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王心中憤恨、殺意充斥,讓這位王者再也不克製自己,衝天而起的氣息,讓環城內殘餘的怪異為之一滯。


    很快的,鷯王、棲王就加入了其中。


    三道氣息融為一體,環城上空都仿佛要被扭曲了一般。


    環城內的怪異們更是簌簌發抖。


    腥紅骷髏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它沒有加入其中,也沒有勸阻。


    因為,這是三位王者自己的事情。


    至少,在怪異中,它們必須要這樣做。


    “可怕的氣息!”


    地下某處隱秘的據點內,帕拉迪亞在察覺到了這股氣息後,看著環城的方向,整個人就一縮脖子,這位來自寶石區的放牧者低聲嘀咕著:“我們就是搶劫了一個車隊,不至於吧?”


    “不至於。”


    “應該和之前的爆炸有關。”


    “像我們之前的搶劫,最多派出一支偵騎追擊,就是了不得的情況了。”


    牛頭怪走到了轉角處,學著帕拉迪亞的模樣,探出頭去看著那根本看不見的環城。


    語氣十分的肯定。


    一旁的馬頭怪也是點了點頭。


    唯有盧坎不同。


    這位身材高大的年輕放牧者十分警惕的守在車隊邊上,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這支車隊太富有了!


    看看那些成箱的渡錢,還有裝備道具。


    尤其是後者,每一件都稱得上是精品。


    更何況這樣精品的道具足有十件!


    十件啊!


    那是多麽大的一筆財富!


    真要為這樣的財富發怒,也是理所應當的。


    來自北地森林的年輕放牧者從沒有見過這麽龐大的財富。


    畢竟,在他離開北地森林的時候,最值錢的就是身上的熊皮了,然後,就是褲子和鞋。


    至於更多?


    很抱歉,北地森林是一個苦寒、貧困之地,沒有更多的資助。


    普通人是這樣。


    放牧者也不例外。


    甚至……


    更慘一點。


    因為,北地森林放牧者的特殊傳承,讓他們的飯量是普通人的三倍起步,十倍都不算是上限,就好像盧坎一家。


    盧坎對於自己的飯量是心知肚明的,5個成年男子加起來都沒有他吃的多。


    而他父親?


    10個成年男子一天的食物,就是他父親一頓的。


    還有他爺爺。


    雖然已經垂垂老矣,每天在山洞口曬太陽,一動不動的仿佛是睡著了一樣,但是每次醒來,一頓就要吃超過百個成年男子一天的食物。


    以此做為前提,哪怕是放牧者總部時不時的補助,盧坎一家也過得很艱難。


    尤其是在盧坎進入長身體的階段後,方圓百裏能吃的,都被吃了。


    就剩下雪和樹了,鳥都不從這過。


    就在盧坎猶豫要不要嚐嚐樹是什麽味道的時候,冬夜戰的報名開始了。


    盧坎毫不猶豫的報名了。


    既是為了找回熊的雕像,也是為了吃一口飽飯。


    而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不僅在營地吃得很飽,來到這裏也大漲見識,還認識了好朋友。


    現在好朋友有事離開,他必須要幫助好朋友守住這份財富。


    誰也不能夠靠近。


    帕拉迪亞也不行。


    “我隻是想要檢查一下我們的戰利品!”


    從巷子口拐回來的帕拉迪亞很自然的走到了箱子前,但還沒有等他真正意義上的靠近,就被盧坎攔在了外麵。


    那警惕的目光,讓帕拉迪亞一捂臉。


    “我們是一夥兒的!”


    “我隻是檢查一下!”


    “不會隨意亂動!”


    帕拉迪亞再次開始了嚐試。


    麵對著戰利品不能夠檢查、觸摸,對於來自寶石區的放牧者來說,真的是太煎熬了。


    在過去的十幾個小時裏,他嚐試了無數次。


    每一次都是失敗的。


    他聽聞過北地森林放牧者的死腦筋,但是沒有想到這些家夥哪裏是死腦級,而是腦子裏都長滿了肌肉。


    不僅不知道變通,還知道蠻力。


    一隻大手如同之前幾次一樣,放在了帕拉迪亞的肩膀上,然後,輕輕一推。


    蹬、蹬蹬!


    帕拉迪亞那在常人中都算是不錯的身體,毫無反抗之力的連連後退了七、八步遠,直到撞上了盡頭的牆壁才算是停下。


    感受著肩膀、後背的疼痛,帕拉迪亞一咧嘴。


    “這是羅閻的,不是你或者我的。”


    盧坎很鄭重說道。


    “可我參與了!”


