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是無法掩蓋的,被人打成篩子的陸卓第二天就上了電視,而他所在的小區也變得滿目蒼夷被排成連環畫在電視上不停報道。憤怒地劉山幾乎砸碎了辦公室裏一切能夠砸碎的東西,少數沒有跑掉的馬和帶來的手下被直接抓進了號子裏,在劉山地授意之下被毒打致死。陸卓躺在醫院,生死未卜,他能做的除了盡量多抽時間去看望之外,就隻有安慰每天都紅著眼睛幾乎要吃人一樣地劉倩。


    辦公室裏,劉山和唐遠毅麵對麵坐著,兩人同樣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作為陸卓地合作夥伴,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連續開了九槍送進重症監護室。而作為一個父親,兩人的女兒都因為陸卓而連續祭天滴水未進,唐嫣更是已經好幾天在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哭暈了過去。這讓兩人根本無法接受。


    “劉倩回刑警隊了?”唐遠毅望著手裏地雪茄,麵色沉重地朝著劉山問道。


    劉山點點頭:“我攔不住。”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樣都是重重歎息了一聲。女大不中留,這句話果然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兩人的女兒一個比一個倔強,唐遠毅已經不知道叫了幾次讓唐嫣回來住,結果她就是不肯,還說什麽就算死也要死在陸卓的病房。而劉倩更是一怒之下直接辭職,拿著私藏地手槍闖進了自己老爹的辦公室,wēixié要是不然自己回刑警隊查明真凶就直接在市委書記辦公室開槍自殺。無奈地兩人隻能眼睜睜到看著自家閨女朝著火坑裏跳,同時希望陸卓這個混蛋能夠早點脫離危險期,哪怕是半身不遂什麽的都好,起碼也能讓自家閨女消停點。


    “嚴哲這次倒黴了,陸卓沒有完蛋,馬和卻美麗,還要受到蘇家和方家的聯手打壓。隻是可惜了陸卓,拜拜浪費了一個撿大便宜的機會。”唐遠毅突出一口濃濃地煙霧,臉上帶著惋惜地表情。還有祭天就是上海青年企業家的頒獎,如果陸卓現現在能出席的話,領了獎之後方家也能順理成章地再捧他一把,加上陸羽的能量,順利加入上海商會成為其中高層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現在,他隻能在重症監護室閉著眼睛吸氧氣。


    “算了吧,我現在隻求他能平平安安的。能撿回一條命就算是不錯了,哪還有那麽多好處,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我家倩倩都已經打算收拾東西搬過去他家了。說什麽打定了主意做他的人,哪怕他死了都不在乎。你說我這個當爹的辛苦把女兒拉扯大,結果人家三兩下就給弄得暈頭轉向翻臉不認人,要不是知道那小子的人品,老子早就拿槍直接衝進病房崩了他了!”


    劉山恨恨地喝了口水,幾乎是咬著牙點燃了唐遠毅帶來地雪茄。他現在的心情糾結無比,根本不知道怎麽處理跟自己女兒的關係。


    不可否認,陸卓是個好苗子,有能力,有聰明,有膽識,做人做事也公道。跟他合作這麽多次早就看出了他的為人,建立起來的感情也早就超過了合作夥伴關係。但是現在畢竟他生死未卜,女兒又跟自己鬧翻。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就算是陸卓救過自己一家子的命也不能這麽讓劉倩鬧下去。


    人活著的時候,哪怕是再怎麽沒品的混蛋也會有那麽三五個自己認為的知己,每天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就自以為是的稱兄道弟,生怕別人不相信自己有一幫人趁著,總覺得刀槍不入能上天下地。等到要沒命了那天才知道,原本一幫什麽都跟自己分的夥計們都沒幾個願意來看一眼的。等到死了的時候肯來個紅包上柱香的就跟寥寥無幾。


    陸卓躺在病床上,幾個混蛋圍在他床頭,一個個惡狠狠地望著他。


    張旭黑著臉一言不發,眼睛死死盯著陸卓身上地管子,心裏頭都恨不得直接把陸卓地管子給拔了才解氣。他是陸卓住進來的第三天才知道的,為此他還跟蘇寶兒等人大吵了一次。


    蘇齊扯了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下,深深吸了口氣:“王八蛋,讓你自以為是,他媽的,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老子天天在你墳頭撒尿,就算是每天抽個時間也要去。狗日的,你他媽要不醒老子現在就去把蘇寶兒的衣服給扒了扔大街上!”


