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了?”他很納悶,莫非是北京的何師傅?


    “是少爺的朋友,姓沈,從奉天過來的。(.無彈窗廣告)”她說者無心,但聽者卻有意。


    佟孝成的臉色大變,連忙問:“沈先生來多久了?”


    “前天晚上到的。”她答道,忽然覺得老爺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正在這時,二樓臥房內的倆人才剛剛睜開眼睛,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肯起來,他們彼此凝視著對方很久,沈鉞之才爬到他身邊溫柔的問:“今天咱們做什麽?”


    “我陪你到城裏逛逛。”福來扭過頭,坐在床頭穿衣服,但身後的男人卻提不起興致。


    “要不咱們帶著兒子去外麵玩兒吧?”作為父親他應該盡些義務了,小時候他最渴望的就是能和父親玩耍,但這卻是深藏在內心的痛了,所以他想盡量讓兒子多得到自己的關愛。


    福來扭過頭看著他,微微一笑:“好......我下樓去和娘說一聲。”但他的長衫扣子還沒扣好,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福來,開門!”說話的人正是佟孝成,他雙手背後站在門口,神色十分凝重。


    這下可把佟少爺嚇壞了,他趕忙對赤身**的男人說道:“趕快穿衣服,是我爹。”


    “哦。”他這才爬起來,抓過褲子和襯衫,不緊不慢的穿著,他這個做賊的倒是一點兒也不心虛,既然是偷,就要光明正大,否則倒顯得更齷齪了,更何況他是真心實意的要對福來和兒子天禹負責,所以他也沒什麽可害怕擔心的。


    過了一會兒,福來便走過去開門,有些氣弱的說道:“爹,您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他打算裝傻充愣,蒙混過關。


    但佟孝成卻不想給兒子這個機會,他望著坐在床頭若無其事的沈某,就立刻鎖緊了眉頭,就算福來不是大姑娘,但也不能隨便就讓這小子睡吧?萬一要是福來再有身孕怎麽辦?


    “沈先生,你洗漱之後來書房找我,我和你有話要講狂梟。(.無彈窗廣告)”既然此人找上門來,那麽還是打開了天窗說亮話的好,更何況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沈鉞之趕忙笑容可掬的答道:“哦,好的,伯父。”但他心裏也沒了底,畢竟是他“玩弄”福來在先,不過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給佟先生留個好印象的。


    父親離開後,佟福來卻慌了神,他站在衛生間門口幹著急,裏麵洗漱的人倒是無所畏懼,氣定神閑。


    “你不要和我父親吵架,他脾氣不好,最不喜歡別人頂撞自己。”福來在盡最大的可能幫助心愛的人,但他也猜不透父親要和鉞之講些什麽,總之肯定是很嚴肅的話題。


    沈鉞之放下漱口杯,洗幹淨臉,這才轉頭說道:“別擔心,你爹不會把我怎麽樣的。”福來還是太單純了,他都能簡單的分析出老頭子要和自己講啥,最多是要他們注意不能弄出孩子來!


    “我知道他不能把你怎麽樣,可是會說很難聽的話。”他曾經和父親深聊過一次,父親說了對沈鉞之的看法,要讓他們保持距離,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再發生那種事了。


    “說就說吧,反正是我有錯在先......誰讓我偷了他的寶貝兒子呢?”鉞之擦幹淨臉,走到福來身邊,在他額上吻了一口,隨後就大大方方的離開臥室,朝書房走去了。


    當沈中尉走進門的時候,佟孝成正坐在椅子上看報紙,他低著頭說:“坐吧。”


    沈鉞之老實的坐到了對麵的沙發上,有些尷尬的等著對方開口。


    佟參謀長把報紙放到桌上,很正色的說道:“沈先生,先說說你和我兒子福來的事吧,你們若是正常往來我自然不會阻撓,但要是再和從前一樣就不妥當了。”


    果然如他所料,他隻得笑笑:“這話我和佟大嬸也講過了,我把福來當作摯友,自然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我會一輩子都珍惜他的。”


    聽到沈鉞之這麽講,佟孝成便點點頭,但他怎能不為兒子捏把汗,若是福來再懷孕,那該如何是好?難道要退學生孩子去不成,不過這種話他完全說不出口。


    “你要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男人得言而有信,你們的事暫時不談了,我來講點兒其它的......少帥正在和政府談改編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他覺得差不多該向沈家暗示了,而且一旦事態發生變化,沈鉞之這個棋子就沒用了,他和福來付出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雖然這個年輕人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女婿”但卻是天禹的生身之父,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因此他要多加利用,好好的為自己謀福利,他握住了權勢,佟家就會跟著興旺起來,無論是榮飛還是福來也會受益無窮的。


