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會兒端木乾瑾就猶如旋風一般又刮了回來,他興奮地撲到沐青陽跟前,“青陽,青陽,皇兄答應了!”


    說著就拉過沐青陽的手,往門外走去。


    “殿下,青陽還有藥材要處理,而且也需要去為太子診脈。”沐青陽捉住端木乾瑾的手,站住身子。


    “藥材就交給他去處理唄!”端木乾瑾衝著尹辰逸一努嘴。


    “有些藥材比較難處理,他恐怕處理不來。”


    “那你教他,教完我們就走。”


    端木乾瑾鬆開沐青陽的手,找了個椅子坐下,支著腦袋,儼然有了要等沐青陽囑咐好就走的架勢,“青陽,我等你啊。”


    沐青陽搖搖頭,看見尹辰逸握著草藥的手隱隱有青筋浮起,無奈道:“殿下,我還要去為太子診脈,不如容我安排好所有事情,殿下與我申時於宮門口相見可否?”


    “我就在這裏陪你好了,等你完事了,咱們一起走。”


    “殿下說笑了,殿下日理萬機之人,怎能把精力浪費在我小小的藥房。”沐青陽皺眉,語氣微有了些冷淡。


    端木乾瑾張口還想說點什麽,卻看見沐青陽的眉頭微皺,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的樣子,喉嚨一緊,便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沐青陽轉過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醫書,站在一邊慢慢翻看起來。


    端木乾瑾咬住扇柄,無聊地撓撓後腦,好一會兒終於識趣地開口道:“好吧,我去外麵巡視一下,青陽,我們申時宮門見。”


    語罷,低垂著頭,有些落寞地離開了。


    尹辰逸倚在書架邊上,怪裏怪氣地笑了起來,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怎麽,人家待你這麽好,你也舍得把人趕走?”


    沐青陽把架,抬眼看了尹辰逸一眼,搖搖頭,露出很同情的表情,然後一拂衣衫,提了藥箱離開藥房。


    尹辰逸的笑頓時僵硬在嘴角,刷一下丟掉手裏的草藥,太陽穴噗噗直跳,“沐青陽,你給我回來,說清楚,你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沐青陽搖搖頭,懶得理睬他,頭也不回地往太子寢宮走去。她突然發現自己最近搖頭的次數多了很多,於是感歎著又搖了搖頭。


    等沐青陽的人影消失在回廊盡頭的時候,尹辰逸往角落裏的一張軟塌上一歪,拂了拂衣衫,漫不經心地開口,“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滾下來!”


    “哈哈,哈哈哈!”房梁上頓時響起一陣大笑聲,一個十來歲的灰袍藥童打扮的小孩,從房梁上麵笑著翻滾下來。


    他捂著肚子,半蹲在地上好一會兒都直不起腰來,“嗬嗬,哈哈,哎喲,憋死我了。”


    “大師兄,你看見了嗎?她那個表情分明是很同情你啊!”


    “……”


    “你看看你這是什麽打扮?哎喲,這頭型!”


    “……”


    “還有叫什麽來著,小葫蘆!哈哈,什麽奇怪的名字啊!哈哈哈!”


    尹辰逸揉捏著眉頭,想起自己頭上還梳著兩個小髻,標準的藥童打扮,頓時嘴角有些抽搐,連忙解散了發髻,幹咳兩聲道,“怎麽,禦風功的第四重練成了?還是沒練成卻偷跑出來的?”


    “嗬嗬。”龍崎深呼吸了幾下,終於稍微有些平複下來了,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又彈彈身上的灰塵,“當然是練成了,師父才肯讓我下山的。”


    “師父知道你來皇宮?”


    “當然,就是師父告訴我你在皇宮,我才來的。”龍崎得瑟地揚了揚腦袋。


    “哼,你還是回瓊台穀去吧,若是壞了我的事,我可不會像雲澤那麽好說話。”尹辰逸披散著頭發,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梳理著。


    “我哪有你說的那麽不堪,我很厲害的,好不好!”龍崎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打擊,這個大師兄從來都小看他!


    “是,很厲害,很厲害所以陣法被破了,剛才走得那個人就是破你陣法的人,很厲害的人去找她來證明你很厲害啊。”尹辰逸斜睨了一眼氣得跳腳的龍崎,眯眼笑得好燦爛。(.好看的小說)


    “哼,我找的就是她!等著,小爺我遲早打得她滿地找牙!”龍崎怒視著尹辰逸,雙手握成拳頭,腳一跺,嗖一下消失不見。


    “喂,皇宮裏高手很多,自己小心,被抓了,我可不會救你。”尹辰逸衝著龍崎消失的方向,揚聲喊道。


    “你放心,我才不要你救!”


    太子跟前的老太監李公公,老遠就看見沐青陽提著個藥箱過來了,神色一喜,忙進去通告。


    等沐青陽走到太子寢宮門前,他早就又候在了那裏,笑著接過沐青陽的藥箱,“神醫總算來了,太子今日起得早,已經念叨您好幾回了。”


    沐青陽淡淡一笑,“有勞公公了。”


    “神醫嚴重了,太子當下正在蓮花池邊作畫呢。”李公公提著藥箱,躬身跟在沐青陽身後,兩人慢慢向著蓮花池走去。


    端木祁元是個淡雅之人,整個玉清殿裏種滿各類高雅的花草,四季皆有,繁花似錦,沐青陽每每來,總要在心中讚歎一番。


    沐青陽走到蓮花池的時候,端木祁元已經做好畫了,正在一邊題詞。她站在一側,背對著一池早已凋謝的蓮花,看著端木祁元專注的表情,心中某一處不知怎麽的就心疼起來了。


    “青陽來了呢。”端木祁元放下筆,回過頭,看著沐青陽,不染纖塵的雙眼柔和溫暖。


    沐青陽上前幾步,仔細看了看端木祁元的臉色,“太子今日感覺如何?”


