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九天聞言,緩緩點頭,“不錯,巫蠱,其實還有些毒。”


    雖然對方回答得不是很完全,但是他已經相當滿意了,隻是這回答,也帶了點試探。


    李永生果然有點疑惑,“能和巫蠱一起下行的毒嗎?”


    這話問得也很有水平,三鳳九鳴護住百匯、雙肩井和膻中,分明是要趁著四處要害被封住,催動蠱蟲往下走,到腳心的湧泉,然後以物誘出或取出。


    這是處置蠱蟲的一種手段,不是通用的,隻是在某些情況下可以使用,但是以李永生的知識,他實在想不出,蠱蟲怎麽能和毒一起,同時從腳底排出。


    那八字胡中年人眉頭一皺,不耐煩地發話,“你隻聽好,去做便是。”


    他也是太醫,跟陰九天忙了一天一夜,將寧致遠身上的毒控製住了,又將蠱蟲的活性壓製到最低,這個過程講起來不但麻煩,還有很多不便人知道的隱秘手法。


    所以他這個態度,倒也不是故意歧視李永生——你一個年輕的本修生,老老實實地施針就行了,知道那麽多幹什麽?


    然而這話說得李永生不高興了,他臉一沉,“我自跟陰大師說話,關你什麽事?你知道三鳳九鳴有幾種施針和取針手法?”


    這位聞言,頓時不做聲了——沒辦法做聲了,人家問這麽清楚,是要選擇性地施針。


    這也不怪他,三鳳九鳴針法早就失傳,他哪裏想得到,九鳳齊鳴這針術,竟然還有細分?


    陰九天訝異地看一眼李永生,沉吟一下發話,“毒從腳下出,蠱自穀道泄。”


    “咦?”這次輪到李永生納悶了,他看一眼這大名鼎鼎的大國手,“穀道出蠱?陰大師果然令人佩服。”


    這話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佩服,他的醫術其實也就那麽回事,能治療很多傷患,主要是他的見識廣,這是眼界決定的。


    陰九天做為一個玄青土著,竟然能在寧致遠身中奇毒並且昏迷不醒的情況下,令蠱蟲被排泄出來,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殊不料,他這話聽到陰九天耳中,也是頗為震驚,黑瘦老頭看他一眼,“居然精通蠱術,你可知穀道出蠱的難處?”


    李永生點點頭,淡淡地吐出八個字,“腸胃要動,氣血要行。”


    穀道出蠱也未必有多難,但是寧致遠在昏迷中,不能像一般修者,通過行氣將蠱蟲排出體外,那就隻能跟普通人一樣,靠腸胃的自行蠕動來排出。


    這就存在氣血搬運的問題,擱在一般情況下倒不是大事,但此刻寧禦馬身中奇毒,太容易因此毒發身亡了。


    “咦?”這個答案,令陰九天都不淡定了,他原本以為,這小子會一手絕傳的針法,後來才發現,甚至針法都可以細分,再後來又發現,對方居然精通蠱術。


    直到現在,他愕然地發現,對方連穀道出蠱的方法都不看在眼裏——他原本是想考校這個的。


    小夥子看重的,居然是穀道出蠱時的毒性控製問題,這看問題也太全麵了一點吧?


    中土國的郎中行醫,講究的就是全麵性,陰九天猛地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小夥子。


    小家夥還真是個好苗子!他暗暗點頭,臉上卻不動聲色,“寧致遠身上毒性和蠱性相近,原本是相互糾纏的,我們適度地分開了。”


    原來如此,李永生點點頭,他明白了對方的做法。


    但是雖然明白了,卻一點不影響他的佩服之心,行刺者故意使出和蠱蟲相似的毒,分明就是想雙保險幹掉寧致遠。


    非常不幸的是,他們遇到了大國手陰九天,竟然能強行將兩者分開,不愧是禦醫。


    見到他點頭,陰大師就越發地好奇了,“你覺得這種情況,該如何施針?”


    他希望小家夥盤算一下,使用哪種三鳳九鳴的分支手法,比較合適。


    李永生想一想,方始回答,“四鳳十二鳴……其實是四柱齊鳴。”


    “四柱……齊鳴?”陰九天覺得腦袋有點不夠用了,四柱針法他當然知道,但是齊鳴……這尼瑪是什麽鬼東西?


    不過他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你能令四針齊鳴?”


