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聲音傳入了度的耳中。


    這位滿身鱗甲破碎的怪異,哪怕意識不夠清醒,都發出了一聲冷笑。


    臣服?


    我怎麽可能臣服!


    我可是要成為怪異之主的度!


    我會成為傳說!


    我會成為……神!


    就算是死!


    我也不會選擇臣服!


    度,高高的昂起了頭,臉上浮現著屬於自身的桀驁,然後,它就被秦然又一腳踹在了臉上。


    頓時,臉上的桀驁就剩下了青腫。


    疼痛讓度迅速的清醒。


    清醒過來的怪異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秦然冷漠的雙眼。


    下意識的,它打了個寒顫。


    它發誓,它從未見過這麽可怕的眼睛。


    冷漠、淡然,仿佛什麽都不在乎,卻又充斥著殺意。


    那雙眼睛,就如同是深淵,毀滅著生命、吞噬著靈魂。


    一個恍惚,它就覺得自己被吞噬了般,當它回過神時,眼中就隻剩下了來自對方的殺意!


    宛如實質的殺意!


    它被盯著的脖頸,就如同被刀子頂住了一般。


    正散發著微微的刺痛!


    不是開玩笑,更不是唬騙,是實打實的那種!


    對方是真的想要殺了它!


    麵對著這樣的情況,該怎麽選擇?


    度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選擇,但是心中殘存的自尊,卻讓它有些猶豫,不過,在它的臉頰和地麵開始摩擦後,這位怪異馬上高呼。


    “我臣服!”


    “我願意臣服與眼前之人!”


    “我將成為您忠實的仆人,我會是您手中的利劍,為您開疆破土,我會是您手中的盾,為您阻擋來自陰影中的箭。”


    古裏古怪的誓言,不知道這位怪異是從哪裏聽來的。


    但是,【思歐迪之石】認可這樣的‘盟約’,這就足夠了。


    感受著體內多出的‘盟約’限製,度就是一愣。


    它就是為了活命,暫時的投靠罷了。


    就如同是以往一樣,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它竟然被‘盟約’限製了!


    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在下一刻,秦然就選擇了【支配】!


    雙方的精神重新開始了判定。


    這一次的判定要比之前還要快,度的精神是被碾壓而過,毫無反抗之力。


    “主人!”


    度單膝跪地,向秦然獻上了真正的忠誠。


    “告知我你做所的一切。”


    秦然這樣的說道。


    當即,度就完完整整的說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結合著上位邪靈看到的一切,秦然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幅清晰的畫麵。


    “維克多嗎?”


    秦然沉吟著。


    毫無疑問,【賢者之石】碎片就是一個餌!


    為的就是讓眼前這個怪異按照對方的想法去做!


    製造混亂!


    假死脫身!


    但這,絕對不是對方真正的目的。


    對方想要的可遠遠不止這些!


    心底浮現著自己的猜測,秦然一抬手,就將之前找到的療傷藥劑扔給了度。


    這種藥劑,秦然足夠的多。


    能夠用這些藥劑,恢複一個還算不錯的戰力,秦然並不介意。


    尤其是對方還有用的時候,更是如此。


    數支藥劑灌下,度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然後,秦然帶著度,返回了臨時營地。


    看著返回的秦然,眾人鬆了口氣。


    不過,在看到度時,所有人都麵帶疑惑。


    度,他們都認識,不認識的,也聽說過度的名號,當然了,大部分都是惡名。


    此刻,看著對方恭敬的跟在秦然身後出現,眾人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羅閻,你是怎麽做到的?”


    鬆石家族的大小姐好奇的問道。


    “以德服人。”


    秦然淡淡的說道。


    立刻,鬆石就瞪起了雙眼。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它身上的腳印還沒有擦幹淨了!”


    鬆石指著度。


    “那不是腳印,那是教導!”


    秦然很肯定的說道。


    信你才有鬼!


    鬆石氣呼呼的走到了一旁。


    帕拉迪亞深吸了口氣,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努力的不讓自己表露出任何的異樣,因為,他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思歐迪之石】!


    除了這塊石頭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一想到這塊石頭剝奪人心的能力,帕拉迪亞全身就是一顫。


    他絕對不想要成為度一般的傀儡。


    可是……


    下意識的,帕拉迪亞看了一眼秦然,似乎是因為角度,又或者心理的緣故,當帕拉迪亞悄悄看向秦然的時候,他總覺得秦然在看他。


    就好似是廚子在看魚一樣。


    那滋味,讓帕拉迪亞幾乎要哭出來。


    “怎麽了?”


