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個月!”


    放下駐俄大使發來的電報,隨手在煙灰缸內按滅煙蒂,陳默然的眉頭依然緊鎖著,拉斯普京的死亡隻是曆史上的一個事件而已。


    可是這一事件,卻標明著另一件事——俄羅斯帝國的覆滅,正如拉斯普京的預言一樣,三個月後,隨著“二月革命”的爆發和隨後尼古拉二世的退位,俄羅斯帝國消失於人類曆史之中,又過了半年,一個人類曆史上前所未有的政權,出現於俄羅斯,並在隨後的70餘年間影響著世界曆史的發展。


    手指輕點著桌麵,陳默然默默的站起身,而後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花園,神情變得極為嚴肅,推開窗戶,帶著寒意的冷風撲麵而來,隻讓神智為之一清,原本因暖氣而昏睡的神智瞬間恢複清明。


    “一個帝國的終結,意味著另一個帝國的崛起!”


    在唇邊默語著這句話,陳默然非常清楚,在曆史上,俄羅斯帝國的覆滅,意味著蘇俄帝國的崛起,從十月革命到後來的蘇聯時代,是俄羅斯曆史上前所未的強大時期,蘇俄和後來的蘇聯在十幾年後步入世界先進國家的行列,在國際舞台上產生了重大的影響,而蘇俄帝國的價值觀、意識形態,可是說是中國的天然之敵。


    與他國不同,中國將不得不直接麵對來自蘇俄的影響,數千公裏的陸地接壤、自北方而下的壓力,未來的中國都需要麵對,尤其是需要麵對來自蘇俄的革命輸出,蘇俄的革命輸出從來不是為了“解放全人類”,而是為了蘇俄自身的利益,為了其擴張、為了其國家的存在。


    如果中國不能將蘇俄消滅於萌芽狀態,那麽在未來的幾十年間,中國都不得不背負沉重的國防壓力,時時警惕來自北方的強敵,警惕那一陸上強敵的入侵,沉重的國防包袱以及隨之而來的“國內革命”將會重創中國,令中國根本不可能在二十世紀前半期,成為在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大國,並最終成為同美國並駕齊驅的強國。


    “阻止他!”


    雖說早已在心下做出了決定,可是對於陳默然來說,這依然是一個很難做出的決擇。


    在未來的幾年中,將數以百萬甚至更多的軍隊投入俄羅斯戰場,鎮壓俄羅斯的革命,重建俄羅斯帝國,將會令中國在付出上百萬人傷亡的為代價的同時,又將背負沉重的軍費開支,或許通過兒子的婚姻,可以將兩個帝國合二為一,但是……未來呢?


    對於未來的恐懼,準確的來說是,是對漢民族和俄羅斯民族的不確信,使得陳默然的心下一直猶豫不決,但卻從不敢在外人麵前表露這種心跡,因為,在幾個月後,在那場革命之後,他必須要用自己的意誌去說服每一個人,說服所有人,中國出兵俄羅斯是極為必要的,也是符合中國利益的!


    可是一個五億人的民族,真的可以統治另一個一億多人的民族嗎?而且兩個民族膚色、習俗皆不相同。這時陳默然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就在今天上午,同管明棠的那番談話。


    “陛下,如您必須要考慮到一點,如果俄羅斯爆發反抗的話,那麽您必將麵對三十年的遊擊戰。”


    話語頓了下來,管明棠望著陛下,提出了他的看法。


    “在歐洲,一直都有著黃禍論,一但中國和俄羅斯合並成一個帝國,那麽,在未來的歐洲,黃禍論必將就此更為盛行,並會受到各國的認同,而各國出於對我們的敵意,很有可能扶持俄羅斯國內反對力量,通過向他們提供武器、資金等方式,發動一場針對我們的遊擊戰,到那時,整個俄羅斯都會變成戰場,變成反對我們的戰場。”


    遊擊戰!


    管明棠的話語卻是讓陳默然想起越戰以及阿富汗戰爭,前者在整個“赤色世界”的支持下對抗著美國,將美國拖入戰爭泥潭,而後者則在美國的支持,將蘇聯拖入遊擊戰的泥潭,令蘇聯經濟背負了沉重的戰爭包袱。


    “毫無疑問。”


    在沉默良久之後,陳默然方才說道。


    “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甚至將來還會有美國人,他們或許會在俄羅斯掀起一場針對我們的遊擊戰,但是,這場遊擊戰不會是毫無止境的,而且對於我們,似乎還有其它的選擇,要知道,在整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象俄國這樣,大多數人民都在受壓迫,俄羅斯民族在全部人口中僅占43%,還不到一半;其餘屬於其他種族,是沒有權利的。在俄國一億七千萬總人口中,約有一億人口是受壓迫和沒有權利的……”


