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寧湖衣看顧少白久不作聲,怕他一時難以理解,遂親自演示給他看。


    不過一個再小不過的法術,絲毫不見威力,卻讓顧少白驚得說不出話來!


    回想他剛醒來發現自己晉升煉氣二層,一朝入了修仙法門,天地都大有不同,還能隱約感知到其他修士的修為,卻因識人不多閱曆不夠,因此不甚敏銳,又一直對寧湖衣有所疑問,便趁他說話時偷偷將神識黏在他身上,探查出他修為僅築基三層,比之大能差得遠了去。可此時看他手中之物,明晃晃地昭示他起碼身具四係靈根,隻比沒有修仙資質的五靈根好上那麽一點,卻能將各種靈力控於掌中既不相混也不相斥,簡直精準到了可怕的地步,哪是一個築基期的低階修士能做得來的,他是怪物嗎?!


    顧少白微微張口,雙唇蠢蠢欲動,差點就忍不住出聲問問寧湖衣是不是曾改過名,是不是從前叫秦逸了。除了男主,誰還配擁有這樣的金手指?就算是男主,他也沒給過如此全能的天賦!


    好在他忍住了。他還沒忘了他靈體初成不足十日,應該什麽都不懂才是,於是硬生生將驚詫轉換成了好奇,醞釀了一下語氣,略帶疑惑道:“這是什麽?靈力?”


    就在顧少白的手指將要碰到靈球時,寧湖衣合掌將其收去,拂了佛衣擺,將雙手至於膝上,語重心長道:“便是靈力。方才與你說的心境無穢即可五行通達、靈根並非決定資質的唯一依據你可懂了?這術法稍難了些,不過如有悟性,待你境界提升,自能領會。”


    顧少白“哦”了一聲,表麵點了點頭,內心還沉浸在驚異的情緒之中。


    小門小派中有些不世出的奇才不奇怪,奇怪的是寧湖衣竟然在男主所在的門派韜光養晦,文中一點沒有他的戲份,除了過於深藏不漏,沒有其他解釋了。可他記得在男主秦逸揭發臨淵派為魔修盤踞之地並育有血魔果、進而聯合上清禦劍門一同鏟除此顆修真界毒瘤時,臨淵派除了掌門和幾個老得不能再老的長老拚死抵抗,弟子們死的死散的散,並沒有特別厲害的站出來幫扶,即使有,也當即反殺同門以撇清與魔修的關係,連為那些毫不知情的清白修士說句話都不敢,就怕惹得一身腥。按寧湖衣的悟性,靈根不純明顯阻礙不了他,到門派被滅時不知該是什麽境界了?定不止如今的道行吧!也不至於走捷徑練魔功,應當不會和魔修有所牽扯。那麽他究竟是死於那場罹難,還是早就明哲保身逃之夭夭了?如果是後者……會不會太冷漠了點?


    顧少白搖了搖頭。疑點太多,知道憑自己空想也想不出什麽來,遂擱置一邊,轉而關心起自己的修行來:“那修煉什麽的……就是感知天地靈氣來提升境界嗎?用臨淵心法?”


    寧湖衣眉頭微動,抬眸深深看了顧少白一眼,略帶遲疑道:“不。目前隻有我傳給你的靈力才可為你所用。就是說……你無法自行吸收天地靈氣修煉。”


    “什麽?”顧少白拔高聲音,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


    不知是不想多談還是有意回避,寧湖衣竟一反正經常態,與顧少白開起了玩笑:“你是我的,我養你也是應該的。”


    顧少白聞言氣結。他是想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亂扯什麽你的我的,誰在乎你養不養!再說了,你個築基三層的低階修士能有多少靈力分給我?自己修煉都來不及吧,哪還有空顧及我?估摸也就心情愉快的時候好心施舍一點,所以隻要沒離了他,一輩子都得仰他鼻息過活,還有沒有出頭之日了?!話說回來,他根本不記得他有寫過器靈非要靠主人的靈力才能修煉的設定,至少男主的器靈不是。大綱究竟歪成了什麽樣子,早知道就把所有有關器靈的內容包括一日三餐甚至吃喝拉撒都設定好了!


    顧少白表情扭曲,眼神複雜地望著寧湖衣,竭力想從他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看出他是騙人逗他玩的,可惜寧湖衣巋然不動,惜字如金,並不打算出言解釋。


    顧少白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麽,寧湖衣眉頭微動,抬手示意他安靜。


    寧湖衣神色凝重,煞有其事,惹得顧少白也忍不住屏息。


    周遭一時靜寂無聲。久不聞寧湖衣動靜,環顧四周又沒發現異常,顧少白頓了頓,忍不住用傳音入耳問道:“怎麽了?”