    “我還是重要的組成部分!”


    帕拉迪亞不甘示弱。


    “誘餌,沒有分配權!”


    “戰時的誘餌,就是食物儲備。”


    盧坎很認真的、再一次的向著帕拉迪亞講述著北地森林的規矩。


    “我是人啊!”


    “人!”


    “難道,你想要吃人?”


    帕拉迪亞一瞪眼。


    “所以,你才活了下來。”


    “你應該心存感激,然後,一起守在這裏,等待羅閻回來。”


    盧坎臉上露出了一個憨厚、感激的笑容。


    看著這個笑容,帕拉迪亞覺得自己要被眼前的家夥氣死了。


    什麽叫做食物儲備?


    什麽叫做心存感激?


    他又不隻是幹著誘餌的事情?


    他也是有著相當功勞的啊!


    比如、比如……


    帕拉迪亞想要舉出一個例子來反駁盧坎,可努力的想了想,帕拉迪亞突然絕望的發現,他好像除了充當誘餌外,真的什麽都沒幹過。


    頓時,帕拉迪亞迷茫了。


    難道我就是個戰時儲備?


    麵對著迷茫的帕拉迪亞,盧坎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後,再次走回到了箱子前,靜靜等待著。


    牛頭怪、馬頭怪看著這一幕。


    完全沒有出聲的意思。


    它們把這當做解悶了。


    至於那些箱子?


    它們則是根本的不在意。


    對於這兩個怪異來說,打劫環城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根本不需要理會最後會得到什麽,就如同一日三餐後打豆豆一樣。


    誰會理會豆豆叫喊什麽?


    或者,戴沒戴帽子。


    直接打一頓就好!


    抱著這樣樸實想法的牛頭怪、馬頭怪意外的和盧坎相處不錯。


    “粗魯!”


    “野蠻人!”


    蹲在一邊的帕拉迪亞心中暗道。


    不過,就在下一刻,兩個怪異和兩個放牧者同時站了起來。


    踏、踏踏。


    清晰的腳步聲傳來。


    秦然的身影進入到了眾人的視線。


    一身黑色的怪異則跟在秦然身後,宛如護衛一般,寸步不離。


    “羅閻你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


    看著回來的秦然,盧坎興奮的喊了起來,北地森林的年輕放牧者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秦然,很自然的說道:“守著你的東西並不容易,尤其是帕拉迪亞時不時的想要打開箱子,而我又不能夠真正傷害他……”


    秦然先是皺眉看了一眼帕拉迪亞。


    不善的目光,讓帕拉迪亞一縮脖子。


    “我隻是想要看看。”


    帕拉迪亞蒼白的解釋著。


    “那些,我的。”


    秦然很簡單的宣誓著戰利品的主權。


    然後,扭過頭衝盧坎一笑。


    “謝謝。”


    秦然很客氣。


    他能夠分辨出那些家夥是暗藏禍心的,那些又是坦誠的。


    毫無疑問,眼前的盧坎就是後者。


    至於帕拉迪亞?


    對方不是後者,更不是前者。


    至多就是一個用得順手的誘餌罷了。


    身為一個誘餌竟然還有其它想法?


    秦然考慮著,是不是該換一個誘餌了。


    就在秦然考慮的時候,帕拉迪亞那是真的膽戰心驚。


    “我不是想要戰利品的分配,我就是……”


    “戰利品的分配?”


    “你身為誘餌,哪裏來的戰利品分配權?”


    秦然再次一皺眉,徑直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Σ(っ°Д°;)っ


    帕拉迪亞頓時一驚。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然。


    “你真的一件都不給我?!”


    帕拉迪亞瞪大了雙眼。


    “你是一個誘餌。”


    “而你成為誘餌之前的身份是我的俘虜。”


    “做為俘虜,你哪來的自信,要分配戰利品?”


    秦然不悅的看著對方。


    俘虜?


    帕拉迪亞一愣。


    然後,立刻垂頭喪氣起來。


    他,終於記起了自己最真實的身份。


    是啊。


    他是一個俘虜。


    俘虜怎麽可能會有戰利品的分配權?


    嗬嗬,我就是個俘虜。


    帕拉迪亞生無可戀的走到了一旁,蹲在那裏,再也沒有任何開口的想法了。


    “羅閻,我們現在要幹什麽?”


    “離開這裏嗎?”


