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除妖()


    大胡子被馬大嫂的樣子嚇了一跳,情知之前殺人食屍的凶手一定便是此人。怒吼一聲:“啊呀!原來是你!”話音未落,便一掌打碎了木窗,跳進了屋內。


    馬大嫂一骨碌站了起來,伸出了堅硬如刀的一雙利爪,指尖還殘留著血跡。大胡子怒氣衝天,指著馬大嫂吼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做出食肉飲血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


    馬大嫂陰笑道:“我這般小心沒想到還是被你找到了,你說,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大胡子哪有心情和她閑扯,盛怒之下一刀砍了過去。那馬大嫂單臂一擋,‘當’的一聲,單刀從當中震斷。大胡子見這一刀雖將這妖人的皮肉砍破,但並未見她如何疼痛,而且她竟然能將單刀震斷,也不由心中大吃一驚。


    大胡子將半截單刀往地上一扔,發力揮單掌拍了過去。馬大嫂忙舉雙手格擋,但怎抵得住大胡子膂力驚人,直被大胡子這一掌震飛了出去,後背將房門都靠碎了。大胡子二話沒說,緊接著拍過去第二掌,馬大嫂無處可躲,隻得又硬接了他一掌。哢嚓一聲,馬大嫂連人帶門摔到了院裏。


    此時村民大多已被吵醒,都出來瞧個究竟,將馬家門前圍了個水泄不通。馬大嫂打了個滾站起身來,雙臂被大胡子震得有些抬不起來,瞪著血紅的兩隻眼睛,『露』出了四顆鉤子般的獠牙。


    大胡子指著馬大嫂,對村民們喊道:“大家來看,這便是那個吃人的真凶。她白天像個好人一般,到了半夜卻變成了生吃人肉的妖魔。”然後指著馬大嫂微微隆起的肚子說道:“看她那肚子,劉大伯的半個肉身就在她的肚子裏。”村民們聞言都向前幾步湊過來圍觀,有的大罵她是妖精變的,有的卻一時還無法相信。


    那馬大嫂呲開獠牙,吐出一口寒氣,向四周的人怒視著掃了一遍。此時天已大明,村民們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她恐怖的麵容,被她的樣子都嚇得又後退了回去,都催著大胡子趕緊將這個孽障殺了。


    大胡子對馬大嫂道:“你於數月之間,竟連傷十二條人命,喝血吃肉,禽獸不如。我問你,你到底是人是妖,在此蟄伏數年,殘殺這些老弱『婦』孺到底是為了什麽?”


    馬大嫂陰森森的回道:“你以為你有點本事就能製住我了?想得倒美,我今天既已現形,就要大開殺戒,先把你殺了,然後將這一村癡人全都咬死。”話音剛落,便挺身一縱,向大胡子撲了過來。


    大胡子對此人是恨之入骨,使出十二分力氣和她鬥了起來。頃刻之間,便將那馬大嫂打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但大胡子越打越覺得奇怪,為何將她打的如此模樣,她竟還能有力氣和自己纏鬥?大胡子見這怪物確實身有異能,不是尋常辦法能夠殺的死的。於是飛出一腿將她踢到,趁她還未起身,瞬間轉到她的身後,將那怪物頭頸抱住,用力一扳,這怪物才應聲倒地。


    怪物死後,村民都上來圍觀,看到她嘴裏的四顆獠牙,開始議論起來。有人說這是僵屍,但有幾個老者卻說不對,僵屍乃是屍,屍有一口生人氣,從而變化出來。雖說僵屍也分數種,但終歸是屍,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不可能和我們一起生活這麽久都沒人察覺。況且僵屍最怕陽光,這馬大嫂白天整日的在地裏幹活,也從不見她怕光。雖然也有僵屍變魃的傳說,但相傳魃能飛天,能殺龍吞雲,她直到被殺都不曾飛過一下,可見不是魃。


    此時又有人說既然不是僵屍,應該就是什麽妖精變化的。幾個老者又說不然,妖精變幻化為人形確是有此傳說,但相傳變化的妖精被殺之後,必會現出原形。可你們看她如今死了,還是人形,必然也不是妖精所變。


