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竹之息。”幾個老怪睜眼,感覺到了氣溫降低的原因,也感覺到了那是什麽,更認出了來人,同時除了修為驚天的老怪,瀟辰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息,因為他當日以為要築基的時候,靠的就是這種氣息來突破。


    “成交。”一個老怪給天下傳音,竟然不管拍賣規則,此刻已經喊道了七千萬的價格,而來人隻是給了個底價。


    對於這些老怪的身份,天下很清楚,他們的決定就是拍賣會的決定,她隻能遵從,就是有些遺憾,這場好戲最終還是有人來劃句號。


    天下喊出成交的時候,她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人,此人船一身青白色長袍紗衣,靜靜的站在站台之上,似乎她本就在隻是現在別人才看到,似乎她本就不在,現在別人看到的也不是她。


    “果然是她。”一個老怪歎息一聲。


    “師父……”認出了來人的,還有一人,黃澄輕聲低吟。


    神宗天驕之輩,隻有星文、魁魂認出了來人,而很意外的,藍星也認出了她,幾人低身一拜。


    來人身份之高,超乎想象,知情之人都知道,在這個大道不出的年代,天機已經代表了最高修為,而此人更是天機修士中的佼佼者,天機後期的存在,她便是玄清山飄渺峰之主的大弟子,玄幽真人。


    而奇怪的是,玄幽真人之名,在修真界竟然比飄渺道尊要出名得多,甚至大部分人都以為,玄幽真人就是飄渺峰的主人,這其中原因,耐人尋味。


    “真是胡鬧。”玄幽真人一開口,便是斥責,沒有指名道姓,自然就是把所有參與者都算上了。


    “星文,你身為攬星穀新一代的領軍人,不思領導正道同門潛心修煉,不求能窺仙道,也思將我正道發揚光大,而你卻在此與人爭一時之氣,和星星一起回去思過三月。”玄幽真人看向星文,星文隻覺得若他剛有半點忤逆,裏麵變會魂飛魄散,這就是天機修士。


    “魁魂,我道你是搬龍勁已經大成,原來還沒有開始修煉,那為何就有精力在此一同胡鬧,也給我好好反省。”星文之後,便是魁魂,同樣的,魁魂也是大氣不敢出,開玩笑,他怎敢忤逆開罪。


    “你是,藍星?不錯,此事你無過。”玄幽真人看到藍星的時候眼中露出了一抹複雜之色,但沒人知道那是什麽。


    玄幽真人說的一點沒錯,此事不怪藍星,因為她本來就是琴修,而且是法體雙修的琴修,要此法寶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她沒想到會搞出這麽多事情來。


    “玄菱,你何時這麽有錢了?既然如此想要這床琴,現在我已買下,給你們個公平競爭的機會”玄幽真人看到了黃澄,自然也看到了旁邊的瀟辰,當她看到瀟辰的時候,眼中複雜之色更是前所未有。


    瀟辰的事跡以她的身份,自然都知道,拋開一切不說,瀟辰在修行之路上,天賦並不弱天驕,入門修煉,境界很低,但以風雷之勢迅速趕上,當年百年大賽之上,雖然取巧,但是確確實實的得到了第一名,以一名煉氣修士的身份,雖然玄幽真人不知道瀟辰那時候堪比築基。


    事後即便自毀修為,離開了玄清山,尋常來說,修為被廢,這樣的修士一生難以再有作為,可事實再次超乎他們的眼球,接天峰這種真正的天驕盛會上,瀟辰再次出現,即便方式沒有按照程序,但是依舊耀眼,贏得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美譽。


    縱使她清楚,那不過是僥幸而得,但她更清楚墨相有多可怕,一百多年修煉,天縱之資,瀟辰年紀不足他一半,卻能和他火拚一招占了上風,這已經是一種榮幸。


    不僅如此,敲詐神宗邪宗等等事跡,都傳在神宗之間,說實話,她對瀟辰的表現,非常滿意,到底沒有因為當年之事而荒廢。


    可眼前,她沒有對瀟辰說一句話。


    “想要此琴的,都可上來,隻有一個要求,不適用靈力彈奏,誰能讓我滿意,就送誰。”玄幽真人此言看似說的所有人,實際隻多兩人而言,一個是藍星,一個是瀟辰。


    瀟辰道體同修他知道,藍星也是一樣,她本可以把琴直接送給黃澄,也等同送給了瀟辰,但此事對藍星不公,她在此地是長輩,不能做這種以大欺小之事,提出這個條件,隻有一個目的,讓瀟辰和藍星,公平一爭。


    玄幽真人說完之後,大袖一卷,拍賣之琴浮在展台之上,等待有人上來。


    此地也有一定的琴修,都想試試,不過他們沒人動,不動用靈力彈奏藍洋冰鯨須,這絕對不是琴修能夠做到的事,甚至不認識玄幽真人的,他們以為這是玄幽真人故意為難,想要據為己有。


    之前開口要價的人,沒有一個上前的,他們之前競價的目的,沒人比他們自己清楚,此刻有台階下,他們哪還會自討沒趣,一旁星天已經鬆了口氣,玄幽真人此舉就是要把琴送給藍星。


