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了一身泥巴的霜狼就如同身邊的幾隻流浪狗一樣的髒,也如同那幾隻流浪狗一樣穿梭在周圍的街巷中,尋找著稀少的食物。


    不過,這些流浪狗卻最終會回到附近。


    而且,會各自守著屬於自己的地盤。


    數天沒有足夠的食物,令它們精神萎靡,但這並不妨礙它們天生的職責:看家護院。


    哪怕家中早已空無一人。


    突如其來的戰爭,讓勒爾德裏的居民倉皇逃離。


    他們惶恐不已,帶走了大部分值錢的東西和旅途中所需的食物,但有些本該帶走的‘家人’卻被下意識的忽略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隻是少部分。


    再一次返回到附近的霜狼,仿佛筋疲力盡般,爬在牆角不停的吐著舌頭,異色的雙瞳警惕的看著四周。


    每當有其它流浪狗,是那種一直流浪、並不曾真正意義上靠近過人類帶著暴虐氣息的犬類接近時,它總是會發出己身嗚咽,然後,當那些流浪狗再靠近一些的時候,霜狼立刻就會逃走。


    雖然它可以輕易的撕碎這些‘入侵者’,但是知道自己要幹什麽的霜狼,卻根本不會暴露出異常。


    流浪狗的身份,特別是一隻幼崽,實在是太好用了。


    好用到霜狼迅速的繼承了母係的所有天賦、血統。


    簡單的說,此刻的霜狼看起來就是一隻被拋棄、走丟的狗崽。


    這樣的狗崽,會有人在意嗎?


    除去一些愛心人士外,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而對於此刻空蕩蕩的勒爾德裏來說,哪裏會有愛心人士。


    有著的就是一些心懷叵測的家夥。


    就如同它一直監視的遠處建築中,從中午時分開始,就有一隊隊的人聚集,然後齊齊離去。


    接著,前不久,又有三個人出現。


    相較於之前離去的那些,這三個人卻要警惕的多。


    而且,也要強大的多。


    霜狼能夠清晰的嗅到這三個人強大的氣息,它越發的蜷縮了身軀,而異色的雙瞳,也被眼簾遮掩。


    如果有熟識秦然的人看到此刻的霜狼,一定會感到驚訝。


    因為,此刻霜狼眯著眼的神態,與秦然竟然有幾分相似。


    被祝福過的霜狼,除去實力有了成長,更重要的是它擁有了超出平常異獸的智慧,在這樣的智慧下,它懂得了學習。


    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模仿。


    而它模仿的對象隻有一個:秦然。


    幾乎是從出生開始,就待在秦然身邊的霜狼,每天耳目渲染中,不僅神態模仿著秦然,行為方式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因此,它十分小心、謹慎的靠近那棟房屋。


    滿是泥巴的身軀貼著牆角而行,令整個身軀都融入了陰影中。


    不需要太近,父親的血統讓霜狼有著極為優秀的聽力,讓它在相當遠的地方,就聽到了建築中的一切聲音。


    “一群蠢貨!”


    “他們真的把所有人都當做白癡嗎?”


    “竟然狂妄自大到去進攻沃倫的王宮!”


    “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方式!”


    “他們平時的訓練,都被狗吃了嗎?”


    一個原本習慣了低沉的嗓音,這個時候卻拔高了數倍,立刻的,那嗓音中就多出了一抹刺耳的尖銳。


    但更加無法掩飾的是,對方的怒吼。


    沒有等房間中的其他人開口,對方就再次開口了。


    “他們不知道那裏有著‘邪魔’還有著‘龍之子’嗎?”


    “是誰給了他們這麽盲目的信心?”


    “還是……”


    “有人給出了錯誤的信息?”


    拔高的聲音恢複了原樣,嗓音再一次的低沉起來,與之一起出現的則是質疑。


    對方顯然不相信自己手下的人,會這麽的全軍覆沒,特別是在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行動後。


    他們已經表現出了強大的潛質。


    隻需要更多的時間,就會變得能夠獨當一麵。


    而現在?


