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上海處在暴雨的襲擊下,站在窗前的葉嵐望著門口已成汪洋的巷子不禁焦慮的在房內徘徊,她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十點多了,丈夫還沒回來,就不由得擔憂起來,會不會是他們動手之時出了差池?


    正當她焦急萬分,不知所措的時候,沈鉞之撐著傘回到了姨媽家,他的□幾乎都被雨水打濕了。


    “姨媽,打擾您休息了!”他很客氣的對老人家說,利索的收起了黑色的雨傘。


    清瘦的姨媽搖頭:“快回屋換衣服去吧,葉嵐等你很久了。”


    “您睡吧,我回房了。”他把傘放到廚房的水池裏,便來到了二樓,推開了房門。


    妻子見他回來,立刻轉憂為喜的迎了上來:“這麽晚,我還擔心你呢!”


    沈鉞之關好門,低聲答道:“事情都處理完了,我把她丟進了黃浦江,後天咱們就回奉天,明兒個我去買火車票,早點兒歇著吧。”他說完便脫下濕衣服,拿過了葉嵐遞來的毛巾擦身,剛才他先把福來送了回了旅館,兩人聊了一會兒,然後他就馬不停蹄的趕回姨媽家了煉神。


    她望著丈夫矯健的背影,忽然開口問道:“你心裏其實有個很在意的人吧?”現在兒子的仇報了,也是她該和丈夫攤牌的時候了。


    他停住了穿衣服的動作,頗為不自然的反問:“怎麽突然問這個?”女人果然都很敏感,他是騙不了葉嵐的。


    “你應該坦誠些,咱們什麽事都可以坐下來商量的。”她最近想了很多,如果丈夫在外麵確實有了中意的女人那她索性成全了吧?可她還是心有不甘啊,畢竟她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媳婦。


    沈鉞之這才繼續扣扣子,低聲問:“你一開始就知道吧?”


    她靠在床頭悠悠的答道:“我們畢竟是夫妻,就算我再不了解你,也是和你睡在一張床上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給妻子吃了一記定心丸,更何況他和福來根本就沒有跨越最後一道界限,兩人現在隻是摯友罷了。


    她苦澀的一笑,望著他的側臉又說道:“即便如此,你的心也沒在我身上,我這個妻子算是個擺設吧?”孩子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現在也開始斤斤計較了。


    沈鉞之穿好衣服,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很坦誠的說:“我不想再瞞你了,他是個男人。”


    葉嵐很震驚,她原以為丈夫的情人是個北京梨園行的女子,不成想原來是個男人,她有必要和男人爭風吃醋麽?“斷袖”最多隻能算是男人的嗜好罷了。就算愛得天翻地覆,也沒辦法迎娶個男人進門,她還是名正言順的沈家二少奶奶。要是她連一個男人的醋都吃,那也太沒自信了吧?


    “他莫非就是幫你動手的那個佟先生?”她猜測,從丈夫的臉上她得到了答案。


    沈中尉抓著椅子的扶手,淡然的答道:“嗯,你可以安心了吧,我們不過是朋友而已,沒有親密關係。”


    可她卻依然垂下了頭,鬱悶的問:“男人比女人好在哪裏?”


    他坦蕩的回道:“大概是因為彼此更加了解,能無話不談,也不存在過多的隔膜,互相依托,若是哪天我有了不測,佟先生是完全可以替我向父母盡孝,並且照顧你一生的人。”


    葉嵐沉默了,原來她自始至終的假想敵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丈夫的知己好友,她整天胡思亂想的是要幹嘛呀?即便他們以前有過親密的舉動,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何至於為丈夫的“特殊愛好”長籲短歎?踏踏實實的做好她的本份,當沈鉞之的妻子,沈家的好兒媳就成了。(.好看的小說)


    第二天中午,沈鉞之撐著傘去買了火車票後,便冒著大雨來到了福來住的旅館,明天他和妻子就要坐著火車返回奉天了,趁著這天的閑功夫,他要好好的陪伴福來,多與此人說說話。


    福來給他開門的時候,也在收拾東西,愛子如命的他要趕回南京陪伴孩子,還要把這幾月來所學的東西複習一下,第二個學期自己就要轉為正式生了,他要應付更多的測試和考驗。


    “我們的車票買好了,你也是明天動身?”沈中尉把傘放在門口,隨後進屋關好了門。


    福來答道:“嗯,明天一早的火車,我是八點四十分的火車,你們呢?”


