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是十多日的清淨日子。


    龍袍繡完之後如雪想,是不是死期到了。其實等死的日子很無趣。


    可是接下來丫鬟們又拿來了中衣、鞋襪、帕子,甚至還有大紅喜袍。


    中衣,鞋襪,帕子都要繡上祥龍瑞福的花樣,可是喜袍作何用?廢太子不是娶妻了嗎?他的太子妃不是雲茉兒嗎?


    想到雲茉兒,如雪無法不想起雲蝶兒,而雲蝶兒和楚澤過的幸福嗎?不是說雲蝶兒為了下嫁楚澤,趁著他酒醉向他獻身,而後珠胎暗結才致使他不得不迎娶。拿孩子逼婚的女人是最傻的女人,不但失了身心,就是孩子都變成了嫁娶的籌碼,到最終受傷受害的隻有自己。


    如雪稍不留意手裏的針便又刺傷了自己的手指,鮮血冒出來,她將手指放進口裏吮吸,無意間再次看到手腕上缺了一顆珠粒的天山雪玉珠,終究還是沒舍得將這珠串單獨留在山邊的茅草屋裏,最終她還是將這珠串戴在腕上。


    看見珠串,難免不想起楚澤最終那決絕的帶血的一個吻,還有那兩個耳光,他的恨,他的怒,他的哀傷,都在那兩個耳光裏被完全釋放了嗎?如果他不再恨不再怒不再哀傷,就算自己身體上受點苦痛又有什麽關係?想到這裏如雪甚至釋然不少。


    她將珠串緊緊捂在胸口,不忍放開。


    之後又是近一月的閑淡時光,該繡的物品已經繡完,如雪和飛花經常無所事事的趴在窗前數外麵飄落的大片大片雪花。


    院子裏的梅花開了,粉色、白色、紅色,一簇簇,一枝枝分外妖嬈。


    兩人數了雪花數梅花。


    飛花建議兩人出去采了梅花插在花瓶裏觀賞,如雪卻寧肯透過窗縫往外查看。


    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她總是覺得莫名其妙的冷,冷的難耐。


    一日經常跟周媽媽出去采購的丫鬟鴛鴦病倒了,年關又盡了,每次出去采購都需要有個幫手,飛花便自告奮勇的隨同周媽媽一起出去采辦年貨,實際上飛花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任務是幫如雪打探如雪娘親的下落。


    和楚澤見麵的那一次,隱約從他話語裏聽到說自己的母親並不在村落裏,就是蘋婇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從那時起如雪已經很結心,無奈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去村子裏探尋,就被太子抓住,押解回來。


    這一次飛花得到了出門采買的機會,剛好可以趁機查詢一番。


    飛花出去的一天,如雪坐立不安,她不知道飛花到底能不能帶來關於母親的消息。


    一直等到傍晚十分,飛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了。


    她麵色凝重。


    “真的已經亡故了,說是不小心跌跤所致……飛花買了果品在伯母的墳前代小姐祭拜。”飛花的話讓如雪如被雷擊中一般。


    “小姐,您要是傷心就哭出來吧。”飛花看如雪臉憋得烏青,知道她心裏痛苦的厲害。


    如雪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牙齒將手麵上的肉皮咬破了,卻依舊無法抑製內心的悲痛。


    如雪約莫有兩三天呈現離魂狀態。她永生難忘自己被劫掠的夜晚,盲眼的母親摸索著爬起床,卻摔倒,任憑她如何哀求,抓她的人都麻木的不同意她去扶起娘親,是不是那一夜?那麽她和雲氏結下的仇怨便更進一步。她該恨的人不是被人就是——廢太子雲天!


    “娘親——”在心裏她撕心裂肺的哀嚎著,臉上卻毫無表情。她的仇恨,她的憤懣,都在心底深藏著。父母的仇終究是有報的時候,所以,她決不能再這麽軟弱的活下去。


    如雪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直直的跪倒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額角上血跡斑斑。


    “爹娘,女孩不孝,不能為您二老養老送終,卻還要拖累你們身死,女兒罪該萬死,可是在大仇未報之際,女兒又不能隨意死去……”


    飛花在一邊看的眼直,她驚心於如雪眼睛裏駭人的氣勢,和那種說不清的殺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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