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了俘虜的身份以後,一路上兩族交談甚歡。


    公孫氏帶隊的首領首先自我介紹。


    “我是公孫豹,有熊族的村長,這些都是我們族的戰士。”


    我差點一個跟頭從馬上跌下來——申公豹?嗬嗬!還以為遇到了一個名人,原來隻是音近而已。


    有熊族的戰士在前麵帶路,我們順利地從林間一條較平緩的路線越過了眼前這個山頭,才發現這些山並不像遠看時那麽高峻,最多跟少昊的神山差不多而已。


    有熊族的戰士看起來對這裏的道路很熟悉,一邊跟我們聊天,一邊漫不經心地拔開林間的灌木叢,尋找以前走過的路徑,一路上基本沒有停頓。


    騎兵們在這樣的地形內再沒有了草原上的威風,睜眼如盲,隻能聽由這些有熊族的戰士們牽引前行。


    看來也是同樣的地形,讓以畜牧為主的炎族戰士在山下止步。


    但公孫豹同誌糾正了我的錯誤想法?“前麵有一個山口,是公孫氏各族和薑氏的炎族戰鬥的地方,我們守住了那個山口,才能在山坡上種黍,否則公孫氏早就被炎族人滅光了。”


    “那個山口有多遠?”“要晚上才能到。”


    中午的時候,越過兩座山頭,我們的騎兵們止不住歡呼起來。


    前麵,不再是森林,而是一個巨大的平原,當然,這個平原和太昊那邊的草原完全不能比,隻是山陵緩慢地起伏,沒有密林,以草坡為主而已。


    但也已經足以讓我們的騎兵縱馬馳騁了。


    有熊族的戰士也很興奮,這裏距離他們的村子已經不遠了。


    終於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我們開始準備做一頓午餐,這下子讓有熊族人大開了眼界,而同時,沒有鍋的有熊族人做飯地方式也讓我目瞪口呆。


    我從薑由的族人那裏見過黍粒,所以當有熊族人從皮袋子裏取出一堆又一堆黍粒時,並沒有讓我吃驚。


    但他們的烹調手段就頗值得商榷了。


    二十多塊石頭被翻成較平的一麵向上,周圍燒上火,一會兒就見石頭變燙,上麵的黍粒開始變成深黃。


    有的甚至會爆開,掉入火中,據公孫豹講,還有將黍和獸肉放在一起烤的。


    而我們的戰士們則很熟練地架起陶鍋,放入粟米和泉水,鍋麵上蓋上大張地洗淨的樹葉,開始做飯,同時把帶在馬背上的醃肉取出來,洗淨後放入另外的鍋中煮或烤食。


    有熊族人已經顧不得享用他們地午餐(實際上是早餐),而是擁到我們的露天軍事食堂來。


    圍觀我們的表演式的操作。


    不一會兒,鍋中飄出的美味香氣讓有熊族人開始熄滅他們的火堆,戰士們紛紛轉頭看著公孫豹。


    公孫豹同誌不好讓族人們失望,隻好腆顏問我:“太昊族長,這個——是什麽東西?”我笑了笑,讓戰士們從馬背上的藤網中再解下一口“行軍鍋”給他們,同時送上幾個陶碗,其他的戰士給他們示範具體用法。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而且我們的戰士都沒有吃飽——有太多的有熊族戰士在“觀賞”之餘紛紛要求“品嚐”一下美味。


    時間有限。


    我們不能在途中多耽擱。


    隻好等晚上再補餐了。


    現在到了騎兵表演時間。


    騎兵們將驚叫呐喊地有熊族戰士紛紛拉上馬,在草地上縱馬狂奔,有從馬背上下來後麵青唇白的,有驚喜若狂的,但公孫豹的表現是最出乎我意料的——他暈倒了。


    嗬嗬!我聽說過暈車的、暈機的、暈船的。


    暈馬的這還是第一個,據說帶他騎馬地那名騎兵考慮到他是村長,特別照顧,給他表演了幾個“花式騎法”,然後直接就導致了這個結果。


    但不斷地騎馬秀也縮短了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傍晚,我們就到了有熊族的村子。


    還在兩公裏外,我就知道目標就在前方,因為地裏能看到收割後隻剩下杆樁的黍地,從“太昊農業專家”地角度看,這些莊稼地質量實在是太差了:沒有起壟堆肥,沒有打窩控製株距,沒有明顯的後期管理痕跡,幾乎就是將黍粒隨手扔在燒過的地裏就沒有再管了,隻等秋收就行。


