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樂歡抬眼看到顧清幽也在這裏，臉上的笑意頓時蕩然無存，心想，明明知道我要過來，還讓她也在這裏。“你先走吧，我跟程阿姨有事要說。”林慕辰看著顧清幽，冷冷的說出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嗯，好的。”顧清幽點點頭，便準備往外走，程樂歡的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分明充滿了敵意。顧清幽感覺到他的目光，但仍然當作沒看到似的，昂首挺胸的走出去，隻聽見背後傳來程樂歡的碎碎念：“看見長輩都不打招呼，真沒禮貌。”你以為你是誰？為什麽要給你打招呼？顧清幽頭也不回的走了，林慕辰隨口招呼道：“程阿姨，您隨便坐吧，找我有什麽事嗎？”先前他在來公司的路上，程樂歡便給他打電話說，有急事要找他，跟江夢年有關，因為太著急，所以才約到辦公室來，沒想到她來的這麽快，還碰到了清幽。程樂歡見林慕辰的態度有些冷，似乎有些不高興，便開玩笑的說道：“怎麽？是不是在怪我打擾你們的好事了？”林慕辰避而不答，直接岔開了話題問道：“程阿姨您不是有急事找我嗎？直接說吧，我這邊還有點事需要處理。”程樂歡聽這話，心裏更加不高興了，變臉說道：“算了，不說了，這麽急著趕我走，我就走了。”林慕辰在心裏歎道，多大年紀的人了，居然還耍小脾氣，“程阿姨，您別生氣呀，我真的有事，您有事先說吧。”程樂歡見他攔在門口，也想給他一個台階下吧，便咳嗽幾聲，一本正經的開口說出來：“是這樣的，鍾醫生說，夢年有蘇醒的征兆了，昨天看她的手動了一下，後來沒反應了，但這是個好兆頭。”林慕辰的心裏激動了一下，急忙問：“真的嗎？那我們需要做什麽，才能更快的讓夢年醒過來？”真是太好了，她隻要醒過來，他心裏的負罪感就會減輕很多。程樂歡沒好氣的瞪著他，“你說呢？當然是多抽時間去陪她，多說說話，我估計離蘇醒的日子不遠了。阿辰，阿姨記得你說過，等夢年醒來，你是要娶她的喲。”林慕辰聽到這番話，臉色不由得僵了一下，他曾經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他的腦海裏想起了顧清幽，如果夢年醒來，真的要和顧清幽離婚嗎？他呆呆的發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程樂歡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很不滿的回道：“你怎麽了？在想什麽呢？不會想變卦吧？”程樂歡大概是年紀大了，很容易敏感，林慕辰回過神來，失神的看著程樂歡，淡淡的說道：“等夢年醒來再說這些事吧，現在還有點早。”他的反應令程樂歡大失所望，同時她內心非常不安，林慕辰這句話明顯是想反悔了，以前他可是信誓旦旦！“林慕辰你不要忘了夢年因為你在床上躺了五年，而且她救了你的命，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娶她為妻，好好的補償她。”程樂歡很了解他，他不喜歡欠別人的情。他滿臉愁容，緊緊的鎖著眉，真的要這麽做嗎？算了，等她醒來再說吧，也許她已經不愛他了。林慕辰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尷尬的對她說：“程阿姨，您不要激動，我沒想變卦，隻是現在說這個真的太早，等夢年醒來，萬一她不想嫁給我呢？看她的意願好麽？”他之所以耐著性子跟程樂歡解釋，完全是因為這是在公司，他知道程樂歡的本事，會鬧的公司上下不得安寧。程樂歡靜下心來想了想，認為他說的有點道理，五年了，真的過了太久了，夢年到底還愛不愛這個男人？“好吧，等她醒來再說吧。”程樂歡無言以對，說什麽都是白費，女兒醒來才最關鍵。林慕辰礙於情麵，又稍微寬慰了一下：“程阿姨，您放心，我一有空就會到醫院陪夢年的。”程樂歡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欣喜，她滿足的點點頭，便匆匆離開了，林慕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五年快過去了，這五年裏，他內心時常被愧疚充滿，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慢慢的向顧清幽靠攏，他會因為她吃醋，他會想保護她，有時會擔心她，每每有這樣的心情，他總是責怪自己，不應該忘記夢年。