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宋遠航宣布大兒子宋宇與衛康千金衛如意即將訂婚的消息已是一個星期後的事情了。


    這天,宋易揚在電梯裏巧遇宋宇。現年三十三歲的宋宇與宋易揚一樣,身高遺傳父親,相貌遺傳母親。


    有種男人以氣度與行事作風取勝。他們不必擁有英俊的麵容,高大身材。天生的獅子型男人輕易讓人臣服,很多女人無法抵擋他們的魅力。宋宇就是這樣的人。單看五官,挑不出奇之處,平凡又普通,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那雙睿智,帶著幾分深沉,藏匿內心真情實感的眼睛。他與長相討喜的宋易揚站在一起,沒人會把他們當成兩兄弟。


    用肖倩的話講,宋宇的母親是那種相貌平平,掉在人堆裏半天找不出來的女人,因為身家豐厚才會與宋遠航聯姻。而她自己,天生麗質的大美人,因為貧窮才會委身於有錢的已婚男人。


    要麽富有,要麽醜陋。


    要麽美麗,要麽貧窮。


    上帝在不打盹的時候,多數是公平的。


    電梯均速上升,封閉空間內的兩個男人沉默。每次與宋宇獨處,宋易揚都挺壓抑的。而宋宇隻是覺得膩煩。他對父親宋遠航扶正小三拋棄原配妻子的行為心存芥蒂,對要與自己掙搶宋氏大好江山的私生子弟弟,除了厭惡再沒有第二種感情。


    站在後麵的宋易揚望著前麵男人挺拔的背影,打破沉默:“聽說你要跟衛康家的女兒聯姻了,恭喜了。”


    宋宇嗤聲,對聯姻極度不滿的他嘲諷道:“有什麽好恭喜的,老頭遲早也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


    “叮嚀”


    電梯門開。


    宋宇帶著不爽的表情越過宋易揚時丟下問題:“我很好奇你會怎樣選擇,愛情?事業?順便說一句,你的小女朋友挺可愛的。”


    宋易揚眉峰聚攏,心事沉沉。一直以為隱瞞的很好的戀情竟早已被對手發現。宋遠航不會也知道了吧。


    宋易揚想,該在父親開口前把周寧帶回家,確定關係。不然真會如宋宇所說,宋遠航也會給他安排一門親事,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


    .


    幾天後,八卦小報刊登了一條遠航集團執行總裁與嫩模私會大玩車`震的新聞。報紙上的一組照片中宋宇摟著上半身幾乎寸縷未著的年輕女人在車裏親熱。還有一張衛康千金衛如意被記者采訪時的麵部特寫。穿著帥氣跆拳道服的衛如意麵對記者采訪,怒瞪雙眼,憤怒至極。並非肖倩所形容的像個女猩猩一樣,她隻是比普通女生個子高點,頭發短點,身材結實點。


    遠航董事長辦公室內,宋易揚與宋宇站在宋遠航麵前聽候訓斥。宋易揚畢恭畢敬,宋宇吊兒郎當,明顯的不把此事當回事。他左眼眶烏青腫起,用腳趾都能猜到是誰幹得。


    在手上掌握生殺大全的宋遠航麵前,宋宇永遠都是這樣底氣十足,無所畏懼的樣子。這種時候宋易揚必須承認自己不如宋宇,不如他有資本,更不如他有把握。


    宋遠航很氣憤,把報紙扔在了宋宇的臉上,厲聲說:“看看你自己幹的好事。”他生氣不為大兒子的風流習性,隻為一本萬利的買賣落空。


    誰都知道衛家千金衛如意不會繼承家族事業,唯一的男丁衛北又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衛康企業的執行權將會全權委托衛如意的老公代理。


    宋宇看著報紙中憤怒的衛如意,團成一團隨手丟掉。滿不在乎地說:“青出於藍勝於藍,我這點本事還不是跟你學的。”


    兒子在諷刺自己,類似這樣不尊重的行為已經多少次了。宋遠航對自己年輕時辜負原配妻子出軌、最終導致她含恨而終的行為懺悔過。因為有愧疚才會對兒子的冷嘲熱諷視而不見,這是他能做到的唯一讓步,其他事情一概不會容忍。他憤恨地說:“衛康剛剛打來電話取消聯姻。”


    宋宇,沒什麽表情,好像整件事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一樣。


    宋易揚的心情,到是無比愉悅。


    .


    上午十點,周寧忙裏偷閑正讀著關於宋家大公子的新聞,在她的認知裏,風流的宋宇不是好男人,對待感情一心一意的宋易揚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接到宋易揚的電話有點意外,她說:“哈嘍!今天不忙嗎?”


    宋易揚說:“還好,看看你在做什麽?”


    “上班時間當然在工作了。”周寧看了看同事壓低嗓音說:“你不會是想我了吧?”


