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欣欣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一臉的苦大仇深,“我怎麽就不能來呢?杜家為了幫助我,損失慘重,在你心裏,我就是個不知道感恩的嗎?”


    你這是怎麽說話呢?李永生知道她心情不好,白她一眼,直接轉身離開了。


    當天晚上,趙欣欣就親自來找他,她也將營帳紮在了玄天觀外,而且距離杜家人很近,這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她到來的時候,李永生正在跟張木子喝酒,以往跟張木子拚酒的杜晶晶,在招呼自家人。


    九公主坐下來,也給自己斟一杯酒,很鬱悶地發話,“刺客還是交給朝安局審理了。”


    李永生揚一揚眉毛,頓了一頓發話,“看起來今上維護襄王的意願,還是很強啊。”


    朝安局是歸司禮監管的,而司禮監的老大魏公公,絕對要看太皇太妃的眼色。


    “我父王胳膊擰不過大腿,”趙欣欣苦惱地撇一撇嘴,“不過我王兄能協同審理,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英王府的世子,鐵鐵的一個郡王是沒跑的,稱作王兄並不僭越。


    李永生不以為然地笑一笑,“依我看,這次的刺殺,未必能牽扯到襄王身上。”


    “咦?”趙欣欣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事實還真像李永生說的那樣,就已經審問的結果來看,刺客們一口咬定,他們沒有刺殺九公主的打算,而是想教訓李永生。


    這話實在有點扯淡,八個化修圍攻,隻是為了教訓一個製修,誰願意相信?


    但是刺客們就咬住這一點了,說李永生跟廣陵韋家有私人恩怨,韋家心恨此人對隱世家族的不敬,打算將其誅殺。


    對隱世家族的不敬,可不僅僅限於李永生跟韋小寶的衝突,我們酒家誅殺了義安林家的嫡子,顯然也算到了他的頭上。


    英王世子不滿意這樣的回答,說你們明明是想刺殺九妹。


    可是刺客表示,我們很冤枉啊,誰讓九公主跟李永生在一起呢?而且,我們刺殺了九公主,又能得到什麽呢?


    刺殺九公主,其實還是能有不少收獲的,起碼能亂了英王的分寸,甚至引來玄女宮的不滿,隻要刺殺者能消除痕跡,足夠給今上添不少亂了。


    更別說韋家跟李永生,還有私怨——嚴格來說,這糾紛屬於韋家主動找事,但不管怎麽說,也是恩怨不是?


    韋家的小算盤,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沒誰敢主動把話題往襄王身上引,眼下已經很亂了,那樣搞的話,會天下大亂,別說太皇太妃會不高興,今上也未必願意看到這一幕。


    尤其要命的是,跟韋家配合出手的,是中土國官府一直在通緝的樂浪毒蛟,真要把襄王扯進來,就算不涉及謀逆,性質也都足夠削去王爵了。


    趙欣欣對這樣的結果,是相當地不滿意,這不但對她不公,對李永生不公,對她的父王也不公,所以她索性離了英王府,跑到玄天觀來。


    說到最後,她歎一口氣,“若是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那我就要盡早回玄女宮了,以後都不會再為皇家效力了。”


    “你本來就該早回玄女宮的,”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輕哼,然後走過來一個人,“這裏這麽亂,你回來做什麽?”


    “父王?”趙欣欣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左右看一看,“您怎麽出城了?”


    這個節骨眼上,英王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城中比較好。


    “我再沒有點反應,反倒要讓人覺得,我有所圖謀了,”來人身著青衣小帽,看起來就是一介常人,但是細細一看,不是英王是誰?


    他滿不在乎地走過來,大喇喇地一坐,“我就是不滿意了,所以隨便出來走一走,再不滿意了,還可以回大名府,難道誰能攔著我,不讓我回去?”


    親王回封地,是天經地義的事,事實上,英王做壽,都可以不來順天府——今上是發出邀請了,但是親王不想離開封地,你還能強迫不成?


    李永生聞言,笑著點點頭,“是啊,別人都在活動,英王出城走兩圈,誰敢說什麽?”


    “沒錯,坎帥被停職了,誰的心裏不擔心?”英王大喇喇地點頭,然後嘴角泛起一個詭異的笑容,“天家想攪動四方風雲,我若不動一動,豈不是不給他麵子?”


    這個英王,還真有點想法啊,李永生的眼珠轉一下,“您覺得天家想攪動什麽呢?”


    “抓坎帥,是一步好棋,但是太過行險了,”英王冷哼一聲。


    緊接著,他又歎口氣,“好是好在,證明了離帥的死腦筋,確實是天家柱石,讓某些人死了心……你們不會想不到,沒有離帥的幫忙,根本拿不下坎帥吧?”