    也有人說可能是她不小心吸了墳地間的屍氣而變得愛吃人肉,古時倒也有一些這樣的故事。但為何吸了屍氣能長出獠牙來,而且不怕刀砍斧剁這一點卻是難以自圓其說。


    大家眾說不一,沒人能說清這馬大嫂到底是為何變成了這等吃人的怪物。議論了一番,也就不了了之了。大胡子將馬大嫂的屍首掩埋後,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轉眼夏去秋來,村裏再次回複了寧靜。雖然有些心重的老人對此事還是念念不忘,但既然原凶已被大胡子打死,除去了禍根,大家也就安心了許多。


    且說這一日,大胡子正在田裏收菜,忽見武家大小子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他告訴大胡子說剛才自己放牛的時候,看到馬大嫂竟然從墳裏爬了出來。


    大胡子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還是跑過去看個明白。一見之下便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那馬大嫂果真複活,正腳步蹣跚的向遠處走去。她的衣服已經爛的差不多了,『裸』『露』著的後背上,浮現出了那幅神秘的圖案。


    大胡子一聲虎吼,叫住了那怪物。那怪物見大胡子又來,頓時雙目圓睜,呲牙咧嘴,恨不得將大胡子馬上生吃了才算解恨。兩人不由分說,又動起手來。但那怪物死而複活,正是極其虛弱的時候,怎麽打得過大胡子?欲待要跑,卻被大胡子的拳腳罩住,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了。眨眼之間,大胡子再次將那怪物的脖子扭斷,那怪物至此又死了一次。


    大胡子想想如果再如前般掩埋,怕是日後它還能複活。於是找了些柴火,將死屍燒成了灰燼。


    在火化之前,大胡子仔細端詳了怪物背部的圖案,雖然想不出是什麽名堂,但怕今後會有用處,就將這幅圖深深的記在了腦子裏。


    此後的許多年中,大胡子也曾經到處尋訪過血妖的蹤影,但再也沒有見到過其他血妖。他甚至逐漸的相信,血妖或許僅此一隻,世上再沒有這種吃人的禍害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慢慢的放棄了尋找。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八十年後,這凶殘的怪物竟然再次被他遇到。在決心不誅殺這妖孽便不罷休的同時,大胡子也隱約覺得,血妖很有可能不止眼前這一隻,既然在相隔了數十年之間他能見到兩隻血妖,那恐怕在這世上還存在著第三隻、第四隻,甚至數百隻。為了不讓村裏那些鄉親們的悲劇再次重演,他發誓要找到血妖的源頭,並且將它徹底毀滅,讓這個世上不再出現這種害人的妖怪。


    大胡子講到這裏停住了話頭,他說:“此後的事你都知道了,不用再講了吧。”


    聽到這裏,我長出了一口氣,沒有說話。然後點了根煙,看著嫋嫋騰挪的煙霧,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中。


    血妖斷然在我們的生活中存在著,它們心思縝密,擅長偽裝,它們吃人喝血,殘暴至極。好在血妖的傳播途徑不是直接的咬傷,不然這世上每天每時不知道要增加多少隻吃人的妖獸。


    八十年前有血妖,已經被大胡子燒成了灰燼,八十年後,我又見到了血妖。我想這肯定不是一種定律,大自然不會每八十年自動產生出一隻或幾隻血妖來愚弄世人。然而血妖究竟是如何出現的?它們到底生來就是妖還是後天轉變的?它的傳播途徑到底是什麽?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不解的謎題。


    可是現在,我覺得我有義務去解開這個『迷』,無論是保護我自己還是保護我的家人,甚至是保護那些與我不曾相識的人們。我覺得既然我見到了血妖,見到了大胡子,我得知了這個荒誕離奇的事實,我就應該做些什麽,至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雖然不能像大胡子那樣行俠仗義,濟世救人。但我至少可以盡我所能去幫助他,如同我當初對大胡子誇下的海口一樣,用我所了解的現代社會知識幫他去調查。這,也是我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了。


