軲轆、軲轆。


    車輪在黃土路上轉動,一輛由兩匹駑馬拉著的馬車穩而快的行駛著。


    車窗外,叢叢綠植迅速的閃過。


    耳邊則是魯夫對於‘戈爾德領’的描述。


    “‘戈爾德領’應該是整個約特平原上最小的領地了,不僅沒有所謂的城堡,也沒有耕地,而是完全由幾個散落的村莊組成的一個鎮子,初代的鎮長就是戈爾德領初代的領主。”


    “那是一位和善、與世無爭,卻又喜歡研究的長者。”


    “很快的,一批人就聚集在了那位長者的身邊,他們學習著那位長者的知識,然後,學以致用的投靠到了約特平原各個領主的麾下,可以說每一位領主都和‘戈爾德領’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也正因為這樣,‘戈爾德領’成為了約特平原上為數不同的平和之地。”


    魯夫說到自己的家鄉時,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懷念。


    秦然則想到了更多。


    ‘戈爾德領’距離艾亞哨所並不太遠,隻需要兩個日出的時間就能夠趕到,可以說這個‘戈爾德領’就是艾亞哨所和約特平原間的一個緩衝地,再加上沒有耕地,才會成為約特平原的平和之地。


    不然的話,蚊子腿再小都是肉,以他了解到那些約特平原領主的貪婪性格,可不會這麽輕易的放棄。


    當然了,這些都不關他的事情。


    他隻希望了解到當初的契約是什麽。


    或者說,為什麽會簽訂下那樣的契約。


    微微閉上了雙眼,秦然在鴉羽鬥篷下的肌肉一縮一緊,體內的晨曦、瘟疫之力緩緩的流轉。


    抓緊任何時間增強實力,對於秦然來說簡直是本能了。


    事實上,這一次乘坐馬車出行,除了‘戈爾德領’借閱書籍需要魯夫的身份作保外,就是因為,秦然需要一個還算安穩的環境來適應不斷‘變強’的身軀。


    那是一種極為隱匿的變強方式。


    隨著腦海中火焰的跳動,他身體中的各個源力都在緩慢變強著。


    不過,這個緩慢卻是相較於他使用黃金技能點時的情況,如果和以前相比較,快了十倍都不止。


    而這樣的快速,則讓秦然需要每時每刻都要調整。


    或許質變的到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以最佳的狀態去應對一切,總是沒有錯的。


    魯夫看著閉上了雙眼的秦然,微微的鬆了口氣。


    一路上,他真的是沒話找話說,盡可能的讓身邊的‘冕下’感到開心,但是對方就好像是一個麵部神經壞死的人,他不論是說出了多麽讓人捧腹的笑話,還是多麽的有趣的見聞,對方都是淡然的模樣。


    他寧肯去麵對一個滿臉殺意、渾身冰冷的屠夫,也不願意麵對一臉淡然的對方。


    因為,他在那樣的淡然中看到的是無視。


    對一切事物、規則、人的無視。


    恐怕除了對方在乎的外,任何一切對於對方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而以這樣的事實做為前提的話……


    萬物皆可殺?!


    不自覺的,魯夫在心底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頓時,這位智者在倒吸了口涼氣的同時,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魯夫是一個善於聯想和推測的人。


    他不自覺的想到了更多。


    也不自覺的看向了秦然那永遠波瀾不驚的麵容。


    這樣的家夥成為了神靈,也不知道會是善神?還是惡神?


    不過,也隻有這樣的家夥才能夠成為神靈吧?


    視一切為草芥。


    雖然僅僅隻是在艾亞哨所待了不到幾個小時,但是‘半人半神’的傳言,魯夫卻是聽說了。


    他雖然有些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但他很明智的沒有詢問。


    他暫時將一切當成了真的。


    要是真的成為了神,會以什麽樣的名號?


    ‘英雄神’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屠殺過神,但他本質不是這樣的。


    那麽,會是……


    “啊!”


    就在魯夫心底猜測的時候,突然他看到秦然睜開了雙眼,猶如是一柄出鞘的長劍般刺向了他一般。


    魯夫忍不住的驚呼出聲,手捂著胸口縮到了車廂內一角。


    “羅夫,停車。”


    秦然出聲道。


    年輕的士兵立刻拉住了韁繩,與身旁的艾登跳下車,替秦然拉開了車廂的門。


    無視著艾登好奇的目光,跳下馬車的秦然徑直向著一處灌木叢走去,年輕士兵拔出了長劍,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而艾登則是看著自己的老師,用目光詢問著自己的老師應該怎麽辦。


    魯夫用嘴向著秦然的背影撅了一下。


    盡管他無法確定秦然在乎什麽。


    但有一點這位智者可是可以肯定的,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情,在對方身邊絕對比待在車廂裏安全。


    至於趁機逃跑?


    他可不會做出這麽愚蠢的決定。


    不要說是‘半人半神’的那位了,就算是那位的近衛,也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他們,將他們斬殺。


    當然了,這也不是說他放棄了。


    逃跑,也是需要技巧的。


    最好是給自己留下後路。


    腦子裏轉動著那些小心思的魯夫,在自己弟子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向著前方的兩道已經停下腳步的身影追去。


    灌木叢並不高,也沒有太多的荊棘,再加上有那位年輕的士兵開路,魯夫和艾登師徒兩個很順利的走了進去。


    然後……


    他們看到了一具靠在樹幹上的屍體。


    一具衣著花哨,帶著風角帽,帽子上插著一支長尾鷲羽毛的男子,對方腰間有短劍,已經被翻開的背包內則是一些食物、水壺,而跌落在側的豎琴則說明著對方吟遊詩人的身份。


    “吟遊詩人?”


    “真是可憐的家夥!”


    魯夫詫異的看著這具屍體。


    出生戈爾德領的智者,注定對這些吟遊詩人有著相當不錯的感觀,當然了,這是在沒有衝突的前提下,一旦有了衝突,他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而此刻?


    “艾登幫忙把這個可憐家夥埋了……等等!別動他!”


    魯夫一邊向著屍體走去一邊說著,但話語才出口一半,他就看到了秦然將屍體翻了過來。


    從正麵看一切正常的屍體,背靠著樹幹的那一麵卻早已腐爛。


    腐爛程度極大,幾乎是爛到了腔子裏,五髒六腑早已成為了一堆爛肉。


    可沒有蛆蟲。


    也沒有異味。


    就如同是一個爛了一麵的蘋果般,從一麵看是完好的,從另外一麵看則是令人作嘔的。


    極為不正常的腐爛。


    魯夫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如同觸電般拉著自己的弟子向後退去,然後,不由分說的將懷裏的藥劑塞進了自己和弟子的嘴中。


    在藥水流過舌頭的響動中,這位智者含糊不清的呢喃著。


    “腐爛之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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