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祖和雷婷婷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各自上前抓住了對方的手。然而雷婷婷馬上像被燙了一下似的退後一步道:“我不能和你見麵。”


    張念祖道:“為什麽呀?”


    “我現在是蟻族成員,私下和強人族會麵是大忌,我是用盡了一切辦法才甩開了尾巴——”


    張念祖道:“那……”


    雷婷婷飛快道:“念祖,我時間不多,這次來是要跟你說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


    “怎麽了?”


    雷婷婷道:“據蟻族同事調查傳來消息,美國有人自稱是祖爺之後,這個叫傑克的已經回國,而且自命是祖爺正統,那麽他一定會對你不利。”


    張念祖苦笑道:“我們已經見過麵了。”


    雷婷婷這時發現了李長貴叔侄的異常,詫異道:“你們起衝突了?”


    張念祖道:“不是衝突,是戰爭,不死不休那種。”他三言兩語把強人族公款的子母投、杜恒當年捐款潛逃等事說了一遍,雷婷婷張大嘴道:“竟然是這樣——強人族公款被黑,又出現了兩個祖爺!”她馬上道,“不行,我得回去說服高層站在你這邊!”


    張念祖道:“根據你們的調查,他的血統是真是假?”


    雷婷婷道:“從史料記載上看,當初確實有一脈強人族擁戴了自己的祖爺去歐洲發展了。”


    張念祖道:“這麽說來傑克的血統無可懷疑,那蟻族的高層就不可能輕易站隊了,強人族起內訌是他們巴不得看到的。”


    雷婷婷道:“那我也得搞清楚他們的態度,你才好打後一步的主意。”


    張念祖抓住她的手道:“婷婷,別走了,他們招你入蟻族明顯就是圖謀不軌,他們不會信任你的。”


    雷婷婷道:“這我知道,可是我不回去他們就有了對付你的借口,現在關頭你是最不能再有敵人的。”


    張念祖絲毫不肯鬆手道:“反正一直也不是朋友,我不在乎。”


    雷婷婷柔聲道:“別傻了,你得集中精力打贏這一仗,我好不容易能幫上一點忙,不想再當你的累贅了,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什麽都不會的大小姐了。”


    張念祖道:“你真的要走?”


    雷婷婷點頭道:“而且記住,我這次來是正式和你分手的。”


    張念祖吃驚道:“這是為什麽?”


    雷婷婷道:“我答應錢夫人和你分手她才肯讓蟻族出手救了你們,如果我食言那就是反複小人,對任何人都不公平,所以張念祖你記住,我是認真地來和你分手的,以後碰麵,我們隻是熟人,我絕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也絕不會嫁給你。”


    阿三瞠目結舌道:“阿嫂,走過場的話不用說得這麽絕吧?”


    雷婷婷搖頭道:“不是走過場,是最後的通牒,做個言而有信的人是我爸唯一教給我正確的價值觀。”


    阿三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幫念祖哥?”


    雷婷婷義正言辭道:“那是因為從我個人角度看,讓你們這一脈繼承強人族的正統更有利人類世界的和平,是從蟻族的利益出發,無關個人感情。”


    阿三帶著哭腔道:“阿嫂你變了,三句兩句話沒說完世界和平都出來了,你以前可是買假香水的姑娘啊。”


    雷婷婷看著張念祖道:“我走了!”說罷竟真的一貓腰跨出卷簾門,快步走出長勝街,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長貴歎了口氣道:“這丫頭想得長遠,原本是連嫁給你的事都盤算好了。”


    張念祖百感交集,他何嚐不明白雷婷婷的苦心,他現在要麵臨強敵空前的挑戰,雷婷婷隻能摒棄兒女情長避免他腹背受敵,可是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想到這張念祖情不自禁喃喃道:“你們說……既然傑克也是貨真價實的祖爺,如果我不去和他爭,咱們的族人就能受益,無非是換了一個祖爺而已……”


    李長貴大驚道:“念祖你可不能這麽想啊!強人族的錢是杜恒貪汙去的,就算他想還回來也得在你這先把罪贖了,你要是打了退堂鼓,那這20年公款不明去向的鍋就得老祖爺背。杜恒和傑克的陰謀得逞了,你就是強人族的罪人!”