    他總聽別人說,李永生說自己的針法不是得自桂一男,原本他覺得這話有點可笑,但是聽到這句話,他終於有點相信了。


    “這並不難做到,”李永生很隨意地回答,“關鍵是我認為,四柱齊鳴,才能更好地將毒和蠱下推,三鳳齊鳴倒也行……但是那就先照顧不到膻中了。”


    虧得我還想著讓你做四組三鳳九鳴呢,陰九天的臉,也有點發熱。


    他當然知道,護住百匯、雙肩井和膻中,必須在每個點上都做到三鳳九鳴,但是很顯然,一旦這樣做了,四組針之間不會太同步,也會影響效果。


    然而,他選擇這樣的治療辦法,主要是因為,他必須將膻中也紮上針,否則會引起極為糟糕的後果——這是沒有商量的。


    四柱針法,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了。


    他還待說話,旁邊濃眉大眼的中年人有點不高興了,“陰大師,人已經請到了,咱們動手吧,致遠……寧公公他等不得了。”


    陰九天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有更好的法子出來,你不能讓我想一想?”


    濃眉大眼頓時不說話了,這位可是天家的禦醫,他偶爾說一句算是提示,不屬於失禮,但是說得多了,那是找不自在。


    不過陰大師也不跟他一般計較,想一想之後,看一眼這廝,不怒而威地發話,“還不快去找個人來?”


    啊?濃眉大眼中年人愣住了,“找個人來……幹什麽?”


    “找人來測試一下啊,”八字胡氣得狠狠瞪他一眼,“四柱齊鳴,我們都沒聽說過,不得先驗證一下?”


    “拿我來測試吧,”引李永生前來的太監主動申請,他一臉的決然,“寧公公已經等不得了,不要再拖延時間了……來吧!”


    “還是我來吧,”又有幾個人先後開口,異常地積極踴躍,這樣的時候,誰願意後人?


    最後,還是先發話的這位得到了機會,沒辦法,誰讓他反應最快呢?


    李永生也不拖延之間,直接給這位紮了四根銀針,然後雙手一拂,手法快得根本令人看不清楚,緊接著,四根銀針齊齊顫動了起來。


    陰九天也沒有歇著,一邊看他行針,一邊伸出兩隻手,摸著太監兩手的脈搏,耳朵也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他鬆開雙手,由衷地歎一聲,“果然是厲害,這個四柱齊鳴好。”


    “好的話,陰大師您就趕緊出手吧,”濃眉大眼又沉不住氣了。


    陰九天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得改動一下方子,李永生有這實力,方子當然要變。”


    濃眉大眼直接卡殼,好半天才苦笑一聲——已經開始熬湯藥了啊。


    陰九天才思敏捷,不多時就將剛才的方子改動完畢,然後遞給李永生,“你看一看。”


    李永生一擺手,微笑著回答,“湯劑類的方子我不熟,我對陰大師你有信心。”


    方子他也能開出來,但是他並不是個喜歡賣弄的人,今天來既然是行針的,那就隻管行針好了,而且……看陰九天這水平,也是極高的,倒不信連個方子都開不好。


    陰九天看他一眼,也沒再多說,而是又將方子遞還給小廝,“行了,煎藥去吧。”


    接下來,就是李永生對寧致遠施針了。


    依舊是四針,四針下去之後,他不住地拂弄著四根銀針,令這四根針一直在震動。


    想要偷師的人海了去啦,但是他的手法實在太快,大家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有人拿出了留影石,想要留下影來,那濃眉大眼的漢子冷哼一聲。


    因為害怕打擾李永生,他哼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緊接著,他又低聲發話,“收起來!”


    眾人這才想到,寧禦馬的傷情,本來就是頂級機密,寧禦馬的叔叔,又怎麽可能答應他們留影?


    李永生施為了半個時辰,額頭上的汗滾滾而下,才冷哼一聲,“湯劑呢?”


    小廝把湯劑端了過來,因為才剛剛煎好,正冒著滾燙的水汽,


    “要起針了?”陰九天問一聲,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又喝令一聲,“弄涼一點……小李你再堅持一下。”


    弄涼是很簡單的事,修者的位麵,當然有可以令湯劑快速降溫的手段,也就是十幾息的時間,溫熱的湯劑再次被端了上來。


    陰九天深吸一口氣,“起針吧……是速起,你應該知道吧?”


    李永生當然知道該速起,他點點頭,“起針之後,還要再下針,你快點!”


    握草,你連這也知道?陰九天都顧不得震驚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什麽樣的人,才能培養出這樣的苗子?


    然而,李永生的震驚,一點都不比陰九天少,當他起針完畢,看到對方灌湯劑的手法時,眼中也掠過了一絲異樣:我去,竟然是鼻飼?


    鼻飼手法,地球上有,是通過鼻孔,將湯劑灌到患者的胃裏,仙界卻是沒有——想讓湯劑起效,仙界有很多手段。


    他真沒有想過,中土國這邊,竟然也有鼻飼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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