    寧湖衣沒有開口,眯眼靜靜聆聽了一陣,同樣以傳音回應:“有人闖過了思過峰的禁製,正往此處來。”


    ***


    約莫半個時辰前,雲睢手持玉簡從上善殿闔門告辭,下意識抹了一把額頭,摸了一手的冷汗。


    瞥了一眼不遠處高聳入雲的玄玉日晷,恍覺他竟坐壁旁觀三個金丹高階、一個分神初階的修士同殿爭論了一整日之久。


    其實也不算爭論,隻能算寒朔一邊倒地訓斥。上淙、上淽、上渪三殿長老眼觀鼻、鼻觀心,訥訥不敢言,而寒朔怒意磅礴,威壓盡釋,毫不顧忌他這個連金丹門檻都還未跨進的後輩,幾次壓得他腿軟幾欲伏倒,勉力強撐,待寒朔遣走三殿長老後還單獨留他盤問了許久,似早已將他那點私心盤算一眼看穿,頗讓他覺著今日能活著走出上善殿實屬不易。


    都說寒朔長老不理俗事,淡漠高深,一直沒什麽親近的人,已和真仙差不多了,誰能猜到竟是個暴脾氣的,不由得對至今還在思過峰思過的寧湖衣同情起來。說來也是,不是暴脾氣,千年前如何能在上清殿反水、拾掇眾宗門圍攻門派之時一掌滅了連夜上山偷襲的青陽宗,讓其他想著分一杯羹的門派再不敢輕舉妄動呢。雖然過往聽人談起這段佚事他多是不信的,直到今日才真正信了。


    隻是他不明白,如今掌門閉關,寧湖衣作為大師兄代行掌門之責資曆過淺是事實,寒朔修為堪稱大能,從旁幫扶自是無可厚非,但也不該無掌門口諭就私自入駐上善殿,且並非遇到何等攸關立派存亡之事就興師動眾請出三位長老,更是當著晚輩在場訓責有加,言辭激烈絲毫不留情麵,如此急於立威,就不怕寒了三位長老的心?


    縱然三位長老修為不高,向來各司其職,將各殿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者,幾人雖非同輩,好歹是同門,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而說起前因,他更是不明白了。


    十多日前他從上善殿當值後回到弟子房,本打算休息一陣,忽而一陣風過,驀地暈眩起來,再醒來已是雲蕊帶著幾個師兄弟救出他之後的事了,幫他解圍的正是寒朔長老。


    當日寒朔正巧路過上潯殿,被雲蕊幾人強破邪法反彈出的金光吸引,趕來替他解開了封印。過後詢問了幾句,沒多說什麽,神色如常地離開了。沒想到長老不過隱而不發,第二天便派了親信弟子暗暗摸查,不想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遂勃然大怒,便有了今日傳喚三殿長老前來訓斥的這一出。


    在雲睢眼裏,不過一樁小事。臨淵派雖沒落了,仍舊不乏仗著家世入門的弟子,或是宗門供奉者,或是小國的修真世家,旁的不會,最會仗勢欺人。雲睢自幼入門,上潯長老又隕落得早,從未有過正兒八經的師父幫護,吃過他們不少虧,直到修為漸長才好了許多。別說被人封了五感六覺綁在榻下五日,再長些也是有的,不過能讓已是築基大圓滿的他不留神著道,背後恐怕不止築基期的弟子。說來前一陣上淙殿的大師兄雲易受師尊之命前來招攬,他確實拒絕了的,雖然他就算結丹也沒有做長老的心,防不住旁人不服。


    作為修仙之人不潛心修行,整日隻知勾心鬥角,竟還有長老牽扯在內,這樣說來寒朔長老動怒也不無道理?


    那日若不是雲蕊,估計還沒人發覺他遭了橫禍。不過過後研究那封印,雖有無法讓築基修士輕易解開的機巧在內,其實並不如何複雜,再過幾日也就自行解了,哪有寒朔長老說的內鬼、叛徒、魔修作亂那般嚴重,如此誇大其詞,難道是隔山敲虎?


    不,不對。長老畢竟是長老,怎能以私心度之,嫌疑最大的還是同期弟子。而且他冥冥中覺得這事似乎和寧湖衣有關。派內有弟子結丹算得上大事了,竟然不是風頭正勁的寧湖衣,最丟臉的可不就是他了?要知道前一陣他憑著器靈可是大大風光了一把,就連雲蕊在得知寧湖衣得了一器靈後,口中提到“大師兄”三個字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如此,又怎甘願被他這個師弟打壓下去?


    想到雲蕊……雲睢眼神暗了暗。如今他尚未結丹,想什麽都為時過早,還是先按寒朔長老的囑托,拿著玉簡去把關在思過峰的寧湖衣給放出來吧。


    雲睢將刻有能進出思過峰法訣的玉簡塞進袖中,召出飛行法器往思過峰飛去。


    思過峰位於派內一處高地之上,終年春色盎然,怡情養性,卻因結界所致,無法感知外界任何動靜,峰內居舍布置也甚是簡陋,能做的隻有一件事,便是清修。他們這些修士雖說修仙,卻還沒到超脫方外、無情忘形的地步,總有些俗世追求或無傷大雅的小癖好,所以除了修煉狂,大概沒人喜歡這個地方。


    來到思過峰外,雲睢祭出玉簡將結界打開一個小口躋身而入。一路進得峰內,周遭靜得出奇,仿佛沒有除他之外的活人存在似的,放開神識探查,真沒有半點人息!


    寧湖衣不在?!雲睢大驚。不過半刻前還懷疑是否是他搞鬼,這會兒竟碰著他膽大包天地出逃了!那豈不是證據確鑿?


    雲睢心中一喜,正想飛身回去稟告寒朔,倏忽一陣風過,眼前閃過一片青色衣角,剛才還讓他懷疑不已人憑空出現在他麵前,將他襲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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