    想到這我將手中的煙撚滅,非常認真的對大胡子說:“大胡子,我現在真的有點兒佩服你,你是個好人,真真正正的好人。”大胡子對我微微笑了一下,以示對我嘉獎的感謝。


    我又繼續說:“但是我得承認,這些天我其實沒有認真的查找線索,之前的有些話,其實我是在忽悠你,這一點我向你道歉。但是聽了你的故事,我很受感動。我佩服你濟世救人的品德,也替那些無辜受害的村民們惋惜。並且,我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現在我決定要做點什麽,這次是真的要做點什麽,不是忽悠你了。從明天開始,我要真正的幫你去調查。怎麽查你不用管,可能說了你也不太懂,但我保證這次沒有騙你。對『毛』『主席』發誓,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


    說完這些話,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我對自己剛才講的那些氣宇軒昂的言論有些沾沾自喜,整個人好像飛升了一樣,上了一個檔次。有生以來我頭一次感到,原來相互的坦誠,竟能讓人的心情如此愉悅。


    大胡子聽完我的話,起初有些驚訝,以他那單純的『性』格,當然不會想到我一連騙了他這麽多天。等我的話全部講完,他又釋然的點了點頭。


    他說你能誠實的告訴我真相我很滿意,人與人之間在互相不了解的情況下,有欺騙有隱瞞是很正常的。就如同我此前一直把血妖的事隱瞞不說一樣,當時也是怕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從而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血妖。現在我們一起生活也有幾天了,我可以肯定你這人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本質不壞。你既然說真的肯幫我,那我們就好好合作,一起將這害人的血妖徹底除掉,也算慰藉那些冤死者的亡魂了。


    我說幫你是幫你,但我還沒升華到和你一起除妖的境界,我隻是說幫你調查,除妖的事我可辦不來,我也沒那份兒能耐。大胡子點頭一笑說:“一切隨你,你能幫我調查已經是幫了我的大忙。”


    這一晚是我第一次和大胡子推心置腹的談話,大胡子也是自從認識我以來,第一次沒有顧忌的和我交流。血妖的事在他心中埋藏已久,從來沒有過傾訴對象,如今全盤托出告訴了我,並且達成了共識,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歡喜的。


    我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心情愉悅的對他說:“好,既然今天聊的這麽痛快,咱們就慶祝一下,我請你下樓去吃頓豐盛的。”大胡子一聽到吃飯,顯得格外的高興。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是餓死鬼投胎,長得儀表堂堂的,怎麽就從來不會矜持一下?一提到吃就跟瘋了似的,而且飯量還出奇的大。


    雖然我口稱‘大餐’,但因為近些天的開銷太大,已經有些囊中羞澀了。為了節省點開支,我帶著他在樓下的夜市坐了下來。不過對於他這種常年住在山裏的人來說,夜市已經算是非常奢侈了。


    我點了一些涼菜和幾瓶啤酒,告訴大胡子,吃什麽都行,就是不許吃烤肉,一看見烤肉我就想起那燒焦的屍體來,幾天都吃不下飯。


    大胡子起初推辭不喝酒,說自己很多年沒喝過酒了,怕醉了出醜。我說你別裝大尾巴狼了,估計你的酒齡比我爺爺歲數都大,今天聊的這麽開心,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來吧,今天咱爺們兒盡興!


    當晚我們兩個酣呼暢飲,酒到杯幹,彼此間的友誼由此又加深了一層。我本想把他灌醉,然後套套他長生不老的真實原因。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個自稱酒量不行的大胡子不管怎麽喝都像沒事人一樣,而我,最終卻連自己怎麽回的家都不知道了。


    次日醒來,感覺頭疼欲裂,口幹舌燥。趕緊下床倒了杯水,邊喝邊向客廳走。大胡子正在沙發上看書,見我出來,微笑道:“昨天你喝多了。”我說那還用你說,你這廝太能坑人,明明說不會喝,卻有那麽好的酒量。本想把你灌醉,反而卻著了你這廝的道了。


    早飯時,我告訴大胡子,今天我出去找個朋友,問問朋友有關那幅圖案的事。那個朋友是倒騰古玩的,興許能問出點兒什麽門道兒來。


    我讓大胡子別老在家呆著,沒事出去隨便轉轉,熟悉熟悉周邊情況,也算是認識一下新的社會。老在山裏悶著,消息閉塞,一準兒的孤陋寡聞。


    早飯後我們一起出了門,我給他配了一把家門鑰匙,囑咐他別跑太遠,免得找不到回來的路。然後就各自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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