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絡離開以後,床上的惟森並沒有安安分分地繼續躺著,而是開始嚐試著掙紮。盡管明知道他能逃脫的機會幾乎等於零,但是惟森深藏在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麽乖順地坐以待斃、或者是像隻羔羊一樣任人宰割。


    所以當塞恩勒回到房間的時候,首先聽見的就是鎖鏈相互碰撞所發出的清脆響聲。


    “寶貝兒醒了?”


    男人隨手解下自己身上純黑色的魔法外袍搭在床邊,他的身後跟著一位治愈係的高階魔法師。那位魔法師看起來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惟森沒有說話,他隻是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個坐在他身旁的男人,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麽專注而仔細地看那名讓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精雕細琢的五官、毫無血色的肌膚、高挑修長的身形……惟森從小到大都知道塞恩勒長得很好看很好看,完美無瑕的臉龐就像是上帝最傑出的作品——是的,惟森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現在也仍然這麽認為。


    所以他對塞恩勒為什麽會產生一種“陌生”的感覺呢?惟森更加認真地端詳身邊的男人,試圖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出一些與過往那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仆人塞恩勒”不一樣的地方。


    塞恩勒從進房開始就被惟森這麽目不轉睛地盯著來看,令他驚訝、疑惑之餘還有那麽一點兒莫名的……愉悅。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把這種情緒流露出來,伸手摸了摸少年白皙的臉頰,愉悅地微笑,“寶貝兒餓了嗎?”


    惟森不躲不閃地任由他撫弄,雙眼直視男人,“塞恩勒,你把我鎖起來是要幹什麽?”


    塞恩勒看著少年繃著一張小臉、麵無表情的樣子,笑容更加溫柔而愉快,和少年對視的時候目光也更加情深似海,“當然是要幹你啊,寶貝兒。”


    一旁白發蒼蒼的魔法師聽見塞恩勒那句“幹你”不禁擰緊眉頭,他瞥了一眼被鎖在床上、靈動美麗得像隻精靈的少年,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男人的指尖緩緩蹭過少年的眼角,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留意到少年眼角處令人毛骨悚然的淤青消失了。男人的目光微微閃了閃,“誰來過這裏?”


    “絡……”惟森幾乎要不假思索地說出“絡絡”兩個字,但是他馬上想起了絡絡對他說過她是趁著塞恩勒不在才偷偷來看他的。於是到了嘴邊的話被惟森咽了回去。他抿唇,幹脆利落地反問,“我怎麽知道?”


    塞恩勒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主人在撒謊,他根據少年脫口而出的那個“絡”字直接揭穿了少年的謊言,“絡絡嗎?原來她是治愈係魔法師。”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撥了撥纏繞在少年手腕上的粗黑鏈子,露出了被隕鐵鎖鏈勒得腫脹青紫的肌膚。


    “看來寶貝兒還是不乖啊……”男人看著那片斑駁的青紫色眯眼輕笑起來,“如果寶貝兒不掙紮的話是不會留下半點兒痕跡的,沒想到寶貝兒還是這麽不乖呢。”


    “老威尼,”塞恩勒抬手示意那名治愈係魔法師走過來,“寶貝兒身上不能留下半點兒痕跡——你明白麽?”


    “是的,我明白,塞恩勒長老。”


    老威尼畢恭畢敬地回答,然後彎腰,將自己的手覆蓋在惟森的肌膚上。


    代表著“治愈”的白光在老威尼的五指間凝聚,漸漸形成了一個耀眼卻又十分柔和的小光團。老威尼是高階魔法師,所以不到一會兒惟森身上的青紫痕跡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長老大人,我先離開了。”


    塞恩勒看著老威尼畢恭畢敬地退出房間,順帶識時務地關上了房門,這才重新將目光放在被鎖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放開我,塞恩勒。”惟森仍然不死心地掙紮了一下。


    “這可不行啊,寶貝兒。”塞恩勒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少年四肢上滑嫩如初的肌膚,“雖然我也舍不得這樣對待寶貝兒,但是寶貝兒那麽不聽話,不稍微懲罰一下恐怕不行呢。”


    惟森蹙起眉頭,被這麽鎖在床上讓他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現在迫切地想要擺脫這種感覺,“塞恩勒,你說過我不是你的玩物……”


    “但是我沒有說過寶貝兒犯了錯我不會懲罰寶貝兒。”


    “我沒有錯……”


    “賽斯爾和愛莉絲不會無緣無故進來我的房間,如果不是寶貝兒主動離開了房間,又怎麽會被賽斯爾捉住呢?”


    惟森愣了一下,隨即抿起單薄的唇,笑容譏誚,“所以塞恩勒,你這是在責怪我沒有乖乖地待在房間裏等你回來上我嗎?”


    “不,寶貝兒,我隻是怨恨你這麽對待你自己。”塞恩勒的指尖緩緩蹭過少年緊抿起來的唇,“我從來沒有將寶貝兒鎖在身邊一輩子的打算,所以我也不會將寶貝兒關在這間房裏。但是寶貝兒不應該四處亂跑的。”


    “塞恩勒,難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你不鎖房門,而我離開了這間房你又說我這是犯錯——這樣的話你還不如直接讓我隻能待在這裏等你回來上我呢。”惟森冷哼,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說過,我從來沒有將寶貝兒鎖在身邊一輩子的打算。我更願意相信遲早有一天寶貝兒會心甘情願地留在我的身邊。”塞恩勒微微一笑,色澤淡薄的唇貼上了少年的唇瓣。


    惟森眉頭一皺,緊接著毫不留情地張口咬了下去,唇齒間頓時有溫熱滑膩的鮮血彌漫開來。


    “不可能!塞恩勒,你做夢吧!”