    “我們是晚上七點的,我去送你,再見麵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唉!”他哀怨的說著,順勢就從後麵抱住了福來的肩膀。


    他輕輕的推開鉞之,有些拘束的說道:“等寒假的時候,我去奉天看你吧,隻是天禹沒辦法跟著我一起。”他知道沈某會想念兒子,這是當爹的應有的權利。


    孩子爹愁眉苦臉的坐到床上,揉著頭發問:“我當然想見咱們的兒子了,可是東北的冬天特別冷,他年紀小會受不了的,你來就好,多給孩子拍點兒照片,要是有機會還是我來南京看你們,不過一年隻有一次長假,要是打仗的話,就沒辦法休假了戰神武裝。”他害怕的就是參戰,但眼下兵荒馬亂的,局勢動蕩不安,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少帥就會讓奉軍的將士出征,為了大家夥兒的共同利益,該出手的時候必須出手,心慈手軟是沒辦法在亂世生存的。


    佟福來把行李裝進箱子裏,望著他躊躇的樣子,心又軟了下來,他坐到心愛的男人身邊,柔聲道:“我會給你寫信的,你在奉天要保重身體。”


    “我會的,天禹就托付給你和伯母了。”他握住孩子母親的手,深情的說,親情友情愛戀交織而成的感情讓他無比的滿足,喜悅,當然更多的還是一股淡淡的憂傷。兩年前的某個夜晚,也就是他讓福來珠胎暗結的時候,他心中回蕩的是即將離別的感傷,那時候他還僅僅隻把這個人當成情投意合的戀人,他當時明白他們或許沒有重逢的那一天了,但天禹的出現卻徹底改變了倆人的關係,他覺得這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他要倍加珍惜這份緣!


    福來點頭道:“別為我們擔心,等回了奉天要好好的待嫂子,別到處沾花惹草了。”他還認為沈鉞之是從前那個浪蕩成性的公子哥呢,但人家已經成熟了,變成了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沈鉞之趕忙解釋:“你還當我是梨園的角兒呢?我現在可是奉軍的中尉,沈軍長的副官,不會做有違身份的事兒,絕對沒有和其他人勾三搭四。”看來他給人的印象還停留在沈老板的階段,他得努力改變福來對自己的看法,表現得更像個好男人。


    他無奈的笑了:“那便好,沉溺色欲傷身,也別沾上大煙和賭博,軍中什麽人都有,我是怕你受不好的影響。”這些話是父親對自己說的,尤其是地方軍閥的私人部隊,裏麵的兵士素質大多不高,沒受過正規的軍事化訓練,很多都抽煙,賭博,逛妓院,這不利於高級將領和軍官對底下人的管理,有百害而無一利。北伐勝利之後的縮編,就是要把這些不符合要求的軍官和士兵都徹底清除,獎優懲劣。


    鉞之聞到了福來身上熟悉的香味,便曖昧的問:“我不會和他們學這些的,但是想著你打手槍不算過分吧?”


    福來皺著眉歎了口氣,隻好將目光轉向另一邊無可奈何的答道:“這種事情別我和講,我還能管得了你的老二麽?”


    “你可不知道在軍隊裏有多無聊,都是臭烘烘的老爺們,根本沒幾個看的過去的,我這人喜歡什麽樣兒的你還不知道麽?”他愛幹淨整潔,五官俊美的男人,比如他的前相好吳老板,再比如他最愛的福來。


    “總之,你別對誰都發情就好。”因為沈某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隻要眉來眼去一番就會有不少漂亮的男女上鉤,不過這似乎和自己沒關係,管理這個家夥是人家老婆的事,他真是瞎操心!


    沈鉞之卻嬉皮笑臉的說道:“嗬嗬,我可不會對別人動心思,因為我吃過最好的,那些個凡品根本就引不起我的興趣,雖然你不樂意和我睡,但卻不能阻止我想著你,而且我也不想讓你為難。”佟先生日後必然會給福來安排婚事的,到時候他們就都是拉家帶口的人了,要是他們又像以前一樣的膩在一塊兒,或許真的會攪得兩家人都雞犬不寧,所以維持現狀才能讓他們相安無事,這麽著偶爾說說情話,他便應當知足了。


    福來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他掙開對方的手很小聲的說:“你明白就好,不過你別老這麽逗我。”他不好意思往下說了,在南京家中的時候自己好幾次都差點兒“繳械投降”,看來和此人睡一起是十分危險的行為,他可不能再鋌而走險了。


    鉞之卻瞥了他一眼,自語一般的說著:“唉你說咱兩這是幹嘛呢?”要不是怕福來再有身孕,他可能早就下手了,因為避孕套那東西他實在是消受不起。


    佟福來忽然有些憂傷,他隻得起身假裝去倒茶,但身後的男人卻深情款款的望自己,讓他頗為不自在,他扭過臉望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情驟然間跌入了穀底,明天他們又要淒淒慘慘的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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