    兩人罵罵咧咧,一副跟陸卓有深仇大恨地模樣。隻是言語之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和眼角偷偷留下的眼淚卻表示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方嚴牧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仍在床頭,輕輕放下一隻手機和打火機:“醒過來一起喝酒,三個人,沒意思!”


    走出病房,外麵臉色蒼白地唐曼站起來朝著三人笑笑:“有心了。”


    張旭搖搖頭:“算了曼姐,那王八蛋總是這樣。[]我要不是認識她這麽多年早打死他了,犯不著為他流眼淚。”


    唐曼知道張旭是在安慰自己,麵前的三人雖然都跟陸卓一樣的文化程度,但是今天一來的時候她們眼睛都紅了。看得出來都是實實在在把陸卓當真正的手足來看的。


    “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這邊有我守著就行了。”唐曼歎了口氣,已經整整三天,陸卓還是沒有脫離危險期,信條和血壓一直起起伏伏的不穩定。這三天光是急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每一次都把家裏人急得不行。


    周固和李霞兩人在事發的當晚已經住進了醫院,老兩口一個突發心髒病,一個差點爆血管。直到昨天情況才稍有好轉。為了陸卓的事情,全家人沒有一個安生的。特別是方孝詩,這幾天又不吃飯又不喝水,就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她現在懷著孩子,再這麽下去不光是她的身體可能撐不住,就連肚子都可能有危險。


    方啟峰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病房一眼:“還算這王八蛋有良心,留了個種下來。”


    唐曼臉色一變,猛地抬起頭望著方啟峰。她知道對方說的是實在話,但是現在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個:“你們先回去吧,有什麽我會通知你們的。”


    三人點點頭,也不勉強唐曼。雖然這幾天所有人的臉色都沒有好看過,但是三人知道現在就算是勸也勸不了其他人什麽。除非陸卓醒過來活蹦亂跳的,否則的話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是白搭。


    一連半個月,陸卓都是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雖然其他對情況已經穩定,但依舊還是重度昏迷。


    所有人都平靜了下來,就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每天上班,下班,到醫院看陸卓,回家吃飯睡覺。再沒有多餘的空閑逛街或者是聚在一起開玩笑。


    微笑好像已經從所有人臉上消失,偶爾扯起地嘴角也不過是強子支撐出來的勉強笑容。雖然已經不在繼續流眼淚,但是每個人心裏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是陸卓第二次昏迷這麽長的時間,隻是與上次不一樣。去年的他隻不過是被啤酒瓶擦破皮有些失血過多,而現在的陸卓則是身中九槍躺在病床上。


    沒有了家裏的主心骨,但是生意卻還是要繼續。陳憶接替了陸卓的工作對卓然企業地整體規劃進行調配,蘇寶兒和唐曼也慢慢地讓發電廠到準備工作日趨完善,第一批地發電機組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隻等著焦尾島地項目建設完畢之後就能直接投入使用。虞夢地影視公司的兩部戲也進行到了關鍵時刻,身懷六甲地方孝詩和她每天至少要在片場呆上六個小時。


    一時間好像所有人都在努力,除了依舊躺在病床上地陸卓。


    經曆了這樣一次大規模到細劍,整個上海戒嚴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除了沈河的人之外,劉山命令手下的人把任何有可能涉黑的家夥們統統關進了監獄。對於外來人口地檢查更加嚴格,對於突發狀況地處理也變得更加完善。雖然像是馬後炮,但劉山卻是自己知道,這樣的事情,已經經不起再有第二次了!