    盡管能出動超過200人的戰士讓我早有心理準備,但有熊族的規模還是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大片的黍地之間,稀疏的大樹下,有大量圓錐形的“草房”,走逝了以後能看出,草房的材料以黍杆為#,除了幾間較大的草房有石砌牆或草編牆以外,多數的草房就直接座落在地麵上,但從內部看空間要大得多,因為在草房內的地麵上向下挖了一個垂直的圓坑,坑底是平的,距離地麵有大約1米左右。


    這樣的建築隻有在少雨的山地上才合適,草原上要建這樣的房,到夏雨滂沱的季節可能一天要淹沒三次。


    我大致數了一下,剛才經過的周圍這幾座山坡上的草房足有近300間。


    按以往的經驗估算,這裏的公孫氏有熊族人足有上千人!晚上,公孫豹叫來了族中的長老,介紹了我的身份,剛開始這些老頭子們看到我們騎的馬,很有些戒懼,但一看到我們的粟米,就開始解除戒心,有兩名明顯是比較“資深”的負責“農業工作”的長老甚至有些失態,急著追問我們的糧食是怎麽來的。


    到後來知道由族是我們的兄弟之族,有幾名長老開始準備下跪——公孫氏就是從由族的一個分支那裏學會的種植黍,盡管這也為公孫氏帶來了無妄之災,族人的牲畜被搶走,族人的黍苗被啃食,族人被迫從草原上一退再退,直到進入山區。


    但從草原到山區,都是黍籽在養活公孫氏的部族,對黍的感恩和對由族的感念,是公孫氏一直沒有忘記的事:我阻止了長老們的多禮之舉,但我所帶的騎兵們敞開的大嘴讓我不得不接受了更多的大禮。


    “炎族算什麽?我們族長帶我們打敗了另一支炎族人,抓到了比你們族人還多的俘虜,還有和山下的炎族人一樣多的牲畜!”包括公孫豹在內,所有的長老都跪了下來。


    “祖神庇佑!公孫氏有返家的一天了!”為首的長老淚流滿麵,合手向天禱謝。


    “請太昊族長早早歇息,明天,我們去見公孫氏的宗族長老們,再定行止。”


    臨別時,為首的長老鄭重地叮嚀。


    但住得距離比較遠的幾位長老吃了虧,住得近的幾位長老們有口福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吃夜飯呢!集中在一起的幾間大草房應該是公孫豹的地盤,他全讓給了我和我的騎兵們住,我們堅持要在外麵搭帳篷,他們沒有答應。


    長老們走後,我們終於有時間開始安鍋搭灶,燉鮮肉的香味比白天的醃肉好得多,加上一路收集來的野菜,這一頓即使以“太昊標準”來看,也比較豐盛了。


    公孫豹是當然的席上賓,但作為族長,他還是考慮到了附近的幾名長老,座中於是又多了幾名老頭子。


    看著這幾名老饕吃得盡興,我才開始提出疑問。


    “公孫氏的故土在什麽地方?剛才為什麽大長老說公孫氏要‘回家’?”這幾名長老麵麵相覷,一臉的粟米飯隨著他們頸項的擺動往地上掉,卻半天沒有給出一個我真正想要的答案。


    “唔——這個——嗯——公孫氏的祖地麽,好像不是在這座山,也不是在草原上,而是更遠的地方,至於是哪裏麽?這個——要不是山下有炎族人,宗族應該早就帶我們返回祖地,去祭祀祖神了……”幾名長老加起來也沒有超過這些話。


    “那公孫宗族在哪裏?叫什麽族?”這下子他們有了比較清晰的答案:“宗族在距離這裏(走路)半天的地方,也就是最靠近打仗的山口的那個地方,宗族前幾代的族長是在草原上出生的,本來也算是的有熊族的一支,後因為泮姬水而居,自稱為姬族,現在是抵禦炎族的最大部族,所以公孫氏眾族都奉其為宗族,許其為祖神建祀,每年各族都要到姬族的地方去祭祖神。”


    姬族?這個名字好熟啊!對了,後世的周文王不就姓姬麽?難道這是周文王的祖先?那我一直尋找的炎族的敵人難道是周王朝的祖先?嗬嗬!文王演周易,影響了數千年,難道他的祖先將成為我們的盟友?那我要不要為明天那個宗族畫一幅“八卦圖”看看他們的反應?送別了飽餐後的長老,我讓騎兵們檢點所帶的陶器,除了以後行軍時必帶的部分以外,其他的整理好,準備作為明天晉見公孫氏宗族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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