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草原濕漉漉的,清新的氣息不再被雨水壓製,肆意飄散到空中。天上彩虹數道,如一座座彼此連接的橋,又像一把巨大的扇子,看著它,原野上的風羞澀起來,流動時輕手輕腳,生怕幹擾了


    隱身在彩虹裏的仙子。


    一條寬闊的馬路被雨水衝刷幹淨,抖擻精神延伸到草原深處,碧綠如海麵般的原野中央,那個幽靜安詳而又充滿神秘的莊園。


    莊園就是漂浮在綠海碧波上的那條船,船裏的人就是舵手,負責指引聯邦的未來與方向。


    這就是龍舟的意義所在。


    ......


    ......


    碧草青青,野花朵朵,趁著雨後漫步原野是件舒心而美妙的事情,或許是感覺到了這點,暮色將至而未至的時候,莊園裏走出一名身材瘦小的老人,左邊跑著一條金色大狗,右邊跟隨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步履悠閑地走出莊外,獨霸整個天地。


    “還是你的麵子大。以往我讓他們別跟著,總是得不到批準。”


    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老人心情愉快,把手裏拿著的報紙卷成筒,放在眼睛上朝遠處看,對著那片雄偉黑影比了比。


    “看那座山,隻比我高這麽點。”


    遠看山巒如倒影,山頂仿佛近在咫尺,老人身矮,用手指比劃的時候禁不住得意起來,又說道:“離這兒多遠?我覺得幾步就能走到。”


    “距離大門六千六百一十七米,超過當前最先進的狙擊槍有效射程一倍,您走了五百三十六步,考慮到某些特別因素,我最多允許您再朝那邊走出三百步。”


    年輕人的回答精準到可怕,聲音裏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與強大意誌,聽著這樣冰冷的數據和“命令”,老人為之愕然,剛剛愉快起來的心情受到很大影響。


    然而自由的鑰匙在對方手裏,老人不敢和他爭辯。咕噥道:“聽你這麽講,好像那邊隨時都有狙擊手潛伏,拿著最好的武器,二十四小時準備要我這條老命似的。”


    “汪!”狗通人性。平常安靜的大狗朝年輕人叫起來,接著嗖的一聲竄出去,朝山那邊猛跑。


    年輕人毫不猶豫停止前進,橫身擋在老人麵前:“野外聲音能傳出很遠,娃娃泄露了您的行蹤。請回頭。”


    老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弄不懂事情為何突然變成這樣,有些憤怒:“你是我任命的國家安全顧問,不是特勤局的那些笨蛋,怎麽和他們這樣大驚小怪。”


    年輕人絲毫不肯退讓,說道:“您的安危關係到國家安全,特勤局的那些笨蛋也不在這裏。”


    老人無言以對,偏著身體說道:“等我叫娃娃回來。”


    年輕人同樣歪著身子,擋住其身體也擋住其視線,說道:“不用。它自己會回來。”


    “要是不呢?”老人忍不住抬扛。


    年輕人說道:“等您進了莊園,我去找它回來。”


    老人執拗說道:“娃娃不聽別人的話,你指揮不動。”


    年輕人說道:“那我打斷它的腿。”


    “......”


    老人看著年輕人的臉,試圖從中看出“吹牛”“欺騙”“膽怯”諸如此類的情感跡象,可惜半響皆無發現,隻好放低聲調央求。


    “能不能別那樣?”


    “我盡量。”年輕人平靜回答道。


    “你敢那樣做,我就撤你的職!”


    “哦。”


    “哦什麽哦,一定不能那樣!”


    終於認識到自己鬥不過對方,老人悻悻轉身。


    年輕人看著他的背影開始移動,回過頭。手放在唇間,吹出一聲響亮口哨。


    “汪汪!”金色身影飛奔過來,吐著舌頭,歡快地圍繞著年輕人打轉。


    “嗯?”前麵老人愕然回頭。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接著破口大罵:“賣國賊,叛徒!”


    聽到主人的聲音,大狗茫然目光的看著他,像在奇怪。這個糟老頭子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幹嗎動不動就發火。


    “可恥!”


    老人轉過頭去,用報紙筒狠狠掃過一顆茅草,將其打彎了腰。


    大狗發現了什麽,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到那顆重新站直的茅草邊,抬起後腿,撒了泡尿。


    年輕人忽然歎了口氣,默默跟上。


    ......


    ......


    回去的路上,任憑大狗如何撒歡討好,老人都不肯看它一眼;借著走步擺臂的動作,他拿著報紙筒不停揮舞,將一個個“敵人”打翻在身後。開始的時候,大狗每次都會跑過去,聞聞嗅嗅那些讓主人不滿的茅草有何特異,後來打的多了,大狗慢慢見怪不怪,便也懶得搭理。


    身後,年輕人自始至終保持著安靜,腳步無聲,幾乎感覺不到這個人。


    如此安靜地走了一段,老人漸漸恢複平靜,不知不覺把報紙攤開,折了幾下,掃視幾眼,忽然開口問道。


    “關於這件事。元東,你怎麽看?”