    塞恩勒居然笑了起來,他絲毫不在意地舔了舔被少年咬破的薄唇,然後溫柔而曖昧地將沾染在少年唇瓣上的鮮血輕輕舔去,“寶貝兒別生氣,經常生氣可就不漂亮了。”


    他仍然是輕笑,眉眼妖冶精致,“要不這樣吧,隻要寶貝兒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麽任性地逃跑,我就不將寶貝兒鎖在床上了,並且給寶貝兒一定的自由空間。”


    他當然不是責怪他的主人擅自離開這個房間,而是生氣他的主人一次又一次這麽不顧一切地逃離他。他家主人的性格他很清楚,在明知道這裏是奧爾城的情況下他的主人是不會四處亂走的,如果他的主人主動離開房間,那麽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他的主人仍然沒有放棄逃離他。


    惟森的眼睛裏有一絲明亮的色彩劃過。塞恩勒看得出來,他的主人心動了。


    “寶貝兒餓了麽?”塞恩勒繼續溫柔地誘惑,“隻要寶貝兒保證不再逃跑,我就放了寶貝兒,讓寶貝兒吃東西。”


    他很清楚以他的主人的性格是不可能言而無信的,隻要他的主人保證不再逃跑,就是真的不會再逃跑了。


    惟森聽見“吃東西”三個字,桃花眼頓時變得閃閃發光,“好,我可以保證——如果你給我足夠的自由,我當然不會、也不需要再逃跑。”


    **


    與此同時,塔諾斯也在賽斯爾的房裏醒了過來。


    “醒了麽?”


    賽斯爾看著青年那張白皙的臉龐,目光有些暗沉幽深。塔諾斯在床上坐起來,垂著腦袋抿唇沒有說話,柔軟漂亮的金發隨著他的動作垂落下來,剛好遮擋住青年的臉頰。


    賽斯爾知道塔諾斯是在看手腕上那條淡金色的細繩,那條細繩是他親手係上去的,戴在手腕上可以束縛住任何一名魔法師的魔法力量。


    “給我戴上這個……是害怕我會殺了你麽?”塔諾斯忽然揚起下頜看向賽斯爾,微微歪著腦袋,笑容一派陽光燦爛。


    賽斯爾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青年線條優美的下頜,尖細、滑嫩,一如既往地令他愛不釋手。


    “你為什麽會被塞恩勒捉住?”他反問。


    塔諾斯沒有隱瞞事實,因為他知道賽斯爾肯定會去找塞恩勒再問一遍這個問題,他實在是沒有說謊的必要,“因為當時我和惟森在一起,塞恩勒看見以後似乎很生氣呢。你知道的,塞恩勒的實力太強大了,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啊。”


    塔諾斯非常無辜地聳了聳肩。


    “惟森?塞恩勒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嗎?”賽斯爾在他的話裏挑選出自己關心的部分,“還有……你們‘在一起’?你和那個孩子……”


    “賽斯爾大人,不要想那麽多,我和惟森隻是純粹的‘待在一起’而已,你不要去傷害惟森。”


    賽斯爾臉上仍然沒什麽表情,心裏卻無可奈何——在塞恩勒的保護下也得他能傷害到那個孩子才行啊!


    但是塔諾斯不知道賽斯爾的心理活動,他見賽斯爾冷著一張臉不說話,禁不住眨了眨碧色的眼睛,有些驚訝,“賽斯爾,你不會真的打算跟一個孩子計較吧?”


    賽斯爾敏銳地在青年的話語中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眯起雙眼,“你很在意那個孩子?”


    “如果我說‘不在意’你就會相信嗎?”塔諾斯用力拍開了賽斯爾掐著他下頜的手,語氣中帶著幾分冰涼幾分譏誚,“看來你也沒有變啊賽斯爾,性格還是那麽多疑那麽不相信其他人。”


    “所以你是真的很在意那個孩子——對吧?”


    “惟森是我的朋友哦。”塔諾斯眨了眨眼,收回了臉上的其他表情,歪著頭一如既往燦爛地笑,“我不在意朋友,難道應該在意你嗎——我的仇人。”


    “啊,我忘了呢,跟你說這些話你也是不會理解的。”塔諾斯的笑容漸漸變了,仇怨而憎恨,“因為你根本就是個無心無情、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可以毫不猶豫殺掉的混蛋啊!”


    “你恨我?”


    “如果我說‘不恨’你會相信麽?”


    塔諾斯冷了嗓音反問。下一刻,青年的身體猛然僵住了,因為賽斯爾將他緊緊摟進懷裏,其中一隻手還探進了他的衣襟裏麵。


    “賽斯爾……”


    “沒關係,你恨我吧,有恨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好。”


    失去了法術的塔諾斯很容易控製,賽斯爾輕而易舉地化解了青年綿軟無力的掙紮,然後將他身上的魔法長袍撕碎。


    塔諾斯還沒怎麽來得及抵抗就已經被壓倒在床上,璀璨奪目的燈光下,青年金色的發絲暈染出柔軟的光澤,散亂地遮擋住了白皙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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