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明的問題多了,”丁青瑤沒好氣地看瞪栗娘一眼,“我不敢跟你說,你自己慢慢想吧。”


    這一下,栗化主是真的愣住了,好半天才試探著問一句,“所以……他是趙欣欣的追求者?但是,這不能說他就是真仙啊。”


    “開動你那笨笨的腦子想一想,”丁青瑤氣得叫了起來,“趙欣欣是上界大能轉世,那麽……李永生是怎麽下界的?”


    栗娘愣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魂不守舍地發問,“李永生是上界下來的?”


    你這不是廢話嗎?丁青瑤簡直要氣死了,“如果他不是上界下來的,親王之女、上界大能……怎麽能看得上他?”


    栗化主早就被這海量的信息,衝得暈暈乎乎了,“那你的意思是說,他倆同時遭逢仙厄,一起轉世到玄青位麵了?這上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丁青瑤覺得,自己離被氣死,就差一口氣了,“栗化主啊……得,就當我啥也沒說,行吧?”


    “你等等,讓我想一想,”栗化主沉思了起來。


    丁青瑤看著她沉思的模樣,心裏實在太不平衡了,這呆呆傻傻的栗娘……怎麽就能比我更接近證真呢?


    當然,栗化主並不是真傻,她隻是比較一根筋而已,而對靈修來說,這並不一定是壞事。


    機緣到了,一根筋的修者,更容易證真,唯其純,所以真。


    用地球界的話來說就是——隻有偏執狂,才能成功。


    像丁青瑤這種,行事瞻前顧後左思右想,固然是四平八穩,不會生出太多的問題,但是缺少一份執念,未必是好事。


    良久,栗化主才回過神來,“你的意思是說……李永生是追著趙欣欣下界的?”


    丁青瑤沒好氣地哼一聲,“總算你沒有傻到家。”


    “那豈不是說……”栗化主駭然地一抬手,做個古怪手勢。


    她的右手平伸,手心向下,左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向天,頂住右手的掌心,“他是這個?”


    這就是“觀風使”的意思,中土國不能隨便提及這三個字,真君都不能任人議論,何況是觀風使?


    而且觀風使的神識很敏銳的,誰敢說出這三個字,極有可能被觀風使發現。


    當然,觀風使很講究低調,提及他未必有事,不像是真君,隨便提及的話,可能會大禍臨頭。


    可是栗娘知道,自己和丁經主議論的事情,真的是很犯忌的,少不得用手勢來代替。


    你總算不是太笨!丁經主翻個白眼,“這可是你猜的,我啥也沒說。”


    這話當然不能聽字麵意思,要摳字眼才行。


    栗娘頓時就愣在了那裏,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發問,“你確定?”


    丁青瑤很幹脆地回答,“我確定……我啥也沒說。”


    “不是這樣吧?”栗化主鬱悶地歎口氣,失魂落魄地發話,“這豈不是說,他的修為……比咱們想像的還要高?”


    “那是當然,”丁經主很幹脆地回答,“想下界就下界,這豈是隨便能做得到的?”


    兩人已經分析出來了,李永生這觀風使下界,十有八九是來找趙欣欣的——沒誰說事實真相就是這樣,但是想來應該如此。


    可這就太可怕了,一般的觀風使,哪裏能做到這一點?


    還是拿欽差來做比方,天家覺得該往哪裏派個欽差了,就要著手安排,不過該誰出行,是由天家決定的,不是你想當欽差就能當的。


    解讀一下李永生的下界,會發現最可怕的是,天家還很可能沒打算往下麵派欽差,但是有人覺得,某個地方我有事,所以就申請一下——那個地方該派個欽差了,我打算自己去。


    同樣都是欽差,這兩種情況,能一樣嗎?


    栗娘也也聽懂這意思,簡直連話都不會說了,“這也太……太隨意了一點吧?”


    “嗬嗬,”丁青瑤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這麽樣,我的消息比你強吧?”


    栗娘就見不慣她這樣子,少不得哼一聲,“不管怎麽說,趙欣欣是我接引入宮的。”


    “是啊,”丁經主陰陽怪氣地發話,“可是你對李永生的態度不好,也是真的……猜一猜他倆的本尊,誰更強勢一點?”


    栗娘白她一眼,嘴巴撇一下,“總好過你丁家的族人做的那點事情。”


    “喂喂,”丁經主的臉,刷地就沉下來了,“我好心告知你點消息,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咱們姐妹倆……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栗化主見她著急,反倒是開心了起來,“不止你家族人,你也去威脅過他……相較你做的那些事,我這邊稍稍失禮一點,也不算什麽。”


    這話說得也不錯,不過丁青瑤愣了一愣之後,居然笑了起來,“那是早就過去的事兒了,反倒是你,若沒有我的提醒,可能得罪得他更狠,這個你不否認吧?”


