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驕陽似火,豫州大地上,一隊騎士在疾馳,足有七八十人。


    他們騎乘的,是一色的高頭大馬,馬上的騎士,一個個精悍無比,就連少數的十幾名女修,也是一身英氣。


    打頭的是一名精壯漢子,赫然是初階真人,他的身後,則是跟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和一個小女孩,隊伍還裏有二十餘名司修,其他的都是製修。


    這精壯漢子是成皋祭家的,祭家原本也是隱世家族,但是後人不爭氣,現在是半隱世家族,族中不過四五名真人。


    祭家跟曲阿杜家關係極好,都是半隱世家族,杜家比祭家強不少,但是並不高高在上。


    此次李永生入豫州,杜晶晶跟族裏打了一個招呼,要他們介紹祭家人配合。


    其實,杜家就可以出幾個真人,但是九公主要在會稽發力,更需要當地家族的配合。


    來的這名祭家真人名喚祭強,是一家車馬行的供奉,對整個豫州極為熟悉,本人也很悍勇,曾經隱姓埋名在邊軍裏服役過多年。


    李永生入豫州的時候,趙欣欣也派了人到會稽,為彭澤水師護航,她終是有些割舍不下。


    九公主本人是坐鎮雷穀的,同時她在朱雀城還有個我們酒家,玄女宮的弟子也不會跟著去會稽,所以此次去會稽,就派了張老實、天姥雙殺、林二和方真人。


    其中方真人是天機殿的,還能負責跟當地官府溝通,其他就是打手了。


    人數有點少,但也真的派不出更多的人了,公孫家一家都跟著公孫不器走了,佘供奉也北上去慶賀呼延書生證真了,隨著兩名準證的證真,雷穀的力量大減。


    哪怕是這樣,趙欣欣還希望李永生能多帶走兩個人,因為她已經考慮到了,大不了動手的時候,召喚朱雀出來幫忙,還抵不上幾個真人?


    永馨仙子是女修,她的想法跟永生仙君不一樣,根本不會考慮用朱雀太多的話,自己會沒麵子——我肯用你,都是給你麵子了。


    但是李永生拒絕了,他覺得來豫州,一個人就足夠了,後來還是逼不得已,才帶上了血奴,再加上從豫州尋到的祭強,也算是三個真人,勉強夠用了。


    祭真人雖然跟他們第一次接觸,但是雷穀的大名,也早就聽說了,再加上有杜家的麵子,一路上,他對李永生恭敬得很。


    疾馳一段之後,前方有兩名探子打馬回來,“小景村已經沒有人了,連水井都被填了,最好還是找個陰涼地打尖,等稍微涼快一點再趕路。”


    祭強也不等李永生吩咐,直接點頭,“五十裏外有一個小山穀,內裏有山泉,咱們趕到那裏歇息好了。”


    既然決定了,三名真人裹上七八十名騎士,旋風一般衝了過去。


    在豫州大地這幾天,李永生一直就是這麽過的,也不掩飾自己真人的身份,可以騎馬的時候騎馬,不行就直接飛行,並不介意別人怎麽看。


    對真人來說,五十裏地轉眼就到,待他們進入山穀的時候,才發現裏麵竟然聚集了七八百號人,都是老弱婦孺。


    見到他們一行人自空而降,氣勢洶洶,山穀裏的人忙不迭地走避,幾十名在水潭中嬉戲的小兒,也嚇得從水潭裏爬出來,光著屁股跑了。


    山穀不大,也就一裏地方圓,林木茂密,一股山泉從峭壁上流出來,積聚成一個小水潭,整個山穀相當地清涼。


    李永生等人尋了一塊陰涼地坐下,就有人牽了馬匹,去水潭處洗刷、飲馬,還有人跑到峭壁下,去接那汩汩而下的山泉。


    看著遠處走避的黎庶,李永生搖搖頭,“倒也難得,鄭王居然沒有派人占了此處。”


    鄭王其實不是親王,而是郡王,不過先皇大清洗的時候,老鄭王積極配合,卻被人刺殺,世子即位後,先皇欽賜為一字郡王,相當於是享受親王待遇的郡王。


    海岱軍隊從東邊打了過來,給豫州造成了極大的威脅,目前東邊的三個府已經徹底丟掉了,守軍不能抵擋襄王的軍隊,隻能倚仗各個縣城艱苦抵擋,且戰且退。


    這已經是相當不錯了,豫州郡為戰爭準備了一年多,大力整飭軍隊準備物資,若是擱在一年前,十有八九就是兵敗如山倒的樣子。


    不過海岱的軍隊,也是以新兵居多,這是襄王除了要搶糧搶人,還存了練兵的心思。


    就在此時,鄭王起兵了,他招募私軍,打的也是保衛家鄉的旗號,但是豫州郡軍役使早早就告知他了:你不許招募私兵。


    親王起兵的話,那還有些什麽說法,但是你不過是個親王待遇,也敢起兵?