    這時陳默然卻是不由自主的引用了烏米揚諾夫的話語。


    “孟森把俄國比作一個垃圾箱,說它是靠沙皇政斧這一條生了鏽的鐵箍才勉強維持著,而我們在進入俄羅斯之後,可以給予他們很多,過去不曾擁有的權力……”


    在提及自己的想法之時,陳默然的腦海不自主的浮現出曆史上的蘇聯,蘇聯時代,尤其是斯大林時代的壓迫比任何沙皇的壓迫更為嚴重。烏克蘭人、白俄羅斯人、波羅的人、哥薩克人、高加索人,以及其許多的少數民族,都不會忘記他的十年集體化政策(1928—1938)所帶來的恐怖。在這十年期間,大約有一千萬人被屠殺、充軍和餓死。在1941年,僅僅在烏克蘭、白俄羅斯和波羅的這三個小國中,就有四千萬人渴望著解放。


    所以為了瓦解俄國這個龐然大物,任何一個入侵者所要做的,隻是以一個解放者的身份進入到俄國境內,終止其集體化的政策,恢複民眾的私有財產製度,這樣他就不僅能贏得少數民族的擁護。而且還可以瓦解斯大林的軍隊,因為他們大部份是由集體化的農民組成的。


    這就是斯大林害怕德國人入侵的原因,而且斯大林也不相信敵人會愚蠢到“隻用軍隊來進行戰爭”,可是他們的敵人的確如此的“愚蠢”,那麽中國呢?


    等到1941年,再去解決蘇俄的問題嗎?


    回憶起上午同管明棠間的談話,陳默然再一次拿起一枝鉛筆在一張紙上畫著:


    “1917,目標發生革命,抵抗力量最為弱小,但目標內部問題較為平緩,無親善之餘地……”


    在寫下這麽一串分析之後,陳默然又思考一會,在紙繼續寫道。


    “1941,目標內部因長期集體化、民族壓迫,導致國內存在大量異見份子,如充分利用,可以解放者身份進入,如此可以獲得來自民間的支持。而不足之外則是:其國民大都接受教育,主體民族民族觀念濃厚,大不利於親善,……”


    接連寫下一串不利因素之後,對兩個時間作著比對之後,陳默然意外的發現,無論是1917年還是1941年,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兩個時間段可謂是各有利弊。


    前者最大的益處是對方沒有完整的抵抗力量和國民教育的低下,使得中國能夠輕易占領這個國家,並通過教育去影響絕大多數人“接受”新的帝國。而後者的益處是其國內存在著大量反對力量,而且那個看似強大的國家,是可以從內部瓦解的,畢竟那個帝國從建立起,就有著無法洗去的原罪。


    “一切都是從斯大林開始的嗎?”


    突然,陳默然的腦海中冒出這麽一個念頭。


    “不!絕不可能,也許……”


    突然,陳默然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時間,如果是在其革命成功之後呢?對於信奉暴力主力的烏米揚諾夫來說,他非常清楚在“他的國家”存在著大量反對革命的人,否則也不會有大名鼎鼎的“契卡”,有隨後的古拉格,有對權貴、知識分子、富農的清洗,那些清洗是血腥的,可以說那種清洗在某種程度上摧毀了俄羅斯的舊時代。


    “殺死十分之一的精英為了鞏固共和國,那麽摧毀共和國,再以審判之名……”


    想著陳默然笑了起來,通過後世對蘇聯的披露,赤色恐怖的“科學姓”,他可謂是極為了解,赤色恐怖從來都是信奉“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的原則,而且還相信血統論,相信為了鞏固政權,必須從根本上掃除“反革命以及反革命家庭”。


    “也許,在未來可以適當的添加火、加把油!”


    適當的添加火,或許可以讓其變得更為……嗯,這個念頭閃現時,陳默然卻又在紙上寫著一個時間段,而這個時間段正是戰爭結束的時間,也是戰後第一次經濟危機的時間,而適當戰爭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刺激國民經濟的發展,從而使中國經濟,可以在戰爭的支持下,擺脫戰後的短期低迷,從而避免國民經濟發生戰後危機。


    “看來,這場仗是非打不了!”


    輕語著陳默然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如果一定要進行這場戰爭的話,那麽有一件事必須要提前做好安排,否則,最後中國隻是為他人作嫁衣!


    可在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心下卻依然在思考著一個問題,有可能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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