    端木祁元淡淡一笑,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坐進躺椅裏,“今日感覺尚可。”


    沐青陽接過宮女手中的絨毯,細心為他蓋上,掖好,柔聲問道:“心口是否還會疼痛呢?”


    端木祁元眨眨眼睛,也不回答,望著沐青陽道,“前些日子答應青陽,要為你作幅畫的,我已經做好了,青陽看看是否喜歡。”


    一旁的宮女適時走出兩名來,從桌上小心拿起畫來,微微豎起。沐青陽回頭看去,端木祁元畫的是她一襲白衣似雪,優雅若風地站在玉蘭花樹下,風吹落滿樹花瓣,悠然飄落的花瓣如一隻隻纖美的粉蝶,更映襯出人淡如菊,風華絕代。


    “太子畫得真好,青陽哪有這麽好看。”


    端木祁元淡淡笑開,“不,青陽比我畫得要好看多了。”


    “太子還未告訴我,今日心口是否還會疼痛呢!”


    “待裱好了,再送給你。”端木祁元又叉開話題。


    “嗯,太子今日心口還痛嗎?”沐青陽不依不饒。


    “青陽答應過我,等我心口不疼了,就要帶親手釀製的竹葉青來給我品嚐,是否還記得呢?”端木祁元側轉過身來,如潭的雙目落在沐青陽身上,一臉溫煦地笑著。


    “是呀,就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誠實,肯不肯告訴我真話,心口是不是還疼痛著。”


    “今日醒來之時稍有疼痛,片刻之後便好多了。”所以他才起身作畫,隻是這會兒,畫一做完心口又疼了起來,這些卻是不會告訴沐青陽的。


    沐青陽點點頭,細心為他把起脈來,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起,情況不如他說的那般樂觀,氣息不穩,氣血翻騰,恐怕心口又是一番絞痛了。


    沐青陽回頭看了一眼桌上還未幹透的畫,心中愧疚不已,他一定是因為這幅畫,耗費了太多精力,所以才這般難受的。


    她將他的手慢慢放回絨毯之下,略有些嚴肅道:“太子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恐怕猴年馬月也喝不到竹葉青。”


    “嗬嗬。”端木祁元笑著搖搖頭,“青陽會治好我的,我很快就會好的。”說著衝青陽眨眨眼,明亮亮的眼睛裏似乎有星星在璀璨發光。


    沐青陽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這些皇子皇孫們真是沒有一個是好伺候的主,“我換了一個藥方,已讓人拿去煎製,這貼藥會比較苦,所以我為殿下備了一些蜜餞。”


    沐青陽說著,取出一包蜜餞來,馬上就有宮女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收起來。


    端木祁元微笑著點點頭,轉過頭,望向逐漸昏暗的天空,月亮已經升起,中秋未到,但是月亮卻是個大半圓了。


    “嗯,乾瑾適才來找我,說是要與你出宮看花燈去。”他望著天空漫不經心地說著,語氣裏卻明顯有了一絲落寞。


    “穀王殿下是個極好的人。”


    沐青陽淡笑著說著,見端木祁元望著天空,心裏突然想到端木祁元可能也很久沒有去看花燈了,或者他很久都沒有出去,好好看看這個圍牆外的天空了。


    這時三五個太監端著放著藥碗的托盤,從蓮花池的另一邊快步走了過來。


    “太子殿下,該服藥了。”一名宮女上前接過托盤,快步走到端木祁元跟前跪下,將托盤舉高。又有一名宮女上前取過藥碗,試過溫度後,小心端到端木祁元麵前。


    端木祁元接過藥碗,眉頭一皺也不皺,頭一揚,一碗藥悉數倒入口中。他剛將碗放下,那個收著蜜餞的宮女便馬上捧著打開的紙包,跪在了一邊,將紙包舉到頭頂,方便他取蜜餞。


    端木祁元捏起一顆蜜餞送入嘴中,滿口甜香卷蓋,苦澀與難耐頓時消失不見。他慢慢嚼著,隻覺甜的不僅僅是舌尖,連心口也緩慢有了絲甜蜜的感覺。


    沐青陽轉身,細細吩咐了捧藥來的太監幾句話,再回頭看去,卻見端木祁元正呆呆地看著她。


    “殿下可是還有何處不適?”她連忙上前幾步,按住他的脈搏,生怕他心口又疼痛了。


    端木祁元微微搖頭一笑,對沐青陽揮揮手道:“天色已晚,青陽該和乾瑾出宮了。去吧,注意安全,最近不太平。”


    語罷手一抬,馬上就有宮女上前扶起他,他轉過身,背對著沐青陽淡淡說道:“乏了,回寢宮吧。”


    “是!”宮女們扶著他慢慢朝寢宮走去。


    沐青陽靜靜站了一會兒,直到看不見端木祁元的身影了,才抬頭看了看天色,向馬廄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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