    盧坎很幹脆的問道。


    當提到離開的時候,北地森林的放牧者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不是沒有進入過地下。


    可每一次進入到地下,總是有一些不習慣。


    長期在地下帶著,他總覺得自己手心冒汗,呼吸不暢。


    “嗯。”


    “離開這裏。”


    “地麵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秦然說著這樣的話,轉身就向後走去。


    從白色怪異變為黑色的怪異,很清楚秦然說的是什麽,但卻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


    它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它可不希望繼續去守門了。


    跟在秦然身邊,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此刻的秦然,讓它發自內心的尊敬。


    一群自認為聰明的家夥,還不是被大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那個叫做維克多的家夥?


    等著吧。


    事情可沒有結束。


    略微猜到秦然想要做什麽的怪異,嘴角不由一翹。


    而什麽都不知道的牛頭怪、馬頭怪則是牽著駝獸,拉著車就跟了上去。


    對於這兩個怪異來說,簽訂了契約、叫了大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哪有什麽課考慮的。


    大人去哪,它們自然去哪。


    一行中,最高興的自然是北地森林的放牧者了。


    盧坎發出了一聲歡呼,一把抓起帕拉迪亞就追了上去。


    帕拉迪亞下意識的掙紮。


    可完全沒用。


    接著,他徹底的放棄了。


    俘虜嘛。


    這樣被抓著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一行速度飛快,在有著牛頭怪、馬頭怪的引導,很快的就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出口,來到了地麵上。


    此刻的地麵上,黑夜早已逝去。


    豔陽高照下,城市廢墟的郊外,分外的安靜。


    隻有火焰和木柴啪啪的響聲。


    一隻隻體型碩大的郊外獵食者被一根根巨大的樹木穿成了串兒,放在哪碩大的篝火上燒烤著,身披白色熊皮的高大男子全神貫注的看著這一切。


    他時不時翻動一下自己的肉串,讓食物均勻受熱。


    “不錯的地方。”


    “食物豐富。”


    他這樣的評價著。


    可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認同這樣的觀點。


    戴利芬看著隻剩下一半的放牧者,眼中帶著痛苦。


    之前進來的時候,明明都是一群生龍活虎的棒小夥,可現在……


    連屍體都不齊了。


    更加重要的是,‘審判者’維克多竟然是策劃了這一切的主謀。


    一想到這,戴利芬就忍不住的看向希洛克。


    他需要確認這一點。


    假的,他會找到造謠者要一個說法。


    真的,他要找到那混蛋,讓那混蛋給這些年輕人償命!


    希洛克麵對著戴利芬的目光,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猶豫。


    因為,他不確定是真是假。


    下意識的,希洛克看向了不遠處的異人們。


    相較於放牧者的損失,異人們的損失同樣慘重。


    超過半數的死亡、失蹤。


    身為異人營的負責人,免一此刻一個頭兩個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小姐沒事。


    而這對於免一來說就是萬幸了。


    至於剩下其它的?


    再說吧。


    心底打定主意的免一目光與希洛克一觸碰,然後,雙方都極有默契的看向了旁邊。


    維克多的事情……


    不好辦啊!


    兩位營地的負責人保持著沉默。


    可營地中的年輕人卻不會這樣。


    失去了好友、親人的年輕人們一個個情緒極其激動。


    他們近乎是不管不顧的質問著。


    為什麽這裏變化無常?


    為什麽他們會遇到遠超想象的敵人?


    為什麽一切變得和說好的不一樣?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出現在了這些年輕人的心底,接著,被問了出來。


    龐納德混在人群中,保持著沉默。


    他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說出答案隻會引起更大的混亂,所以,在和戴利芬說完後,來自海灣區的放牧者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鬆石想很幹脆的說出來。


    大小姐就是這樣直來直往的脾氣。


    但卻被免一死死的拉住了。


    “大局為重。”


    免一勸告著大小姐。


    麵對著滿是哀求的免一,鬆石完全開不了口了。


    不過,有人可以——


    “大局為重?”


    “所以,他們成為了犧牲的棋子?”


    “你們到了現在還要袒護那位‘審判者’維克多嗎?”


    “難道事實還不夠明顯嗎?”


    “為了一己私利,而將所有人都犧牲的他,值得你們這樣袒護嗎?”


    清晰的聲音傳到了這裏,本就發出質問的年輕人們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們一個個看向了遠處而來的車隊。


    在車隊前,秦然坦然的麵對著眾人的目光。


    他沒有任何的退縮。


    更沒有膽怯。


    因為……


    他說的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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