    龐納德發現身旁寶石區的放牧者有些不對勁。


    “沒事。”


    “心底突然有了感悟。”


    “我在為以前的人生懺悔,並且,決定以後跟在羅閻大人身後,鞍前馬後彌補我之前空虛的人生,我要讓我的人生變得有意義!”


    帕拉迪亞大聲的說道。


    你有病吧?


    龐納德立刻翻了個白眼。


    而一旁的北地放牧者則是撓了撓頭,他也認為帕拉迪亞在犯病。


    不由自主的,看向帕拉迪亞的目光就多出了一份憐憫。


    麵對著白眼、憐憫,帕拉迪亞心都在流淚了。


    但是,表麵上,還是堅定不移的模樣。


    他不想成為傀儡。


    他還想有自己的思維。


    看著帕拉迪亞求饒的目光,秦然完全不予理會。


    對方雖然實力不錯,但也就是相較於普通人而言,以這樣的實力占據一個寶貴的名額,除非秦然傻了,不然絕不會這麽做。


    簡單的說,秦然看不上對方。


    簽訂盟約,也不過是為了快速的獲得基礎的信任罷了。


    至於更多?


    那就是帕拉迪亞想多了。


    秦然的目光看向了度。


    有著秦然的示意,度馬上上前一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後,就將自己知道的、所做過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頓時,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嚴肅起來。


    包括那位鬆石家族的大小姐。


    鬆石或許帶著任性,但是卻絕對不是愚笨。


    她很清楚,眼前他們是一個什麽樣的局麵。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因為,誰也無法想象,那位‘審判者’維克多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冬夜戰’戰場內隱藏著遠超我們的強者。”


    “本該主持‘冬夜戰’,卻突然死去的維克多大人。”


    “雖然我不想要這樣說,但是……”


    “維克多大人的嫌疑最大。”


    龐納德皺著眉頭說道。


    很顯然,‘審判者’維克多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到了現在,龐納德依舊有些無法相信,這是對方在布局。


    不單單是龐納德這樣,盧坎、帕拉迪亞和鬆石都是這樣。


    特別是出身放牧者的三人,更是不願意接受。


    反而是異人出身的鬆石快速的收斂了心神。


    “你們有沒有想過,維克多為什麽要這麽做?”


    鬆石問道。


    不知不覺,這位鬆石家族的大小姐改變了對‘審判者’的稱呼。


    龐納德、盧坎和帕拉迪亞一愣。


    然後,下意識的,三人都想到了之前秦然所說的‘肉票’一詞。


    有著這樣的提示,三人迅速的反應過來。


    “主持‘冬夜戰’的維克多死了,那麽,冬夜戰的戰場內發生一點意外,似乎也是正常的!”


    “例如:裏麵的怪物暴動!”


    “我們在錯不及防下被俘虜!”


    “各個營地一定會派人前來,到時候,那位隱藏的強者出手的話,我們和接應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一人一句,很快的一個恐怖的事實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麵對著這樣恐怖的事實,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秦然則是默不作聲的在心底搖了搖頭。


    並不是反對這樣的猜測。


    而是這樣的猜測太片麵了。


    或者說,鬆石等人並沒有找到事情的核心:【賢者之石】碎片!


    維克多布局了這麽多,怎麽可能會猜不到度會來到‘冬夜戰’的戰場。


    或者,換句話說,這麽大的布局,目標又怎麽可能會是簡單的一些各陣營的年輕人,和所謂接應的人。


    對方是想要將整個神秘側都……


    一網打盡!


    這麽做,看似困難。


    實則,簡單無比!


    要知道,這裏,這座‘冬夜戰’的戰場,可不單單是有著度帶來的【賢者之石】碎片,它還到處藏著做為‘冬夜戰’獎勵的寶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當那些尋找【賢者之石】碎片的人進入到這裏,發現了原本屬於‘冬夜戰’的獎勵‘寶物’,特別是這些‘寶物’遠超想象中的好時,那會是什麽樣的局麵?


    各陣營的中堅力量在這裏廝殺!


