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實盯上的那人,正是剛才那個沙氏茶社的青衣小廝。


    這廝躲在人群後方,鬼鬼祟祟地,不住地伸著脖子張望,目光遊離,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做出這個判斷的,可不僅僅是張老實,李永生也發現了此人,於是笑了起來。


    趙欣欣側頭看他一眼,“你笑什麽?”


    “十有八九,是沙氏茶社搞的鬼,”李永生搖搖頭,輕歎一口氣,“金陵城的商業競爭,居然激烈到了這種程度?”


    “沙氏茶社?”趙欣欣的眉頭一挑,強行按下了心中的怒火,“他們怎麽會知道咱們有錢?”


    李永生衝著方真人指一指,都懶得說話了,穿冰蠶絲的長袍,能沒錢嗎?


    可惜的是,永馨一向高高在上,並不關心這些小事。


    趙欣欣冷哼一聲,“為這點小事,都要綁架小孩子的話……血魔吸了血,也算我的因果好了。”


    這時,粗壯漢子也從張三嘴裏知道了,可能是沙氏茶社使壞,於是輕哼一聲,“王府統領嗎?三爺放心好了,我把人給你要回來……費用什麽的,你別管了。”


    “這不合適吧?”張老實側頭看他一眼,“咱江湖上的漢子,扛得過親王府?”


    粗壯漢子心裏也有點打鼓,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發話,“他能不能請動統領,也是兩說……出點錢,把人贖回來就是了,不過這費用算我的。”


    頓了一頓,他又冷笑一聲,“親王府?切,沒準過兩天就是郡王府了呢。”


    咦?張老實側頭看他一眼,心說這人似乎不像是被收買的,“不是說要世襲親王嗎?”


    粗壯漢子的嘴角扯動一下,猶豫一下,還是輕聲回答,“這個事兒,金陵城比較忌諱談,咱江湖上的好漢,也不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江湖事江湖了……三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嗬嗬,”張老實皮笑肉不笑地哼兩聲,“寧王府也不算什麽,惹得急了,照樣收拾它。”


    “那是,”粗壯漢子點點頭,心說吹牛誰不會?“您就看我怎麽收拾這沙家好了。”


    他才要動身,張老實一把將他拽住,又低聲嘀咕一句,“方便的話,打探些寧王府的消息,兄弟我有重謝。”


    粗壯漢子看他一眼,隻當此人是未雨綢繆,不想對上寧王府,猶豫一下,還是點點頭,“好了,我心裏有數,談錢就俗了。”


    說是談錢就俗了,不談還真的不行,到了夜裏,粗壯漢子表示,我們老大已經跟沙家談過了,沙家斷然否認你們的說法——小女孩兒是在王家門口丟的,關沙家什麽事?


    不過沙家也表示了,你們沒錢跟綁匪談的話,沙家可以借這麽一筆錢出來,也算江湖救急。


    到了這個時候,張老實也懶得跟粗壯漢子墨跡了,他直接表示:把寧王府的事兒,跟我們講一講,女孩兒的事,不勞煩你了。


    粗壯漢子覺得氣氛有點古怪,才要找個理由推脫,不成想就看到那一男一女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張老實也將自家的氣息釋放一下,然後迅疾地收斂,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粗壯漢子本來也不過是個高階製修,高階真人的氣息一出,壓得他差點尿了褲子,他驚恐地看著張老實,“三爺……您這是?”


    “我是好朋友,”張老實淡淡地發話,“六爺還是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一說,你不是也很羨慕韓五爺的運道嗎?”


    韓五爺就是那個據說被公孫家看重的江湖人。


    粗壯漢子哪裏敢指望這樣的際遇?別說是他,他自家的老大,也不奢求有如此造化。


    不過總算還好,他跟對方的接觸,一直都是很友好的,於是他壯起膽子發問,“三爺,您是……是真人吧?”


    “六爺果然有眼力,”張老實笑眯眯地點頭,“你看,我家主上和主母也來了……說一說吧?”


    我有膽子說不嗎?粗壯漢子苦笑一聲,連下人都是真人,這年輕男女的身份,真的是太嚇人了,“三爺,您不能再這麽稱呼我了,小六我承擔不起啊……”


    接下來,眾人在河邊找塊沒人的地兒,說起了寧王府最近的動靜。


    就像李永生想的那樣,寧王遇刺之後,寧王妃簡直像瘋了一樣,四處追殺散布謠言的家夥,她很堅定地表示:朝廷必須答應,讓我的孩子襲爵親王。


    按說裘氏雖然勢大,也堵不住金陵城悠悠百萬人之口,不過寧王死得比較憋屈,一般人也不好跟她一般見識。


    她甚至在某些場合公然表示,要是不答應我這個條件,那我就要請荊王來主持公道了。


    荊王能主持什麽公道——尼瑪那是反王啊。


    她這麽瘋狂,金陵城官府的人,卻不好對她下手,隻能將消息報上去。


    朝廷對此,也頗為猶豫,而裘氏一族卻是在會稽大舉出動,專門捉拿那些胡說八道的家夥。


    這麽瘋狂的舉動,擱在正常時期,朝廷甚至可能派出軍隊來收拾對方——親王在地方上,應該夾起尾巴做人,連這個都不懂嗎?


