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讓風紀處將新生壓過來關上一些時間,再趁其他院的老師都還沒有得到消息的情況下,故意裝作急匆匆趕到的模樣,最後誘之以溫情,擺出個虛偽麵善的臉孔。


    這一招,他已經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林娘撐著把傘,凹凸有致的身材外裹著的是一條大紅色的連衣裙,她斜倚在門框之上,顯出一個慵懶的曲線。


    看著燈下是個狼狽不堪的學生,她挑著眉,臉上閃過譏笑:“你這是當我們幾個不存在呢?”


    盧殷座位上站起來,氣勢一下子從剛剛深更半夜跑出來的居家型男人,變成氣場十足的金院院主:“手段這東西,無論高低,能用就行,林娘,上次的穆傑可是我讓給你的,這一次,你總該讓讓我吧?”


    “讓?”林娘嗤笑著,“老娘和你大戰整整七個回合,你不輸,穆傑會到我手上麽?”


    盧殷看著一圈的人,有些尷尬,梗著脖子說“要不我們就近來一場試試看?”


    “你那身子骨,還經得起我折騰麽?”


    我去!


    一個睡衣不整,一個穿著性感,大戰七個回合什麽的,大半夜說這個真的好嗎?


    一群疲憊的都快靠在牆根的人,頓時被刺激的清醒過來,馮鈞天幾個男生一臉“我懂的”的表情看著麵前的兩人。


    林娘側過頭看到大家的眼神,手中的傘差點跌落在地上,她咳嗽了一聲,努力想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咳咳,各位同學你們好,歡迎你們來到鳳園,我是水塔之院的院主,林娘。”


    “林老虎,你現在裝還來得及麽?”盧殷拆台,雙手抱在胸前,“白白生了這麽一張臉。”


    “你似乎對我很有意見?”林娘收起傘,手腕一抖,傘麵收了起來,傘尖處往上一推,生生拔出二十幾厘米的刀刃來。“我不介意明天讓你學生看看,你滿身是孔的樣子。”


    唐圓打了今天第十七個哈欠,兩天兩夜沒睡即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了,兩道聲音在她腦海裏交織,糾纏成一團都快把神經給纏斷了。[]


    “這真是鳳園,而不是神經病院麽?”


    【……】


    “鬼兄?”


    【啊?你說什麽?】


    “你在想些什麽,你是不是……”


    【沒什麽。】


    回答的斬釘截鐵,但是,她連問題都沒有問出來就已經回答了,也太反常了些。


    相處了一年時間,她自認為,她已經算了解了宋毅的性格,能夠比較準確的捕捉到宋毅靈魂波動的情緒。


    但是這一次,宋毅靈魂波動給她的感覺居然是――


    焦躁?


    說實話,宋毅給唐圓的感覺,一直離這個詞太過遙遠,他是那種即使被自己封印在了左眼之中,也會淡定的和你分析利弊,然後放長線釣大魚,一點點的達到目的的人。


    唐圓和宋毅兩人相處這麽久,默契中已經給足了對方自由的空間,唐圓思緒也隻是轉了轉,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過,她知道。


    從她來鳳園的那一刻,已經有什麽不一樣了。


    【唐圓。】宋毅似乎從思緒中收了回來,但是聲音還是有些壓抑,【有人過來了】


    “話說,深更半夜的,你們這是秉燭夜談麽?”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說話聲音先到,人卻未到。“我怎麽不知道你們倆感情這麽好了?”


    幾秒鍾後,大家聽到皮鞋撞擊在地麵上的聲音,步伐平穩,一步一步的由遠而近。


    淩晨兩三點鍾,一個男人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褲腿連一點褶皺都沒有。他推了推臉上的金絲邊眼鏡,一身儒雅的商業精英的味道,到像是剛剛從某個談判桌或者某個商業酒會上下來。


    盧殷平時最見不得這位衣冠楚楚的模樣,揉了揉自己露出的半個肚子:“你不是去山下去完成任務去了麽?現在出現在這,也不怕明天吃不了兜著走”


    “那種角色,也配我浪費很多時間?”宿晉從口袋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邁進屋子,屈指推了推眼鏡,視線掃了了一圈人,麵帶微笑,“我是宿晉,火塔之院的院主。”


    武院下三院的院主,在這樣一個時刻,這樣一個地點,以這樣奇葩的方式,第一次和他們會麵。


    君閱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他背著個包,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之中走到了宿晉的麵前,身體微躬,行了個禮:“學生願入火院。”


    宿晉上下打量了一眼君閱,露出滿意的神色:“很好,歡迎加入火院。”


    蘇年橫了一眼君閱,往另一個方向的林娘走去,低著頭看了看腳尖,又抬頭看了看林娘頭上過得發飾:“老師,水院收我麽?”


    林娘露出一個笑容:“收!”