    宋易揚果斷地答:“沒有。”


    周寧剛要給男朋友上課訓人,就聽電話那頭說:“奶糖,星期六一起去玩吧!”


    宋易揚在心情好時才會叫她奶糖,周寧猜想他的好心情也許跟工作有關,可能是得到嚴肅父親的認可讚揚了吧。


    宋易揚問:“有想去的地方嗎?”


    “去海邊。”


    “那好,我們星期五晚上走,第二天可以在海邊看日出。”


    .


    周寧對周五晚上的出遊躍躍欲試,提前幾天就已經開始準備出遊必備物品。上一次與宋易揚旅行還是去年春天的事兒。那次宋遠航去歐洲考察不在家,他們在外麵玩了好幾天才回來。這次時間短,隻能選擇就近的海邊。她對大海有著近乎狂熱的熱愛,蔚藍的海水,細致的沙灘,撲麵而來的海風,和浪花拍打的聲音都讓人喜歡的不得了。


    盼了幾天,日曆終於翻到星期五這天。驕陽似火,天氣晴朗,適合出行。小公寓內,周寧收拾著行李,陳小佳送她的糖果色比基尼放入箱子,猜想著宋易揚看到自己穿上它們時的樣子,抿著小嘴偷笑。


    宋家那邊,宋易揚也在準備自己的行囊。他穿著牛仔褲,短袖衫,褪去西裝,休閑隨意的裝扮讓他看起來不再那麽老成,像個年輕有朝氣的大男孩。大男孩拎起背包準備走人,剛一開門就見父親站在門邊。


    宋易揚愣了。


    宋遠航垂眸瞧了眼他手中的旅行包,說:“要出門?”


    宋易揚隨便扯了個謊:“和幾個朋友去山莊釣魚,周日晚上回來。”


    宋遠航說:“取消約會,明天跟我會會蔣氏的蔣總。”命令不容拒絕的口吻。


    遠航最近打算與蔣家合作代理美國安德森集團新電子產品的生意。本來宋宇最有希望接手這個項目,與嫩模廝混被衛康拒婚的事讓他出盡了風頭,惹得宋遠航十分不滿。


    宋易揚心想父親這樣說肯定有意想把項目交給自己做,這麽大的一個項目做成了,他在公司的人脈及地位絕對會連升三級,直逼總裁宋宇。


    當麵包與愛情同時出現時,嚐過愛情甜頭的人會去選麵包。


    接到宋易揚的電話,周寧氣得差點哭出來。明明說好的事情又變卦,想到這已經不是宋易揚第一次放鴿子了,各種不甘各種生氣各種鬱悶一股腦兒的湧上心頭。她掛了電話,頭埋在被子裏,對一遍又一遍響個不停的手機視而不見,被吵煩了,抓起電話氣呼呼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生氣的時候不要打電話給我嗎!”


    “誰又惹我們周大小姐生氣了?”陳小佳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吱吱嗚嗚,張不開嘴的樣子。


    周寧氣焰銳減,“是你呀!”


    “不然你以為是誰?宋易揚?”電話那頭陳小佳貼著麵膜,手機離耳朵老遠,像個機器人似的上下嘴唇一張一合。“他又怎麽惹你了?”


    周寧像好友吐苦水,把宋易揚爽約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陳小佳說:“他總是這樣三番兩次拿你不當回事,你還跟他處個什麽勁兒。我男朋友要是敢對我這樣,我非擰死他不可。”


    “就因為怕被你擰死,所以一直沒男人敢要你。”周寧歎氣:“唉,算了,他也是為了工作,男人都要以事業為重的。如果他是那種整天隻知道哄女人不做正經事的那種男人我也不會跟他好。”


    陳小佳揭開下巴上的麵膜,坐起來,一陣見血激憤指出:“事業是永遠也做不完的,而青春隻有那麽一次。一個把事業看得比女人重的男人能在物質生活上滿足你,在精神生活上絕對無法滿足你。周寧,我能預見你嫁給他以後的生活,錦衣玉食沒錯,獨守空閨你能受得了嗎?就你那黏人個性,我看夠嗆!”


    周寧低下頭,聲音輕輕的,“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想過那樣的問題。你知道麽,其實,我對我和他的未來一點信心都沒有。獨守空閨還好,關鍵能不能進宋家門還是個問題……”周寧止聲,眼圈紅紅的,鼻頭發酸,想哭。


    陳小佳聽出不對勁兒,聲音緩和:“所以我說,叫你趕快見家長。”


    周寧:“……”


    陳小佳問:“你倆的事,阿姨知道嗎?”


    “沒,我打算去過宋家後在告訴她。萬一我們不成,她還得為我操心。”周寧說話有鼻音,陳小佳轉移話題:“哎呦!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既然海邊去不成,我帶你去我爸朋友的度假村散散心。你準備準備,我現在就去接你。”


    陳小佳掛上電話,揭了麵膜,奔進自己的小閨房收拾東西。片刻後拎著背包風風火火往外衝。韓母從廚房探頭出來,“要吃飯了,還往外跑!”