    別的不說,郡王的封地就要比親王小很多,產出當然也就小很多,而郡王允許擁有的護衛是多少?五十人!家丁是多少?不能超過兩百人!


    以郡王的財力,若是沒有造反的心思,根本就沒錢招募私兵。


    事實上,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親王能起兵,那是因為他們跟宗正院有直接的聯係,裏麵有些什麽名堂,也不是外人能置喙的,但是郡王……那是真不夠格,別看他們也姓趙。


    總之,軍役房正告鄭王,你不許起兵,若是襄王兵馬打過去,你們可以向郡治撤退——當然,若是襄王沒打過去的時候,你還是不能擅離封地。


    鄭王原本唯唯諾諾,但是隨著豫州郡情勢崩壞,他在突然間就發動了,旬日之內聚兵十萬,占據了宛邑府的大半和半個許州府。


    這速度實在太驚人了,要說他預先沒有十足的準備,那是傻瓜都不肯信的。


    軍役房直接遣人去問:你到底要幹什麽?


    鄭王理直氣壯地回答,我要保護自己,也要保護地方上的黎庶,否則反王打過來,我萬一逃不脫,豈不是要戰死?


    這話純粹是扯淡,襄王是反王不假,但他也是趙家人,造反大業沒有成功之前,他敢隨意屠殺趙家的郡王?還想不想坐江山了?


    事實上,襄王禮遇鄭王的可能性更大——你跟我混吧,等我登上大寶,大家都有好處。


    豫州軍役房聽他這麽說,直接發兵五萬,要平滅掉鄭王:不下手不行啊,豫州郡一共四個郡王,軍方若是敢坐視,那三個郡王有樣學樣怎麽辦?


    非常遺憾的是,豫州的精兵,一部分在守衛郡治洛邑,一部分在抵擋襄王的前線,還有一部分進入了幽州,在參與那裏的戰事,軍役房派來的這五萬人,戰鬥力不怎麽樣。


    鄭王招募的私兵也是新兵,比正規軍要差一點,但是架不住鄭王這廝屢敗屢戰,十萬人打不過你?那我再增兵兩萬,還打不過?那我再增兵三萬!


    軍役房發的兵,原本就是新兵,雖然士氣尚可,也屢屢打勝仗,但是越打對方兵馬越多,勝利也越來越艱難,麵對這種局麵,他們是越勝越膽顫:這麽打下去,遲早要輸啊。


    其實事態發展成這樣,有一點很關鍵,那就是軍方接連幾次勝仗,並沒有滅殺掉多少鄭王私兵的有生力量。


    這一點其實很好理解,首先就是,戰鬥雙方多是豫州人,是鄉黨——豫州人不打豫州人。


    其次就是,鄭王沒有公然舉起反旗,雖然他的行動,已經是實質上的造反了,但是隻要他還肯認這個朝廷,肯認少年天子,豫州軍役房就不好逼迫太過。


    沒有誰能承擔得起,逼反一個郡王的責任。


    更別說豫州現在不但麵臨著襄王的進攻,豫王也有些不穩,這時鄭王再反的話,整個豫州就亂成一鍋粥了。


    要知道,豫州前段時間的大旱,也催生出了不少亂象,更別說豫北那裏,還毗鄰幽州郡。


    這種情況下,雙方大戰,當然是能避免殺人,就盡量避免殺人了。


    鄭王的軍隊越打越多,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大家在打了敗仗之後,沒命地跑路,等跑回後方之後,重整軍隊再迎上去,輸了再跑……


    再加上,鄭王招募私兵的力度很大,當然軍隊就越打越多了。


    鄭王軍隊的戰鬥方式,看起來很可笑,但是就這麽幾場敗仗下來,他的勢力竟然越打越大。


    甚至從某種角度上講,他的軍隊也是經曆了考驗,打硬仗未必可以,但是打遊擊戰是有點底氣了——別的不說,隻說這些軍隊撒得出去收得回來,就相當了不起。


    趙欣欣對鄭王,是相當看不順眼的,老鄭王是光宗的兄弟,英王是光宗之子,英王年少的時候,沒少被這個皇叔折騰過,有一次差點被溺死。


    現在的鄭王,算是趙欣欣的堂叔,一直也對英王不假辭色——光宗已經選定了太子,英王是太子的兄弟裏,最負有賢名的,老鄭王將賭注壓在了先皇身上,鄭王當然不會改弦更張。


    李永生這次來豫州,肩負的任務就是:給鄭王添堵,最好是能打掉他的氣焰,解散他募集的軍隊,讓這廝老老實實地做一個太平郡王。


    說實話,這基本上是史詩級任務了——如果李永生不亮出觀風使身份的話。


    鄭王現在聚集的兵力,已經到了二十多萬,加上丁壯起碼有七八十萬人,絕對可以號稱百萬了。


    想要解散這麽大一支軍隊,其難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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