    但是現在,裘氏這麽做,朝廷還真的不好鎮壓。


    聽完相關的消息之後,眾人沉默片刻,還是趙欣欣出聲發話了,“有沒有消息,誰才是行刺寧王的主使者?”


    “這個我哪兒知道?”粗壯漢子被嚇了一大跳,雖然對方是擁有真人做下人,但是有些話,是真的不能亂說的,“朝廷都不知道,我們這江湖漢子怎麽可能知曉?”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你在說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真人,他有狐幡在手,最是能察覺某些細微的情緒變化。


    一邊說,他一邊也將氣息釋放一下。


    尼瑪,又是一名真人?粗壯漢子終於憋不住了,尿道括約肌一陣痙攣,直接尿了褲子。


    總算還好,此刻天上下著小雨,他的狼狽倒也沒人發現。


    他定一定神,衝著對方一拱手,苦笑著發話,“這位真人,我是真的不知情,不過大家閑暇無事的時候,喜歡胡說八道……沒有直接的證據。”


    “胡說八道也行,”方真人淡淡地發話,“都說出來,我們聽一聽……你不希望我搜魂吧?”


    粗壯漢子猶豫一下,“其實……我們老大知道得更多,我可以代為聯係一下。”


    “沒必要,”張老實笑眯眯地搖頭,“對你,我願意客氣一點,你的老大……我真找不出什麽理由,要對他客氣。”


    這話裏也沒什麽威脅的意思,但是偏偏地,粗壯漢子聽得身體直發抖。


    就在這時,空中一陣波動,緊接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突兀地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嗷兒,”粗壯漢子見狀,倒吸一口涼氣,直接暈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他最後的一個念頭就是:什麽時候,真人像野草一般不值錢了?


    七八歲的小女孩就能悟真?這尼瑪也太可怕了……


    血奴降落到地麵,衝李永生笑一笑,吱吱地叫了兩聲。


    “說人話,”趙欣欣淡淡地發話,“你是想挑釁我的忍耐力嗎?”


    血魔隻好說人話了,它被人擄走之後,很快就被帶到一個廢棄的草棚內,那個帶走它的婦人將它綁住,然後出去交涉去了。


    總而言之,它探出了幕後的黑手,果然就是沙氏茶社,沙家綁架小孩子,主要是為了打擊王記茶館,同時再賺一筆錢。


    沙家人做這種事,沒有任何的愧疚——誰讓你不來我家茶社喝茶呢?


    按說血魔探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可以回來了,但是好死不死的是,它又了解到,這個拐了它的婦人,是一個專業拍花的——沙家不過是雇傭此人行事。


    所以,它就想見一見這婦人的同夥——沒準能多吸幾口血。


    結果這一等,它又等到了新的消息:沙家希望拍花的婦人,近期多拍一些孩子走——最近的金陵城,治安太好了。


    用沙家的話來說就是:寧王剛剛遇刺身亡,金陵城怎麽能治安太好?你們不努力地拍花拐孩子,對得起為國捐軀的寧王嗎?


    到最後,血魔吞吞吐吐地表示,“我一氣之下,吸光了三個人的血……控製不住啊,我是基於義憤,真的!”


    “你就是個混球!”李永生冷哼一聲,他非常清楚這廝的想法,為了多吸兩口血,什麽底線都可以拋開,“真是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


    趙欣欣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手尾處理好了沒有?”


    “處理好了,都化成灰了,”血奴的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然後恭恭敬敬地回答,“絕對不會出現二代血魔,否則我任憑您處置。”


    李永生很無語地看一眼趙欣欣,這女人們啊,大局感就是要差一點。


    趙欣欣滿意地點點頭,“他們沒說……寧王可能是被誰刺殺的嗎?”


    血魔點點頭,興高采烈地回答,“我聽說了,寧王妃一直認為,可能是朝廷派人刺殺了寧王,所以才不依不饒地爭取世襲親王。”


    趙欣欣聞言,頓時重重地歎口氣,怪不得裘氏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行事!


    良久,她才出聲發話,“有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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