    最終,這樣的廝殺將會變成一場戰爭。


    稍微想了一下,秦然就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的畫麵。


    假如,神秘側最高端的那些戰力,也加入其中的話,那就真的是毀天滅地了。


    毫無疑問,維克多之前對‘冬夜戰’的改變,為的就是這一刻。


    而且,秦然肯定。


    對方還有什麽隱藏的手段做為保險、後備計劃。


    製作了這樣計劃的對方,足夠稱得上是心思縝密了,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什麽後備計劃的話,秦然是說什麽也不會相信的。


    而他?


    需要的就是在警惕這樣後備計劃的同時,將那些做為‘餌’的‘寶物’一一拿到手。


    ……


    地下,某處。


    汙水從渠道內流去,轟隆隆作響,好似江河,但卻遠沒有真正江河的浩大,有著的,隻是翻滾中的臭氣。


    每一次的翻滾,都會有惡臭的氣息彌漫出來。


    不知道積累了多久,這裏早已經惡臭熏天了。


    這種味道,就連老鼠都受不了。


    那些怪物也很少來這裏。


    所以,這裏成為了一個絕佳的見麵地點。


    猩紅的骷髏邁步走入了這裏,破爛的鬥篷隨著它的步履而微微搖曳,眼中的靈魂之火成為了這個地方唯一的光芒。


    可惜的是,這樣的光芒雖然帶來了明亮,但內裏僅有一片冷意。


    任何被這光芒照耀到的人,不會感受到溫暖,反而會感受到絕望!


    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


    念珠,一顆顆的被撥動。


    骷髏的下頜微微開啟、合攏,常人無法聽到的悼詞,正流淌在應聽者的耳中。


    既是秘術。


    又是呼喚。


    嘩啦!


    惡臭的河水中,一聲翻騰。


    一個人影就這麽的從其中跳了出來,落在了猩紅骷髏的麵前。


    “等你好久了。”


    腥紅骷髏這樣的說著,手一抬,一件麻布袍子就遞到了這個人的麵前。


    對方接過袍子,開始擦拭著身軀,當擦拭幹淨後,完全沒有嫌棄,就這麽的穿在了身上。


    “很抱歉。”


    “我這裏隻有這件衣服才能夠稱得上是衣服。”


    “剩下的?”


    “相信我,你不會喜歡的。”


    猩紅的骷髏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爛的鬥篷,應該是笑著說道,隻是骷髏的笑容,一般人根本無法接受,尤其是在猩紅的光澤下。


    有著的,隻是恐怖與猙獰。


    “在我做出選擇後,一切都不重要了。”


    “無論是生與死。”


    “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更不用說是一件衣物了。”


    對方一邊說著,一邊邁步靠近了猩紅骷髏。


    在那靈魂之火的照耀下,對方露出了一張清瘦、英俊的麵龐,略帶蒼白的頭發因為河水的衝刷顯得很淩亂,雙眼卻在光照下,無比明亮。


    並不是透徹的明亮,而是一種渾濁的亮,就如同是火焰般。


    這雙眼睛很吸引人。


    它仿佛是看透了一切世俗,卻又不甘被世俗所驅使。


    正因為,這雙眼睛,本就英俊的對方,變得越發英俊了。


    而且,讓人不自覺的忽略了對方的年紀。


    “當然!”


    “你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然的話,你也不會這麽的……瘋狂!”


    猩紅的骷髏思考了一下後,才給與了眼前人一個評價,它打量著眼前的人,如果不是深知對方想要幹什麽的話,它完全無法想象,就是這麽一個普通人,竟然會做出這麽恐怖的事情來。


    力量,隻是獲得超脫的一種方式。


    心,才是唯一。


    莫名的,它想到了它還活著時,老師常說的一句話。


    當然了,超脫和眼前的事情沒有什麽關係。


    僅僅是類似。


    眼前的人沒有什麽力量。


    但是,對方的心卻十分強大。


    甚至……


    可怕!


    麵對著這樣的合作者,它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因此,它又一次的問道。


    “你確定了嗎?”


    “你確定在你完成這次計劃後,將你的心髒、血肉、靈魂,都給我?”


    猩紅骷髏問道。


    “我們不是簽訂了契約嗎?”


    來人反問道。


    “契約?”


    “在我看來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猩紅的骷髏嘴裏這樣的說著,下一刻,卻是轉身向一側走去。


    “來吧!”


    “我帶你去見一些家夥,沒有它們,你的計劃終究還是差了一環——不過,你想要讓它們拿出自身的珍藏,可需要拿出相應的東西來啊。”


    “而且,你要保證,你不會動那些珍藏的心思。”


    “畢竟……”


    “那些在我看來,也都是真正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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