    呼哧、呼哧!


    一想到自己這麽長時間的心血都付諸東流,特別是隨著這些精銳手下的死亡,他的地位必然會受到威脅的時候,這位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身上的氣息更是有些細微的變化,讓房間中多出了一抹壓抑。


    其餘兩人保持著沉默。


    刺客,本身就不是什麽話語多的職業。


    甚至,有些極端的訓練方式,都是從割掉舌頭開始的。


    蛇派也有著這樣的訓練方式。


    不過,在許多年前就不用了。


    他們選擇了更為隱蔽的方式!


    而從現在來看,他們做得相當不錯。


    質問的那位,在平日裏也是一向也以此自得,可現在,對方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沉默的同僚,死傷殆盡的手下,受到威脅的地位,都讓這位心中的怒火不斷的滋生,剛剛壓下去的,此刻又出現了。


    “說話啊!”


    “告訴我,為什麽?”


    “為什麽?”


    對方低吼著。


    而這一次,房間中剩餘兩人中的一個開口了。


    “相較於質問為什麽,我覺得我們應該更快的離開這裏。”


    “既然已經確認了他們的死亡,這個據點也就沒有什麽留下的必要了。”


    沙啞、陰冷的聲音,帶著想當的冷靜。


    但在此時那位的耳中,卻有著非同一般的目的。


    “你想要消滅一切痕跡?”


    “說,這裏的一切是不是你搞得鬼?”


    那位低吼著。


    “你在開什麽玩笑?”


    “我們三個小組,一向都是各自行動,每個小組都有著各自獨立的情報係統!”


    “從我們成立之初,就是互不幹涉的!”


    沙啞、陰冷的聲音越發的陰冷了。


    不快的情緒,在其中醞釀。


    “互不幹涉?”


    那位滿是譏諷的冷笑了一聲。


    說是互不幹涉,但事實呢?


    他每天都在處心積慮的向另外兩人的小組中安插耳目,而他也相信,他眼前的兩人也是這麽做的。


    “我會找元蛇大人執行裁決!”


    “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那位說著就站了起來。


    就如同他那位同僚說的,這裏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更沒有停留的必要,假如不是為了收集有可能留下的線索,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至於召集另外兩人?


    嗬。


    他已經損失了所有人手。


    可如果隻是他損失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很無能?


    想到這,那位就不動聲色的準備完成自己的布置。


    “他們的死亡,就是咎由自取。”


    “而且……”


    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位開口了。


    “而且什麽?”


    那位聽到第一句時,怒火就再次燃起,轉過身惡狠狠的盯著最後一個開口的人。


    “而且,你不該把後背留給你的對手。”


    壓低的聲音中,那位臉色激變,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柄短劍刺穿了胸口。


    劍刃透過肋骨的保護,一劍穿心。


    “你、你們……”


    “是啊,我們早就合作了。”


    “你的那些手下也是被我們錯誤的消息引導著的——不得不說一句,你拉攏人心的手段太原始、淺薄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最後一個開口的人俯下身,看著奄奄一息的對手,冷笑了數聲,就要手起刀落的幹掉對方。


    但有人比他還快。


    噗!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方式,這位的胸口也被短劍刺穿了。


    “你真以為我會和你合作。”


    沙啞、陰冷的聲音響起。


    “是啊。”


    “我怎麽會和你合作?”


    胸口被短劍刺穿的這位微笑的點了點頭,仿佛一點傷勢都沒有的樣子,就這麽站立起來,凝視著上一秒的合作者。


    然後,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兩人齊齊喊道:“動手!”


    突如其來的聲音,極為洪亮,宛如炸雷。


    可沒有回應。


    一片寂靜。


    呼。


    寂靜中,夜風再次吹起。


    清晰的腳步聲隨著夜風而來。


    吱呀。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他們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也看到了黑色身影後的一地屍體,更看到了那隨夜風而舞後,緩緩落下的風衣。


    黑色,深邃。


    而又死寂。


    仿佛……


    死神的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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