    張念祖黯然道:“我覺得最荒唐的地方就在這裏——我隻是一個修車的,突然之間就成了祖爺,現在又得變成罪人,可是我做這一切之前,根本就沒人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爸之前有十幾年的時間跟我坦白,可他到最後什麽也沒說,我感覺自己就像泥濘地裏的一塊磚,誰都想踩著我趟過去,可是事先誰也沒問我的意思。”


    李長貴愕然,最終隻能歎氣道:“生而如此,我們是沒的選的。”


    ……


    經過一夜短暫的休息,李長貴和阿三沒有像上次那樣很快就恢複如初,兩個人目前還都隻能勉強行動。杜恒上次把血紮進他們的血管,展開集中破壞又遭到集中反噬,所以很快就消弭了影響,而傑克是用拳頭打進兩人的身體,那些毒血擴散開來,竟遲遲不見好轉。


    張念祖傷勢也不輕,他把卷簾門半打開,既沒有開業的意思,也想不出下一步要怎麽辦,懶懶地靠在床墊上。


    這時一輛出租車刷地停在了門口,李長貴見狀還是警覺地直起了身子。


    趙維明從車上走下,大大咧咧道:“張念祖,給我加點玻璃水,也不知哪個孫子把我後視鏡給撞了,你給弄弄。”


    張念祖沒有動彈。


    趙維明往嘴上塞根煙道:“嗬,當了祖爺有了架子了啊!”他原本還算英俊的小白臉被曬得黑中透紅,手邊不離咖色的大茶缸子,完全成了資深的哥的做派。


    阿三小心翼翼道:“別提祖爺兩個字了,念祖哥正發脾氣呢。”


    趙維明遞一根煙給李長貴,納悶道:“怎麽了?”


    阿三垂頭喪氣道:“被人打了。”


    趙維明一樂道:“他當初風風火火走馬上任那天就沒想過被人打?你們族裏人脾氣都不好吧?”


    阿三道:“這回不一樣……”


    趙維明蹲在他跟前道:“到底怎麽了?”說著順手去給李長貴點火,李長貴這回沒有拒絕,點著抽了一口。


    阿三知道趙維明不是外人,把最近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趙維明說了,趙維明的臉色隨著他的講述也精彩萬分,拍著大腿道:“啥牌麵啊這是,拿利息買別墅還帶剩!張念祖我算明白了,我爸沒破產之前我跟你一比就是個窮屌啊!”他一溜小跑到了張念祖麵前,眼巴巴道,“後麵你打算怎麽辦?”


    張念祖沉默良久,緩緩道:“維明,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幹什麽事都得先講個合法性,傑克怎麽勾搭的杜恒我先不管,權且算他有手段吧,他確確實實是我們這一脈的人,而且當初是名正言順的祖爺之後,現在他要回來跟我爭個裏外,那我應該用什麽態度對他?如果見了麵就拚命,那我的族人會不會認為我是舍不下祖爺的名頭才這麽幹的?拚了命之後要是還是拿不回強人族的錢那我就不是罪人了嗎?”


    趙維明打量張念祖半天,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趙維明用手點指著張念祖道:“你慫了!”


    張念祖打開他的手道:“別扯淡!”


    趙維明盤腿坐在地上指著張念祖的臉道:“張念祖咱倆多少年了,我就沒見你這麽窩囊過!”


    一般趙維明話裏帶了“張念祖咱倆多少年了”這樣的前綴都是有求於人,不過這次沒有。


    趙維明道:“你怕你的族人戳你脊梁骨那都是假象,其實你根本就是因為打不過這個傑克也鬥不過杜恒所以在給自己找借口!”


    張念祖道:“不是這樣的。”


    “什麽不是這樣,當年咱倆拚了命找祖爺,後來發現你就是祖爺,你敢說你心裏就沒一點嘚瑟的感覺?現在事情擺明了,你以前的賬戶裏有幾百億,不過如今被別人黑了,那你還指望那個姓杜的跪在你家門口舉著銀行卡請你收回去?有好事就上有困難就縮,這真不是我認識的張念祖!”


    張念祖道:“我不是怕困難,我的顧慮你都懂嗎?”


    趙維明痛心疾首道:“你呀,你就和那些老港片裏的農家女一樣,傍上了微服私訪的富二代,發現人家身份以後不說心裏偷著樂,必須上演一出‘你居然欺騙我,我特麽受到了侮辱’的戲碼,可那些女的最後還不是樂嗬嗬地嫁了豪門,你這就是矯情!哦,身為祖爺,坐擁幾百億的財產,老李家這幾個龍精虎猛的兄弟憑你一句話就跟你赴湯蹈火,你倒好,鬧情緒,覺得沒人問你,要有這種事沒人問我我也樂意啊!”


    張念祖被他逗得一樂,接著皺眉道:“你還是不懂,要是你你怎麽辦?”


    趙維明咬牙切齒道:“你得跟他們幹呐!憑什麽你一上位錢也自己回來了,族人都得對你納頭就拜,你得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擔當,餡餅是先掉到你頭上的,有人來搶也正常,難道你就放手了?車間主任還得競爭上崗呢!你義務掏大糞去,那活兒沒人跟你爭。”


    張念祖抱著腦袋發了會懵,訥訥道:“為什麽我第一次覺得你說的話居然很有道理?”