    馮鈞天則是提著行李走到了盧殷的麵前:“老師,你管飯不?”


    盧殷一巴掌拍在馮鈞天的肩膀上,哈哈大笑:“管你吃飽為止!”


    ……


    原本劍拔弩張的畫麵,在短短的時間裏轉化畫風,變得極為和諧起來。


    七個武師,兩個女生選擇林娘加上蘇年一共三人,而盧殷的宿晉每個人分別有兩人入帳,整體來說,算是旗鼓相當。


    然後,三個院院主都掛著不錯的表情,帶著自己新收的學生轉身就準備離去。


    唐圓和眾人告別之後,弱弱的舉手:“三位院主……你們把好像把我們忘了。”


    林娘回過頭看了看唐圓一眼,笑著看著她說:“茶苑和我們不是一個體係,暫時還不知道他們那邊的情況,不過我來之前已經通知茶苑過來接人了,大概需要過些時間,你們再等等。”


    說著帶著人就踏出了大門,不大的房間裏,塞上十幾個人原本顯得擁擠的空間頓時空曠了起來,三個人坐在角落裏,看著屋內燒的並不旺的爐火明明滅滅。


    自始至終沒有冷眼旁觀的唐方揉了揉唐圓的頭發,淡淡的說:“再睡會,茶苑的人天亮是不會來了。”


    “誒?為什麽?”唐圓還沒有反應過來。


    明嶽抬起手指了指門口:“風紀處的人將門口的路燈給關了,這路燈照理說要關的話應該早關了,開到剛剛自然是為了等武院的院主,現在關了說明他們知道,晚上不會有人再回來了。”


    唐圓盯著外麵的夜色看了很久,然後起身走到門口,將房門和窗戶都給關了。


    她從一旁箱子裏拿出翻找出唐方的一件大衣,在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層,然後舒了一口氣縮在椅子上,找了一個還算能夠將就的姿勢,從袖子中露出半隻爪子搖了搖:“晚安。”


    唐安閉上眼睛:“晚安。”


    明嶽慢慢的擦著茶器:“晚安。”


    ***


    “你一大早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要人?”茶苑的苑主看了看天色,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這位今天異常的難得的收拾的能看了,即使臉上那道傷疤也沒能遮掩住他那張挺帥氣的臉。


    那人點點頭:“我要收親傳學生。”


    苑主正喝著水,聽到這話,一口就噴了出去:“顧凝遠,你跟我說你要收親傳學生?”


    顧凝遠,茶苑老師一名,上課來或者不來,怎麽上怎麽折騰,全憑他興趣來。


    對一些禮教束縛完全不放在心上,有時候可能會拿茶鼎煮肉,順手的時候,也會拿火精烤地瓜吃,和武師的關係遠遠超過沏茶師……但是,即使這樣,在茶苑也沒人敢當麵說他一句什麽。


    因為他是茶苑唯二的八級沏茶師。


    四十歲不到的,八級沏茶師。


    他桀驁狂狷,除了能和天棱搭得上,偶爾吃吃飯聚聚會之外,幾乎沒有交往親密的人。


    親傳學生,相當於親傳弟子。


    相當於半子或者半女的存在,隻要收了,你就要負責學生的未來,這種麻煩事情,顧凝遠一直是避如蛇蠍的。


    十年了,茶苑大多數人手親傳弟子都能進行第幾輪了,顧凝遠卻在大家都不對他抱著這種想法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提了出來。


    顧凝遠點點頭:“一個女娃娃,很有意思。”


    苑主看著有些糾結,他抿著唇想了想苑裏出色的女沏茶師,歎了口氣:“除了其他老師的親傳學生,其他人隨意你挑,包括我的……”


    顧凝遠麵無表情的說:“苑主的親傳學生,您還是自己留著,她還入不得我的眼。”說著他站起來,“我要的是今年新進的學生。”


    苑主心裏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一個新生而已,他連麵都沒有見到,當誰的親傳弟子不是一樣?


    想到這,他擺擺手:“這麽點小事,你報備一下就可以了,然後將人領走吧。”


    顧凝遠勾了勾嘴角:“那我去領人了。”


    苑主這次反應過來,挑眉:“第一批已經到了鳳園了?為什麽我聽到一點風聲?”


    以防萬一,顧凝遠昨夜就林娘傳來的消息給截了下來,他要收親傳弟子,自然不會允許額外生出什麽枝節過來。


    顧凝遠沒有回到,隻是說:“我先下去了。”


    唐圓眼睛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被人拎著領子從椅子上扔了出去,她沒睜開眼就被一杯茶潑了整整一臉。


    這數九寒冬的,唐圓抹了一把臉上快凍成冰渣子的水,看見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怒氣值瞬間飆高:“你丫有病啊!”


    對方淡淡的說:“你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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