林慕辰雙手抓住頭發，內心十分糾結，他和顧清幽已經有了小果兒，他怎麽忍心失去女兒？還是希望夢年不要醒來吧…他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念頭！他一拳頭打在辦公桌上，氣憤的罵自己：林慕辰你怎麽能有這麽齷齪的想法！接下來的時間裏，林慕辰裝作若無其事的處理該處理的事，心情卻十分壓抑，還沒等到下班時間，他又跑到顧清幽辦公室。“誰啊？也不敲門…”顧清幽正背對著門口，站在櫃子旁邊翻看著資料，聽見聲響便轉頭過來看，沒想到是他，便住了嘴。林慕辰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一臉嚴肅的問她：“清幽，我想問你一件事，如果我想通了，不想再折磨你，想放你自由，你怎麽想？”顧清幽聽的一頭霧水，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揪著眉心，納悶兒的問他：“你這話什麽意思？放我自由？你想離婚？”她果然很聰明，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意思，林慕辰鄭重其事的點頭承認，“沒錯，如果我提出跟你離婚，你會怎麽樣？”顧清幽的心瞬間冷到結成冰，他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她的腦子靈機一轉，難不成跟程樂歡今天來有關？不然他怎麽…她的心痛如刀割，他再怎麽折磨她，她也不想離婚，尤其是現在有了果兒，果兒很愛爸爸媽媽，她怎麽舍得讓孩子在不健全的家庭裏成長？“你在想什麽？”林慕辰看見她的眼珠來回迅速的轉動著，像是在飛快的思考什麽，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顧清幽輕聲哦了一下，然後從容不迫的回道：“我希望你能看在果兒的麵子上，不要提出離婚，我不想讓孩子受到傷害，她還很小。林慕辰定定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問：“你真的隻是因為孩子才不想跟我離婚嗎？”他想從她口中聽到別的答案，當初她嫁給他，就是為了孩子，難道他們之間真的隻有孩子這一根紐帶嗎？他癡癡的眼神，讓顧清幽心緒大亂，她的心正在劇烈的跳動著，你為什麽要這樣問我？林慕辰還在等她的答案，顧清幽深吸一口氣，不緊不慢的開口：“沒錯，我當然是為了孩子，她那麽聽話，那麽可愛…”“夠了！不要再說了。”林慕辰突然低吼一聲打斷她的話，不知道為什麽，他仿佛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她到底愛不愛我？他們之間一直是這樣，誰也給不了對方安全感，誰都在猜測對方是不是愛自己？顧清幽驚愕的望著他，他真的要離婚嗎？林慕辰心情不爽，想轉身就走，顧清幽鼓起勇氣拉住他衣袖，低聲問：“是不是江夢年醒過來了？所以你想跟我離婚？”她問的很直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她的心告訴自己，她舍不得跟他離婚。林慕辰深深的望著她，內心的情緒很複雜，“現在還不知道會不會醒來，希望會吧。”顧清幽的心頓時像被別人捅了一刀，硬生生的流出鮮血來，心，很痛，他很希望她醒來，沒想到事情過去了五年，江夢年竟然還能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林慕辰，你真的就那麽愛她嗎？顧清幽拉住他衣袖的手，緩緩的向下垂落，他的心，何時在她這裏停過？她背過身去，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林慕辰望了她背影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說，便低下頭默默的往外走去，他的眉心皺成一團，一點也沒有鬆開過。顧清幽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淚，自言自語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你離婚的。你本來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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