    盛夏,就算到了晚上依舊炎熱無比。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但是室外溫度卻有斤毫微保持在三十五度以上。趙笙和唐曼走在街上,手裏提著新買地毛巾跟日用品。準備去醫院把許逸雲和虞夢換回家。


    兩人臉上都沒有什麽笑容,隻是悶不做聲地走在街上,已經一個半月了,陸卓除了已經從重症看護病房掉到了特別看護病房之外沒有絲毫的起色。就連汪索都能夠推著輪椅跟李媽媽兩人散步了,但是他身上的管子卻還是那麽多。


    “曼姐,你說陸卓還要睡到什麽時候?”趙笙望著街燈,眼神有些散漫地走在街上。手裏的東西突然變得沉重至極。陸卓得到了青年企業家的稱號,但是現在看來這個稱謂不過是一個毫無意義地名稱罷了。


    唐曼沒有說話,隻是突然止住了腳步,她呆呆望著身前地玻璃窗後麵,渾身上下突然變得有些顫抖。


    趙笙一愣,她還是頭一次發現唐曼身上爆發出這麽冰冷地氣息。轉過身,朝著身旁地玻璃窗裏看過去,趙笙臉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呆呆望著裏麵地情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身職業裝蘇寶兒坐在咖啡廳裏,明顯沒有回家。她麵前坐著兩個年輕男人,正有說有笑地在一起喝著東西。這麽長時間以來唐曼還是頭一次看到蘇寶兒臉上露出這樣歡暢而又真實地笑容。而對麵那兩名神色溫柔又寵溺的男子一看就能才出來跟蘇寶兒關係不淺。


    “兩兩個?”趙笙有些不敢置信,對陸卓表現得最為緊張,在陸卓危險的時候最為擔心的蘇寶兒竟然在陸卓還在昏迷的時候在咖啡廳裏跟另外的人有說有笑。雖然說今天不是輪到她來看守陸卓,但是這幾天她來看望陸卓的次數正在明顯減少。很顯然,這一切都跟裏麵的兩個男人有關係。


    趙笙快走幾步,想要推開咖啡廳的大門走進去問個究竟卻被唐曼一把攔住。


    “先別急,等寶兒回家之後再問她!”唐曼到底還是閱曆豐富的成熟女人,如果換了劉倩在場的話恐怕早就掏槍衝進去先打死那兩個男人再說其他。


    一個半月以來,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爭吵也隨之增加。並不是為了爭權奪利的問題,隻是每一次提起陸卓,各人的反應都會變得一場壓抑,而本來就不算好的情況經過發酵之後就會釀成無意義地爭吵。她們不是聖人,更不是沒有情緒地機器人。相反,同樣深愛同一個男人的她們在某些時候為了同一個目標很可能會產生同樣地情緒。


    來到醫院,唐曼默不作聲地讓許逸雲和虞夢先回家,而自己,則是跟趙笙坐在床頭目不轉睛地望著陸卓。


    心裏頭盤算著要怎麽跟蘇寶兒說這個問題,唐曼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一陣前所未有地無力。被陸卓寵慣了的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忙碌壓抑過了。望著那張平靜地睡臉,唐曼不禁又是一陣氣苦:“混蛋,你知不知道,再不醒的話你的女人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趙笙一愣,隨即抬起頭來緊張地望著唐曼:“曼姐,現在怎麽辦?寶兒姐她會不會?如果被孝詩和憶姐知道了家裏一定更加糟糕。”


    唐曼苦笑兩省,她現在哪裏知道怎麽去處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現在驟然要承擔陸卓孝詩之後留下的壓力,那沉重地感覺幾乎要把她壓垮一樣。尤其在陸卓消失的時候她才明白,原本陸卓身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


    歎了口氣,唐曼隻能安慰招生說道:“應該不會是我們想的那樣,寶兒那麽愛陸卓,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找別人。而且就算是的話,也不會同時有兩個。現在的情況已經經不起變化,隻能先看看再說,明天我就找人查查看那兩個到底是什麽人,等到查清楚了再跟寶兒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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