    “我跟朋友去顧叔叔的度假村,後天回來。”韓小姐在門口穿鞋。


    韓母一聽跟朋友去,急忙從廚房出來,“男的朋友還是女的朋友?”


    “周寧啦!”


    韓母失望,“還以為是男朋友呢!”


    全天下的母親都一樣,都在為到了一定年紀不著急找對象結婚的兒女操心。


    .


    陳小佳來接周寧的時候,周寧笑臉相迎,發紅的眼皮還是泄露了哭過的訊息。陳小佳忍不住說了句:“慫樣!就知道哭,真沒出息。”


    車子發動往度假村的方向駛去。要說陳小家的爸爸,其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就憑著為人豪爽仗義,辦事敞亮利落,四海之內結交朋友無數。


    車程四十分鍾,抵達目的地後天剛擦黑,這座不對外開放的山莊完全是個私人會館,一半作為高爾夫球場,一半作為林間別墅。老遠就能瞧見碧綠的草地與藏匿於樹林山水間的小木屋,頗有歐洲田園風情,讓人心曠神恰。


    過了碧綠荷葉點綴的池塘,兩人停好車直接殺進山莊餐廳,點個大碗水煮魚,幾樣小菜。魚是池塘裏的鮮魚,肉質細嫩鮮美,配上紅油辣椒,清脆爽口的豆芽,讓同是嗜辣族的倆人口水直流。


    住的地方離荷塘不遠,兩居室,古樸木屋別有一番韻味其中。周寧怕黑,不敢獨住,便叫上陳小佳一起睡。陳小佳沾床就睡,有心事的周寧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放在床頭櫃子上,周寧輕輕拿起來放到被窩裏悄聲開機。一連十幾條短信接連蹦出來。是宋易揚發來的。


    以前,每次兩人生氣吵架,不論誰有錯在先,第一個承認錯誤的永遠都是宋易揚。


    ‘我錯了,原諒我吧?’


    ‘親愛的,別生氣了,會老的。’


    ‘打我罵我讓我跪方便麵跪電暖氣都行,就是別不理我。’


    ……


    道歉短信要把信箱塞暴了。周寧點開最後一條信息,是條彩信,宋易揚自毀形象,分別在額頭與左右臉頰用黑色水筆寫上了—我愛你。


    周寧嘟起嘴,看了畫麵中自毀形象的男人許久,纖纖食指描繪著他眉毛、他的眼睛與高挺的鼻梁骨。


    她給他回了條信息—阿揚,我原諒你了。


    天氣預報說會下雨,第二天仍是好天。烈陽高照,天藍雲白。高爾夫場地青草碧綠,遠遠望去青翠一片。


    說起玩高爾夫,周寧與陳小佳都是半吊子,周寧那點稱不上球技的球技還是跟著宋易揚學的。宋易揚玩的好,站姿揮杆有模有樣,尤其是揮杆的時候,動作瀟灑帥氣。是周寧心目中的亞當斯科特,高爾夫界中的貝克漢姆。


    運動超短裙,polo衫,遮陽帽,兩個女生一身運動裝扮還挺像那碼回事兒。運動短裙把陳小佳兩條長腿顯得更加修長。周寧心情好,調侃幾句:“要是薑躍跟著一起來,估計眼睛早就貼到你的大腿上去了。”


    “別提那個色胚!”陳小佳揮杆,草皮被帶起一塊,周寧不厚道地笑起來:“就這技術還敢出來亮相!”


    “會玩誰在這玩,早上職業聯賽了。”陳小佳站到一邊。周寧上前,按照宋易揚交給她的姿勢要領站穩揮杆,“嗖“的一下,小白球飛出老高。


    “怎麽沒把胳膊一起掄出去。”陳小佳撇嘴不服氣。


    周寧獨自走過去,回頭叫陳小佳:“走啊!”


    陳小佳望著球場另一邊,發愣。


    周寧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眼眸半眯,遠處同樣一片翠綠的草地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易揚!


    穿著淺粉色運動衫的宋易揚與一位年輕女人在一起。女人身形苗條,體態輕盈,穿著短裙,戴著遮陽帽。與宋易揚有說有笑,聊得開心。


    取消約會是因為她嗎?


    周寧心裏不是滋味,拿起手機編輯了條短信。“你在哪呢?”


    不多時,宋易揚回話,“在公司加班。”


    作者有話要說:


    鮮花掌聲。小言在努力更文。


    這個故事裏的配角也是相當出彩的,陳小佳還有尚未出場的韓東。


    其實我想說的是,宋宇才是我的最愛,下個故事的男主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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