    趙維明吸溜了口濃茶道:“那是因為我現在活明白了,以前有錢的時候天天去夜總會,現在天天跑出租,都是一個‘幹’字,雖然對象不一樣,可男人嘛,不能被生活擊倒。”


    張念祖笑道:“你特麽這口才倒是精進了。”


    趙維明道:“練出來的,哪天不安慰幾個淚眼婆娑對前途感到迷茫的妹子?”


    這一刻,那些纏繞張念祖的雜念、那些患得患失的顧慮、那些由於缺乏信心生出的孩子氣全都煙消雲散,趙維明有一句話擊中了他的驕傲:因為害怕而後退從來不是張念祖!


    張念祖霍然起身道:“那就跟他們幹!其它的幹倒了再說。”他對門口的叔侄倆道,“長貴,阿三,是我矯情了,從來也沒人問過你們,我今天問你們一句,你們還願意跟著我幹嗎?”


    阿三振奮道:“幹!”


    李長貴把煙踩滅道:“你永遠不用問一個黃金侍衛,既然生下來就沒的選,那就幹好該幹的!”


    趙維明道:“看看,一句話就能點透的事嘛——你倆就是不舍得罵他。”


    張念祖微笑道:“你幹勁這麽足,要不要入夥?”


    “入夥?去跟你說的那些人拚命?”趙維明不耐煩地擺手道,“別扯淡,老子現在時間就是金錢,趕緊把玻璃水給我加了!”


    阿三悄悄問李長貴:“三叔,昨天婷婷姐費了老大力氣也沒把念祖哥勸動,趙維明怎麽一通胡說八道就管事了?”


    李長貴看了他一眼道:“這是男人之間的情誼。”


    張念祖走到李長貴跟前道:“剛才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李長貴因為一口煙耽誤了來保護祖爺的行程,所以他戒煙是為了懲罰自己,剛才他點著了趙維明給他的煙,說明他內心有了複雜的情緒。


    “沒有啊!”李長貴順著張念祖的視線見到了地上的煙頭,隨口道,“哦,那會正好想起一個讓我發愁的事兒,忘了這茬兒了。”


    張念祖給他又點上一根煙道:“以後別為難自己了——你有什麽發愁的事兒?”


    李長貴吐了口煙,愁雲慘淡道:“按時間算,李二虎可是快來了,咱們都被人揍成這樣,那小子要來了可不是要添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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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大家說個事兒吧——不是斷更,我近來狀態還挺好的,而且在升溫。


    說是吧,從九月初起我的左邊耳朵就一直發悶,聽聲音不得勁,到了國慶前發展成了每天下午嗡鳴,開始以為上火隨便吃了點藥沒管用,今天下午去掛了個耳鼻喉科看了下,大夫讓我去做個聽力測試,然後拿著那個結果線譜就驚了,先問我是幹啥的,得知我不是搞音樂的才鬆了口氣,結果表示我的聽力都不太正常,低頻音幾乎聽不到,因為我小時候得過中耳炎右耳聽力受損,所以沒太在意它。


    現在情況是左耳也不太好使了,大夫懷疑是中耳炎或者是神經性耳鳴,於是讓我辦住院。


    辦了手續去了病房,那裏的大夫給我填表,也問我是幹啥的,我說我是偉大的自由職業者,光榮的作家。大夫說哦,那我給你填無業吧。


    然後就給我左耳裏塞了藥,屁股打了一劑很疼的針,輸了四瓶子液。


    我躺在那就想,貝多芬真是牛逼啊,聾了還能出好作品,可見樂符都在人家心裏了……


    晚上也沒有太大必要住在醫院,我就跑回來寫更新了。


    其實就是個小插曲,沒多大事兒,更新八成不會斷,萬一聾了好像也沒太大影響,畢竟有手就能打字,故事都在咱心裏了,還是沒人貝多芬牛啊——


    有些讀者這段時間在好奇我這一年多沒更新都幹啥了,其實沒幹啥,雖然也跟醫院打了幾次交道,不過都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張數肺炎那次住了十幾天醫院,瘦得眼睛很大很有神,後來又給吃回來了,這孩子看著是個身材比例還算優美、健壯的小崽子,就是手腳不太協調,報了個網球班,教練看見他都麵露苦色,可能想給我退錢又不好直說。不過張數數學天分很好,各種課外補習班每節課都拿MVP,他媽理科就好,所以不算基因突變,再然後,這孩子寫作能力一言難盡,全是大白話沒話找話,這算基因突變吧(下麵還有,見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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