    說話的時候,他把右手朝後揚了揚,動作很輕很快,隻夠標題在視野晃動一次。


    標題一排意義難解的大字:帝王路,兩百年輪回。


    年輕人看到老人的舉動,也看清了標題,輕聲回答道:“沒什麽理由。”


    老人淡淡說道:“但他的確姓霍,而且手裏有槍。”


    熟悉曆史的人知道,兩百年前,華龍最後一代帝王自焚而死,由此宣布帝製社會走向終結,華龍聯邦正式加入到民權法製的國度陣營內。


    那一代王朝,姓霍。


    年輕人平靜說道:“姓霍又有誌氣的人,兩百年前就已經死絕。”


    這番話講的很無禮,語氣冰冷,甚至有些惡毒。當代每個華龍人都知道,霍氏集團規模龐大,家族精英輩出,連新一代軍神都出自霍家,然而在這個名叫元東的年輕人口中,竟然都成了沒有誌氣的人。


    更奇怪的是。老人居然對此表示讚同,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可是......民意難擋啊。”


    “民意難擋,但可以引導。”元東平靜說道:“況且那些不停進言的家夥。隻會吵吵鬧鬧打擾清淨,代表不了民意。”


    老人嗬嗬笑起來,說道:“這話不對,我是他們選出來,若他們代表不了民意。我豈不成了非法總統?”


    “怎麽會呢?”元東輕輕挑眉,說道:“我仔細核對過,每步程序都合乎憲法,挑不出毛病。”


    “咳!”老人有些無語,感慨說道:“你這麽年輕,別整天板著個臉,應該培養點幽默感出來。”


    “哦。”元東認真想了想,說道:“國家安全,不可以玩笑。”


    “算了算了。”老人無奈擺手,說道:“姓霍的。還是要動一動,不說防範,至少安撫一下民心。正好趁這個機會,把軍改方案提交上來,回頭你聯係一下齊老,我去拜訪。”


    年輕人罕見猶豫了一下,說道:“是不是有點著急?”


    老人淡淡說道:“那幫家夥成天隻想著吃肉,恨不得馬上把姓霍的拆成五七八份,瓜分掉揣到自己口袋裏,雖說這不是什麽壞事。可他們的目的不是強軍。長此以往,我擔心大家隻顧著搶地盤搶人搶錢,軍隊打不了仗。”


    聽了這番話,元東默默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軍校那邊怎麽樣?”老人隨意問著。


    “有些爭論,沒什麽大事。”


    “關於評審製?”


    “嗯。”


    “嗬嗬,評審製是我力主推行,這又是打著民意旗號來針對我。”老人冷笑起來,此前平淡的語氣轉為冷漠,竟有些殺伐凜冽的意味:“那幫白癡根本不懂。第一軍校的使命是尋找和培養天才,而不是普及基礎教育,它是塔尖而不是地基,更不是可以拿來講條件、撈利益、出風頭的地方。第一第一,要的就是第一,求的就是最高,若連第一軍校都需要參與築基,軍隊和那些普通軍校豈不成為了吃白飯的。”


    見他這樣憤怒,元東輕聲說道:“既然知道他們是白癡,生氣豈不是庸人自擾?”


    “......庸人......”老人惱火說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元東不再說什麽,以沉默表達自己的觀點。


    老人拿他沒什麽辦法,賭氣一樣報紙折了幾下,扔到後麵:“這件事,你怎麽看?”


    這次元東不太明白,把報紙撿起來,才發現頁麵已經換了,顯示出來一個很長的標題。


    雲手再現,軍校舞弊升級,暗箱操作,無良少爺頂替少女天才


    看後有些莫名其妙,元東接下去看正文,才明白事情始於一場機甲對戰的視頻,有機甲高手認出當時駕駛紅色機甲的操作手法,因此進一步為之叫屈,進而帶來的影響是,原本就被詬病的評審製度被猛烈攻擊,認為它不僅會埋沒創新天才,還給暗箱操作提供可能。


    看罷內容,元東有些意外,心裏甚至覺得荒唐,忍不住問道:“這種小事情,您也要管?”


    老人說道:“剛剛不是講了,第一軍校的使命就是找到和培養天才,得想辦法證明這點。況且,五牛是本次事件的源頭,怎麽就不能管一管?”


    “那您的意思是?”


    “我不能有意思,你知道。”老人頭也不回說道:“聽說那個胖子在那裏搞東搞西,好像這次殺人的是他教出來的弟子,弄到現在都裝著不知道,也不敢抓起來審問。你叫人順便看看,到底咋回事兒。”


    “好的。”


    不怎麽認真地態度應著,元東拿起報紙又看了眼,隨後將其丟到路邊。


    “上官飛燕,名字聽著還不錯。洪飛......誰家孩子這麽倒黴,做他的徒弟。”


    差不多同一時間,遠在億萬裏之外的五牛城,被元東念到的上官飛燕正在發出類似感慨,


    “那個死胖子,他怎麽能這樣!”


    ......


    ......(未完待續。)


    ps:  煙盟的角色,元芳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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