    他認識瀟辰,卻不知道瀟辰是琴修,自然不會知道玄幽真人的真正用心。


    藍星從空中那個落下,一步步走向展台,她對著玄幽真人一拜,這一拜出於禮貌,也出於真心,因為她同樣覺得玄幽真人此舉是在成全她。


    走到拍賣之琴麵前,藍星伸出一條藕臂,如削蔥根一般的玉指拂過琴弦,發出一串動聽的聲音,之後他抱著琴,就地盤腿坐下。


    此刻之間藍星手上光芒以上,一雙手竟然變成了和冰雕一樣,晶瑩透亮,偏偏又靈活自如的搭在了琴弦之上,開始彈奏。


    琴修稀少,瀟辰離開玄清山之後也算是見識到了,因為他從西域走到神州就沒有遇到過幾個琴修,此刻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很感興趣的盯著她彈奏。


    原來還可以這麽彈琴,瀟辰看到藍星手變成了冰雕之後,彈琴之聲更加清脆,撥弦收放之間更直接,可他總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一曲婉轉的琴曲悠揚而出,傳遍了整個大廳,所有人都感受到音律帶來的一種清爽,這不同於玄幽真人出現時,那種冰涼,而是一種令人神清氣爽的舒服,讓人心都安靜了下來。


    “靜幽琴心!”瀟辰身為琴修,他聽曲和旁人角度不一樣,此刻發現對方的音律,是以琴修心的第一境界為基礎。


    瀟辰靜心聆聽,漸漸的他發現了端倪,“到底還似乎差一些,並不是靜幽琴心。”


    瀟辰聽完快一曲之後終於發現,他以為這是靜幽琴心,實際上並不是,隻是無限接近,到底還差了一些,就如同當年困擾他很久的,靜中有動,動中生靜最後該如何結合那樣,差了一絲。


    曲終收聲,按弦停音,藍星站起身來,向著玄幽真人再次一拜。


    “嘿嘿,在下也遠一試。”瀟辰離開坐席,把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的張全道推到一旁,向著展台……屁顛屁顛地的跑去。


    看到瀟辰這樣子,所有人都一愣,所謂琴修,修琴之道,以琴入道,修的也是琴之德,琴之韻,是故但凡琴修者,無不是翩翩風度,娓娓動人,現在瀟辰這樣的姿態,實在很難讓同行人承認。


    瀟辰跳上展台,站到了藍星麵前,對於她的絕色,瀟辰絲毫不放在心上,他直接伸手,意識就是讓藍星把琴給他。


    藍星看到瀟辰的時候,眼神稍微變了變,又是這個人,竟然,再一次遇到了,還真是奇怪,不過她沒有什麽表現,隻是一旁星天,眨了眨眼,陷入沉思。


    瀟辰取過琴之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錦帕,當著所有人的麵擦拭這床琴,從低頭到嶽山,到每一根琴弦,此舉在眾人看來,無非就是刻意為止,都覺得是他矯情,別人彈過他就要擦,說他裝模作樣之類的。


    但是隻有近處的藍星看到,瀟辰在擦拭這床琴的時候,眼中並沒有什麽情緒表露,有的隻是一種虔誠,認真的虔誠,這是對琴的虔誠,這一刻她看向瀟辰的眼神,有了些改變。


    她相信瀟辰就是一個不錯的琴修,因為他對琴的態度,就是他對琴之道的態度,這樣認真的人,上天自由回報,這份認真,她自歎不如。


    良久之後,瀟辰把手帕收了起來,他緩緩坐下,把琴放在了雙腿之上。


    “今日,定讓你複活。”瀟辰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更加讓人覺得他在裝樣子,虛張聲勢,藍星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靜靜看著。


    指動,弦震,音出。


    瀟辰手上並沒有用任何的功法,哪怕他知道很多種彈琴的手功,比如無暇玉手之類,藍星剛才所用也是類似的功法,瀟辰據而不用,他隻相信,一床琴的琴弦,肯定更願意和一雙真正的手互。


    所以一直以來,瀟辰都在用血肉之軀在談琴,哪怕這床琴很剛,很強,很硬,但瀟辰絕對不會改變初衷。


    琴曲過半,不動的曲調,但同樣的優美,宛轉悠揚,飄遠逸清,聞聲之人,如沐三春之陽,渾身暖意濃濃,就連寒竹之息帶來的寒冷,仿佛都就此淡去。


    一曲而終,餘音繞梁,而此刻的藍星,臉色巨變,死死盯著瀟辰,而瀟辰看向她的時候,一臉笑容。


    星天心頭大驚,他從來沒有見過藍星如此失態,莫非瀟辰,真的不凡?


    “靜幽琴心……”藍星閉了閉眼,“你今年什麽年齡?”


    “年方二八,閨中待嫁。”瀟辰胡亂回答。


    “到底幾歲!”藍星皺眉。


    “十八多點。”瀟辰也不怒。


    “你……”藍星氣結,此人實在可惡,她從來沒有遇到這種對待,主動詢問,三番兩次不回答,之前畫舫一遇,變現同樣如此,竟然對她的態度是,無足輕重,這讓當慣了明月的星星,很不適應。


    歎了口氣,她要再問,就不是藍星了,向著玄幽真人一拜,轉身離開。


    “四十出頭,五十不到。”瀟辰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隻因為,她是瀟辰見過最接近靜幽琴心的修士,我輩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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