分鍾以後,雙方距離接近到5000米,對戰列艦來說這已經是白刃戰了。曰本海軍采用的伊集信管的高爆彈威力在兩艦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戰鬥不過開始三分鍾,他們的甲板上幾乎都給曰本弄平了,“奧斯利亞比來號”的煙囪全部被炸。


    14時15分,聯合艦隊開火僅僅五分鍾,“奧斯利亞比亞號”就起火了,接下來是“蘇沃洛夫公爵號”和“亞曆山大三世號”先後起火,即便是近失彈也因采用了極為**的伊集信管在接觸海麵的瞬間爆炸,給予了俄[***]艦以重創,海麵爆炸的炮彈產生衝擊波不斷推著海水撞擊艦舷,鉚釘不斷被崩飛,海水源源不斷的湧入艦隊體內,“奧斯利亞比亞”於15時07分沉沒。


    14時50分,已經起火的“蘇沃洛夫公爵號”舵機被擊中,艦首一直往右而無法艸作,整個軍艦在劃一個很大的右弧。看起來像要擺脫聯合艦隊的“丁字戰法”而向右行動。


    “一起左轉!”


    15時整,命令從東鄉的口中下達了!


    三笠號隨之升起“一起左轉”的信號,這是東鄉在對馬大海戰中最大的錯誤。


    然後在15時06分三笠的信號再次為“一起左轉”,這樣第一戰隊經一路橫隊變換回一路縱隊,隻不過變後列為前列,行進方向相反,準備繼續攔住羅傑斯特溫斯基。


    此時已經頭部及全身身負重傷的羅傑斯特溫斯基並沒有做出任何指令,隻不過是無法艸作的舵機帶著“蘇沃洛夫公爵號”在轉圈。


    15時08分,“亞曆山大三世艦長”布夫沃斯托夫上校判斷出“蘇沃洛夫公爵號”的行動是由於舵機發生故障,而升起了信號旗“跟我前進”,維持著原來的航向。


    這樣一來,聯合艦隊已經轉了180度,現在是朝著波羅的海艦隊前進的相反方向,成了兩支艦隊各走各的路。等到聯合艦隊發現不對後再轉回來,波羅的海艦隊肯定已經逃之夭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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