    鉞之“嗯”了一聲:“聽說了,我們都在等著少帥的命令,所以我和父親都在家中休假呢。”其實奉軍的兄弟都對這件事相當的關注,而楊宇霆,常懷蔭這些跟著大帥多年的老臣又都不讚成“東北易幟”,所以現在的奉軍內部實際上是異常混亂的,老派和新派處在權力鬥爭的漩渦之中,而向來低調的父親便選擇了“回避”。統一的趨勢已成定局,誰要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必然成為人人喊打的“千古罪人”,吳佩孚,孫傳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人必須要學會“順應潮流”。


    此時佟先生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你們想要另尋他主,我可以作為中間人幫你們協調,現在黨國正是用人之際,若是你們早些行動條件也比較好談攏,當然我不是想挑撥你們和少帥的關係,隻是少帥還太年輕,遇事難免考慮不周,若是大帥還在世我斷然不會對你講這些的,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他覺得這小夥子是個聰明人,應該能領悟他的意圖。


    沈鉞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佟先生叫自己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福來而是為了正經事,他連忙答道:“您的話我會轉告父親的。”


    佟孝成又說道:“你和福來也算是有些緣分,所以,我更不能不為你們沈家著想一代天驕。”他這是旁敲側擊,無論沈鉞之是否知道天禹的身世,這番言語都是很受用的。


    鉞之宛然一笑,連忙迎合:“謝謝伯父為我和父親的好意,晚輩雖然做不得主,但也會盡力說服家親的。”其實他也有很多顧慮,讀過書的他和父親對此事有著不同的看法,唇亡齒寒的範例自古有之,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不清現實的人大有人在,這大概就是佛家所說的業障吧?


    “沈先生見識廣博,若是能來南京發展必會有大作為的,這樣你就能和犬子經常見麵了,你們二人也能互相提攜,共同進取,這是件大好事。”他緊繃的神經逐漸鬆弛下來了,沈鉞之果然是個聰明人,和一般的武夫不能同日而語,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雖說倒戈會被世人唾棄,可看看馮某人不是照樣混得風生水起麽,雖然蔣總司令和那人結拜為兄弟,打仗不是因為結為金蘭之好就能化幹戈為玉帛的,迫於利益蔣某早晚也會和此人幹上一次,到時候孰勝孰敗還很難說。


    沈鉞之笑著點頭:“您說的是,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兒,我回去定會和父親好好談一次的,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佟先生沒必要把他們往火坑裏推,這樣對佟家沒有任何好處,而且老頭兒必然知道自己就是天禹的父親,他們兩家隻有利益結合共謀出路才是最合適宜的。


    “好,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這些日子福來放假,讓他陪著你在南京遊覽一番吧。”他說完就站起了身,想下樓去看看,這時候妹妹也應該回來了,他想和春燕聊一會,主要還是為了福來和外孫的事兒。


    “行,那我去找福來了。”沈中尉舒了口氣,快步走出書房回到了福來的臥室。


    此時,福來正抱著兒子在床上玩兒,看到他回來了連忙問:“我爹和你講什麽了?”


    沈鉞之關好房門,坐到他身邊望著在床上亂蹦的兒子低聲答道:“和我想的一樣,他是擔心我讓你又懷孕,然後我們聊了點兒別的。”


    天鉞爬到父親身邊,仰著頭說:“叔叔,抱天禹。”


    他索性把兒子抱到肩頭,讓天禹騎在脖子上,天禹高興的笑著。他站起來,在房間裏慢慢的踱步,雙手小心的扶著兒子,小時候父親也曾這麽哄著自己玩兒,還是孩子的他當時可高興了。


    “小心點兒,別摔著孩子......我爹和你講什麽了?”福來望著父子兩個玩耍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沈鉞之答道:“你父親想勸說我們投誠,變成黨國的嫡係,當然他這也是為了我們考慮,畢竟現在局勢動蕩不容樂觀。”


    福來“哦”了一聲,這話父親倒是從沒和自己講過,但投誠變為黨國的核心部隊自然是大好事,畢竟他也是黨國培養起來的未來軍官,自然要為黨國著想了。


    “我會和父親說的,你爹講的很有道理,我也覺著少帥缺乏大帥的魄力和經驗,若是不慎走錯一步,必會鑄成大錯,到時候我們這些將士就倒黴了,即便被招安,後娘生的和親娘生的不可能是一個待遇,我這麽講或許是見利忘義,但這不隻是為我沈家考慮,也是為了我們手下的兄弟和他們的家人。”他原本打算逃避,聽任命運的擺布,但現在他覺得不能這麽做了,為了福來,天禹和軍中的兄弟們,他也要說服父親提前想好退路,千萬不能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佟福來思忖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說道:“這件事我不方便插嘴,總之你權衡利弊便好,日後若是能和你共赴前線,我定會竭盡所能的協助你,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沈鉞之轉過身,把兒子放了下來,抱在懷中,凝視著他爽朗的一笑:“有你這句話,我算是沒白活!”


    福來堅定的搖搖頭:“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把你當成什麽人,但知己就應該豁出命去彼此幫扶的。”看來鉞之已經把自己當成至交好友了,他反倒覺得更加幸福,這種相處的方式才是他需要的,但他果真得到了這個男人的尊重和珍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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