    李永生和趙欣欣齊齊點頭,張木子更是瞪大了眼睛,聽一個親王講述皇位的爭奪,還是很令人大開眼界的。


    “坎帥在軍中勢力其實不小,不少都是直接掌握軍權的,尤其是東北和北方的邊軍,更是軍中精華,”英王慢條斯理地發話。


    “相較而言,兌帥掌握的軍中勢力,隻是看起來嚇人,沒有多少實權。”


    李永生聽到這裏,跳躍性地接一句,“這是逼著兌帥作亂了?”


    “他就是個小人,能做亂到什麽程度?”英王不屑地一哼,看來不滿意兌帥的,並不僅僅是今上,“有了離帥的禦林軍,有了李清明和坤帥去安定邊軍,他能做什麽亂?”


    李永生默然不語,事實也真是這樣,兌帥勢力是夠大,但是掌握的都是軍方的行政職位,真正帶兵的將領,兌帥並沒有掌握多少。


    英王的話鋒一轉,“當然,若是有皇族的配合,兌帥還是大有可為的。”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看李永生一眼,似乎要考校他一二。


    李永生沉吟一下,方始發問,“兌帥現在,應該已經被看管起來了吧?”


    “這是自然的,離帥的禦林軍看管,”英王點點頭,“今上不會傻到等著那廝聯係皇族。”


    兌帥、坎帥一旦跟皇族其他人配合,真的就具備了掀翻今上的可能,就算離帥手握禦林軍,可一旦精銳的邊軍入京,禦林軍那點優勢,就不算什麽了。


    所以坎帥被拿下,不為今上所喜的兌帥,不可能一點事沒有,再加上有離帥的禦林軍相助,將兌帥控製起來,並不難做到。


    不過英王倒是很吃驚,李永生能猜到這一點,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致地發問,“那你猜一猜,天家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不外乎安撫和拉攏罷了,”李永生覺得,這真不是多麽難以回答的問題,“若是他真覺得掌控了局麵,還可以看一看,誰會跳出來……之所以不動兌帥,這是在釣魚呢。”


    “咦,”英王輕咦一聲,一臉驚駭地看著他,“你從哪裏接觸的帝王心術?”


    這種東西,在地球界都爛大街了好不好?李永生笑一笑,含糊地回答,“我胡亂猜的,未必對,倒是讓王爺見笑了。”


    “不用全準,有七八分就足矣,”英王臉上的駭意稍減,“釣魚是肯定的,但是動了兌帥的話,有些事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李永生聽明白了這句話,輕歎一口氣。


    倒是張木子有點聽不明白,“還有人為兌帥求情嗎?”


    “求情與否,那倒是次要的了,”英王一擺手,含含糊糊地回答,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是驚世駭俗了,再說得過一點,可能導致事態的不可控,沒法再細說了,“回頭你們就知道了。”


    他深深地看李永生一眼,憑著直覺,他感覺得到,這個年輕的家夥,已經猜到了一些真相,“李永生你深諳朝爭之道,真想將你留在本王身邊。”


    “李同參剛剛誅殺了兩名化修,”張木子不動聲色地回答,“我覺得,他留在趙欣欣身邊,會更好一點,親王你不這麽認為嗎?”


    英王怔了一怔,才緩緩點了點頭,看起來頗有點不舍的樣子,“也對……咦,你高階製修了?”


    李永生微微一笑,“臨戰突破而已,非常僥幸。”


    “這世上哪裏那麽多僥幸?”英王不以為意地哼一聲,“不過你這才多大年紀,就高階製修了,二十五歲有沒有?”


    李永生又笑一笑,“馬上二十一歲了。”


    “握草,”溫文爾雅的英王聞言,都忍不住帶上了把子,“二十一歲的高階製修,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對他來說,李永生年輕且修為高,倒還無所謂,這種情況雖然罕見,卻也不是絕無僅有,子孫廟和隱世家族裏有從小培養的奇才,軍中和官場,也有快速提升修為的法門。


    最關鍵的是,這家夥年紀輕輕,竟然將人心看得極為透徹,料事無有不中,這才是英王最震驚的,就連那個皇侄所學的帝王心術,也被這個年輕人看得一清二楚。


    不怕不知道,就怕有比較,這樣的妖孽,何人才教得出來?


    他當然想不到,對方年輕的軀殼裏,包裹著一副滄桑的靈魂,更還經曆了某個科技位麵的信息洗禮。


    (更新到,召喚月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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