    “好了,我也不跟你置氣了,”栗娘一擺手,“說吧,你來找我說這個,是想表示什麽?”


    “還能表示什麽?抓住機緣啊,”丁青瑤沒好氣地哼一聲,“可惜的是,趙欣欣暗示我了,不能把事情說出去,所以才來找你商量一下……終究你也不算外人。”


    栗化主訝然地看她一眼,“欣欣暗示你?”


    “說起來才苦惱,”丁經主悻悻地哼一聲,“我在竹林裏靜坐,他倆走到一邊聊天,我就不小心聽到了些東西,結果……被他倆發現了。”


    聽到這裏,栗娘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氣得丁青瑤直翻白眼。


    過了一陣,栗化主又做出剛才那個手勢,“你聽到他倆說……這個了?”


    丁青瑤又翻個白眼,沒好氣地回答,“你這不是廢話嗎?沒有聽到……我敢斷定嗎?我至於收到暗示嗎?”


    “這就得好好謀劃一下了,”栗化主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欣欣許我證真,我本來還不是特別有信心,現在看來……應該毫無問題了。”


    當然沒問題了,要知道,上界大能和上界大能也是不盡相同的,趙欣欣固然來自於上界,但是誰能確定,她在上界是個什麽級別的存在?


    可是,有李永生追隨下來,那就不一樣了——這個觀風使,比其他觀風使強勢多了,值得他追下來的人,簡單得了嗎?


    要不說這世道,就沒有誰是簡單的,兩名準證依據有限的線索,分析來分析去,竟然將真相扒拉了八九分出來。


    此刻的栗娘,是徹底把心放在了肚子裏,她甚至在憧憬:我是不是也能飛升呢?


    然而,放心歸放心,具體的事情,還是要做一做的,如此大好的機緣,若是活生生地溜走,那才是暴殄天物。


    丁青瑤也是這麽想的,她收到了警告,卻還不甘心坐看失去機緣,所以才來找栗娘。


    既然栗化主也是這心思,她就要提出建議了,“李永生已經去了豫州,幫博靈郡運輸軍需……”


    聽完她的話之後,栗娘的眉頭皺一皺,“那現在,咱們該做點什麽?跟著他去並州,幫助調查一下晉王和柔然的關係?”


    “這麽做,就有點著相了,”丁青瑤搖搖頭,“他不喜歡被人發現身份,咱們也不用著急做什麽,順其自然的好,不能顯得太刻意了。”


    “也是,”栗娘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發話,“可以托白虎廟或者北極宮,幫著了解一下並州郡的情況……壞了,北極宮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


    她可是記得,北極宮的三宮主,曾經單獨跟李永生聊過,當時她還很納悶呢——堂堂真君,跟司修有什麽好聊的?


    “就算發現了,他們也不敢說出來,”丁青瑤信心滿滿地回答,然後她提出新的建議,“從他的傾向上來看,還是很注意維護本朝正朔的……咱們要不要針對一下荊王?”


    道宮確實不參與紅塵事,不過有天大利益擺在麵前的時候,稍微變通一下,那也是必然的。


    栗娘想了一想,最終緩緩搖頭,“還是不要了,靜觀事態發展吧……”


    不得不說,丁青瑤雖然極為精明,但是遇到事情,還是栗娘這種一根筋的主兒,比較沉得住氣。


    李永生前往豫州郡,拿博靈軍役房的印鑒,將軍需裝了整整兩個大儲物袋,然後悄然返回博靈。


    在回去的過程中,他們遭遇了好幾撥來曆不明的人的窺探,所幸的是,公孫未明帶得有靈舟,而張老實的直覺,讓他們避過了兩次可能的陷阱。


    就算這樣,他們還是誅殺了一個試圖攔路的初階真人。


    為什麽誅殺呢?原因很簡單,那廝居然是運修。


    須知中土國的運修,十之八九都是官府中人,而初階真人的運修,基本上都是一郡的同知,或者副部長級別了。


    官職到了這個級別,想做點什麽,直接發公文就是了,何至於攔路動手?


    誅殺之後,大家推算一下此人的因果和天機,發現俱都被遮蔽,就知道沒殺錯人。


    可惜的是,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然而,這也並不重要……不外乎就是那麽幾個。


    兩天之後,眾人就抵達了七幻城,又在城外待了一天,才悄然進入了軍役房。


    才進軍役房,李永生就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陰九天死了!


    (還有三個小時就是雞年了,預祝大家新春快樂,萬事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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